对不起,周俊应该是常务副局长,一直都写的副厅长,在城市里都是副局。
天色渐渐亮了,房间内,众人脸色都有些疲惫。
“唉!”朱建国打了个呵欠:“小山,在念书的时候,我们也玩儿过两三次,那时怎么不觉得累呢?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聂冬青是第一次学会,反而情绪高涨,连呼“再打几把,我觉得很有意思”。
傅可正无可无不可,尽管在社会上锻炼了六年多,他的身体素质一直没落下。
巫山和周俊反而轻松下,他们轮流睡一会儿打一会儿。
原来周俊是不想休息的,他说谁也睡不着,被巫山劝了几句闭目养神之类的话,勉强在沙发上躺着,不大一会儿又坐到牌桌旁边看着。
反而是巫山,休息得最好。
那没办法,谁要朱建国一直带着小弟聂冬青整晚不休?
望海大厦,是一个五星级酒店。
巫山的眼睛里,这五星级明显还是水分不少,比欧洛泰的五星级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不管是软件还是硬件设施上。
当然,早餐还是免费供应的,不过要去三楼的自助餐厅吃。
周俊是一个有心人,把这几年每次得到的不义之财,一笔笔都记录下来。
改革开放以后,社会上慢慢就有了通货膨胀。
前些年,到市场上买菜,一般都精确到分。
买菜的人们,常常为一分两分的事情,和菜贩争得面红耳赤。
现如今不管到哪儿去买东西,大家对一角两角的。免不了斤斤计较,对几分钱的东西,不是很在意。
经常都听到有人说:“你把那个四分钱给我那点儿东西。难得揣呢。”
但是,在周俊的记录里面。连每一次多少分都有。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巫山看着满脸倦容的聂冬青和傅可正:“我们有点儿事情,等会儿再上去。”
他们俩不明所以,只是觉得气氛实在怪异,周俊这个当主人的不发一言,巫山更是老神在在,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看到这两人的身影走到电梯那边去了,巫山说了声:“走!”
“去哪儿啊。小山?”朱建国一直都没弄清楚状况,终于忍不住问道:“今儿个究竟怎么啦?打一晚上拖拉机,又赶他们先回房间?”
学生时代,每个人身上都没什么钱,两副扑克的拖拉机,成了大学生们最好的消遣方式,当然还有棋类。
工作以后,谁愿意花时间去玩儿一分钱都赚不着的拖拉机呀?
“你陪老大去一趟纪委,”巫山严肃地说:“就到楼下,在那里等!”
“你?”周俊有些愕然:“你不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不知不觉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学生那个年代,自己一个成年人,事事都要听取面前这个高大年轻人的意见。
“我就不去了。”巫山叹了口气:“我也是在体制内,再说津门人有几个人认识我?难道见人就介绍我的身份?”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朱建国把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反正晚我们一回来就感到气氛诡异。”
“老大在经济上有一些账目向纪委汇报,”巫山轻描淡写地说:“你去的话,作用应该去我们一起去效果更好吧。”
确实,假如自己跟着一起过去,好像有给黎瑞示威的嫌疑。
不管怎么样,津门市纪委发生大事,最后还是必须听从这个津门一号人物的意见,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向外界披露。
朱建国眼里透出一丝狐疑,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周俊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在京城的时候,极力怂恿开着房车过来。
这个时候去纪委。可不是去耀武扬威的,越低调越好。
没办法,最后大家只好打车过去。
而巫山自己,在离纪委大约一百多米的地方就下了车,在那里等候。
他心中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周俊的事情,应该会大事化小。
津门市纪委,在河西区。而望海大厦,在河东区。
巫山随意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小食店,里面在卖早餐。
宾馆的早餐,看上去很精致,味道一般般,他压根儿就没怎么吃。
看到炸得金黄的油条、油炸甜糕,突然间就有了食欲。
“老板,来三根油条,三个炸糕,一碗豆浆!”巫山一进门就吩咐道。
“好叻,帅哥,想在这里吃还是打包?”老板娘兼服务员是一个四十多岁胖乎乎的中年妇女,马上热情地招呼。
“我就在这里吃吧!”巫山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由于不是周末,绝大多数的人,都买了拿在手上匆匆离去。
坐在食店里吃早餐,大多是老年人或者一些上夜班刚下来的人,看到陡然间进来一个年轻人,稍微有些诧异。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只是习惯性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眼光。
从这里,可以看到海河大桥。初升的太阳,倒映在河水里,有微风吹过,漾起一层层金光,整个河面都泛满金黄。
大桥上,各式汽车呼啸着远去,时而按着喇叭。
大桥的两边,是比桥面高了五十公分的人行道,下面就是自行车道。
自行车道与汽车道之间,用铁栏杆隔离起来。
中国是世界上的自行车王国,不管是产量还是使用量,都位居世界第一。
就连当时积海工业区,欧洛泰工业局的头头们,都想在那里开建自行车厂。
申请到了巫山这里,被否决了。
自行车的需求量虽然很大,不过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
北疆虽然有越来越多的生意人和移民不断涌入,人口和东部比起来,还是基数太小。
而最主要的原因。目前国内的自行车厂,产能低下。
假如要引进国外的自动化或者半自动化生产线,又是专利的什么的。钱都被别人赚走了,没有多大必要。
别看现在的永久、凤凰等老牌的国营企业看起来非常风光。已经有在走下坡路的迹象。
国外的自行车厂家,不少发现了商机,像吉安特之类,他们的山地车在中国大卖。
有钱的人卖汽车,差一点儿的整个摩托车,普通老百姓就买自行车。
山地车不管是外观还是性能上,比传统的自行车好了很多,但价格上也贵了一倍还多。老百姓仍然趋之若鹜。
没办法,炎黄的底子还是不厚,也不可能兼顾到国民生活的每一个方面。
就车辆这个行业来说,从西方列强手里,硬生生把雪铁龙和玛莎拉蒂买过来,当时已经是极限。
如今尽管有实力和经验去生产自行车,却因为和其他行业比起来,自行车简直就是蝇头小利,下面的申请都被驳回。
“大哥,你的东西来了。”这是真正的服务员。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脸上的麻雀斑在河水泛起的反光中显得神采奕奕。
“多少钱?是先收钱吧?”巫山从回忆中反应过来,拿出一张十块的。
“是先收钱。”服务员有些迟疑。没有接钱:“大哥,有零钱吗?你一共才六毛五分钱。”
“噢。”巫山摸出一块钱来付账。
在津门,面食真的很不错,虽然外面出名的只有包子麻花,但其他面食也相当不错,像他点的油条和炸糕,也挺好吃。
油条是刚炸出来的,拿在手里还有些发软,稍微有点儿烫手。
巫山先喝了一口滚烫的豆浆。放了少许糖精,有淡淡的甜味。差点儿把舌头都烫起泡。
他干脆抓起油条,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对于巫山的决定。朱建国大多是执行,基本上就没问过原因。
他深知,自己的兄弟绝对不会害自己,该告诉自己的,就会告诉。
今天早上懵懵懂懂,被指派着和周俊一起来到津门纪委,现在都摸头不知脑。
巫山下车后,两个人默默相对,没有半句交流。
“停车!”看到出租车,保安果断的一挥手:“这是政府办公重地,不允许进去。”
“我是交通局的,我以前来过的,是你们张副书记来接的。”周俊阴沉着脸:“放我们进去。”
“你咋不说是市委的呢?”保安来劲了:“规定就是规定,不让进!”
他们对当官的自然是满脸堆笑,对普通老百姓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保安心里不由嘀咕,骗谁呢?张副书记的朋友还能自己打车过来?虽少也是自己开着车!
“算了,”朱建国见他还要争,摆摆手制止:“我们走进去吧,师傅,多少钱?”
“两块三毛五,五分就舍了,给我两块三吧。”现在的出租车,早就安装了计价器。
“来来来,登记!”保安拉住这两个就要往里面走的人。
“自己看去!”周俊不耐烦的把自己的工作证往他身上一扔。
“你……您……”保安不屑一顾地打开工作证,马上就愣住了。
玛,常务副厅长,和张副书记是朋友再正常不过。
“老李,”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地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隔老远喊道:“交通厅的周副厅长到了吗?”
糟糕,连薛书记都知道了?保安心里咯噔一下。
“文秘书,周副厅长啊?他在这儿呢!”他马上献媚地说:“您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认识您了。”
“周副厅长,”文秘书加快了脚步:“薛书记知道您今天要过来,让我到门口来接您!”
恩?什么状况?不管是周俊还是朱建国,都有些发愣。
“谢谢文秘书了!”周俊嘴上不会怠慢:“我到哪儿去?”
“书记在办公室等您!”看文秘书的样子,压根儿就没发生任何事,他恭敬地在前面带路:“请跟我来。”
“我就不用了吧?”朱建国觉得莫名其妙,纪检委是个什么样的机构,他还是很清楚的。
“您是姓朱还是姓巫?”文秘书眼睛一亮:“书记和我说了,不管是朱先生还是巫先生,都一起上去。”
津门市纪检委书记薛伟祥皱着眉头看完周俊交给自己的材料。
建国以来,除了枪毙的章子善和柳青山以外,面前这人就是最大的贪污犯。
然而,上命难为,昨晚黎书记给自己的电话说得很清楚。
此刻,黎瑞的办公室里坐着津门市的副书记木洪超,他们正在说的,恰好就是周俊的案子。
“老巫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难搞啊,”黎瑞叹息着:“巫山这小子就是一个小滑头,滑不留手。”
“是吗?”从一个政治、局委员的嘴里能听到这样的评价,木洪超十分吃惊。
“那可不?”黎瑞的笑容里满是苦涩:“改革开放以后,钱国各地的经济案件遍地,所以我想和巫书记打好关系。”
“是啊,毕竟一个直辖市,出的事情太多太大,影响不好。”木洪超赞同的点点头:“纪委要查,不管怎么样都能找出东西。”
“你说这小子怎么着?”黎瑞身体前倾:“他居然让周俊去自己交代!”
“这小子妖孽!”木洪超一巴掌拍在座椅上:“压力又回到了我们市委市府。处理得不管好坏,都费力不讨好。”
“我眼睛没花吧?”黎瑞看着面前的报纸,指着题目对副手尖叫起来。r8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