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一边聊着过往之事以及飞鹰堡的许多令人发指的罪行,愈发的意气相投,本来是今天才相识的,不过欧鹏仗义的发出金镖相救,而且还请段誉喝酒,两人都喝得挺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素素自己回房去睡了。
段誉本以为欧鹏早就喝醉了,此人满脸通红,双目布满了血丝,而且瞪得很大,如同牛眼睛一般。
不过欧鹏大叔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诉说着那许多令人潸然泪下的过往,一边说还一边往嘴里灌着烈酒。
段誉也一直就这样喝着,到得后来,由于酒意上涌,段誉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或许说起来就有些得罪人了,他冷笑道:“既然秃鹰老大曾经对你的妻子施暴,而且还还得她上吊自杀,遇到这样的事,但凡是有血性的男人,都是不能忍受的。欧大叔你怎么当时不找秃鹰拼命?就算是死,至少也得砍他两刀才算对得起你那含冤而死的妻子吧!”
欧鹏深深的看了段誉一眼,双目愈发的红了,不知 是因为提及这往事令他太过愤怒,还是因为确实醉了,酒意催发所致。
“我当然找过他拼命,不过连他的身都近不了,就被他的爪牙们狠狠的揍了一顿,差点就打残了,让后将我轰出。这些年来,秃鹰老大很少亲自出来做事,我也知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不断的想办法扰乱他的生意。”欧鹏道。
欧鹏大口嚼着油炸螃蟹,忽然道:“你小子不也被秃鹰的手下金鹰打得逃命么?还好意思说我?”
或许在正常情况下,他俩都是很有涵养,不会这么互相挖苦的,但现在都喝得有些醉了,说话也就没思考了,往往是心里想到什么也就说了。
段誉并不因此而恼怒,因为他对自己的事是再清楚不过了,手举酒杯,淡笑道:“我若全力一战,能击败金鹰,况且我将跟他联手的银鹰当场击杀,这已经不错了。更重要的是我很理智,须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将内力拼得消耗殆尽,岂不是要被秃鹰老大擒住,受尽折磨和屈辱而死么?”
“哼,你小子果然不愧是读过诗书的,口若悬河,甚至说是油嘴滑舌也不为过。我是争不过你的了,但你敢跟我拼酒么?不许用内力抵挡酒劲!”欧鹏盯着段誉道。
“哈哈,有何不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段誉当即将桌上最后的半坛酒给自己和欧鹏的酒碗里倒满酒。
“真是个文雅的小子,不过你还是低估了我的存酒。”欧鹏起身去里边屋子提出来四大坛酒,往桌子上一跺,笑道:“有什么烦心事暂且忘了,等天亮了再想办法去解决。喝!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才算喝,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我走墙不走,九两十两墙走我不走!”
段誉任意提起其中的一坛,飘然一掌拍开酒坛上的封泥,豪爽的笑道:“说得好,只要感情合,喝死当睡着!”
然后他们就猛喝起来,江湖中的人就是如此,或许并不很熟识,但是只要互相有那么一点相似的地方,也就情投意合,可谓英雄惜英雄,哪有那么多世俗之间的繁文缛节,推却逶迤。
没有什么推辞之言,两人就闷头大喝起来,段誉主要是豪情所致,而欧鹏却是由于多年的悲切心情所激,而任意的喝着。
他当然知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往往宿醉醒来之后,就是更多的空虚和愁苦,但他已经下定决心,等这次醉酒醒来之后,就好好的筹划一番,如何对付秃鹰。
反正在这样的安静小渔船,应该没有什么恶人,不必担心什么危险。
喝到后来,欧鹏终于醉倒了,须臾之后,段誉也觉得意识有些模糊,然后就躺在旁边的榻上沉睡过去。
待得醒来的时候,段誉只觉得有人才用热毛巾轻柔的给他擦脸,遂好奇的睁开眼睛,但见是欧鹏的女儿欧素素,她还不到十六岁,就看起来如此的温柔贤惠,真可以当得小家碧玉这个称谓。
脸虽然不算特别美,但皮肤很白,也很嫩,水灵灵的。多看两眼,就有忍不住要去咬一口的冲动。
她没有使用什么香料,却有淡淡的少女之香在周围萦绕,若有若无,更为的让人感到心情舒爽。
“段公子,你终于醒了,昨晚你跟我爹都喝了好多酒,要是醉得不省人事,那可如何是好呢?”素素以轻柔甜美的声音道。
素素将热毛巾递给段誉,段誉伸手去接,不小心就触到了她柔软温暖的小手,素素惊讶的赶紧缩回小手,显得很忐忑。
“没事的,喝醉了嘛,睡一觉起来就精神抖擞了。欧大叔呢?他醒了么,我得跟他商议正事了。”段誉道。
段誉不经意间,目光与素素的如水双目对视,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赶紧低下头去,不敢跟段誉对视,一双精致的小手不停的揉捏着衣角,小女子的娇羞情态可谓是跃然纸上。
段誉也不去笑她,那样会让她更难为情的。
“我爹还没醒呢,他没有你年轻人这么好的体质。段公子你稍作休息,我去弄点鱼汤,让你俩更加的醒酒一点。”素素柔声道,然后就转入后边的厨房了。
段誉看着她娇小美丽的背影,心里叹道:“真是一个贤惠可爱的女子,若是我能够安定下来,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倒也是很美好的事啊!”
须臾之后,段誉就奋力摇了两下头,不去多想,在心里对自己道:“段誉啊,段誉,你还没有成为真正的高手,在江湖里也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怎么就向着安定下来,娶个小媳妇儿过安稳日子?这分明就是懈怠和堕落啊!你不过是一个到处漂泊的浪子,现在有什么资格安定下来?”
他有时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有这样一种感觉:“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对于一个在江湖武林里漂泊闯荡的浪子来说,天什么时候黑,就在什么地方歇,宿醉醒来也往往不知道置身何处。
或许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愁绪,而是江湖里的许多漂泊浪子的真实心理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