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阆苑福地里的地道,一直往上走,不久就到了山谷之外,旁边就是翻涌的大江。
段誉本想去看看钟灵小丫头是否无恙,但现在所处之地与当初落入悬崖的山头相隔了好几座大山呢!绕回去颇为浪费时间,他本着出门历练不走重复路线的原则一直往西而行。
片刻之后,前面树木越来越密,段誉忽然想到:“我可不是原著中的段誉,没必要去万劫谷啊!那个马脸一样的钟万仇也是个难缠的家伙,还是不去惹的为好。
段誉忽然笑了,自语道:“马疾香幽,崖高人远,从万劫谷出来不是要遇到木婉清么?我干脆直接去找这位女子了。”
其实对于木婉清,他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个名字取自《诗经》:“水木清华,婉兮清扬。”多么美妙的名字,跟这女子的气质也很是相配。
他就一直按照这条路走,果然看到一个木屋子,旁边的马厩里有一匹黑色骏马,应该就是木婉清的名为“黑玫瑰”的骏马了。
/ 段誉整理了有些破旧的衣衫,作出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正要敲门,忽听得里面有好几个人在争吵。
段誉从门缝里望去,只见一个苍老的妇女道:“小贱人,尽拖延干么?起身动手吧!”双刀相击,铮铮之声甚是刺耳。
木婉清冷冷的道:“你已活了这大把年纪,要死也不争这一刻。苏州那姓王的恶婆娘干么自己不来跟我动手,却派你们这批奴才来跟我啰嗦?”
另一个老婆婆道:“我们夫人何等尊贵,你这小贱人便想见我们夫人一面,也是千难万难。你知道好歹的,乖乖的跟我们去,向夫人叩几个响头,说不定我们夫人宽洪大量,饶了你的小命。这一次你再想逃走,那就乘早死了这条心。你师父呢?”
木婉清尖声叫道:“我师父就在你背后!”
两个凶恶的老婆婆等都吃了一惊,一齐转头,背后却那里有人?
段誉见这干人个个神色惊惶,都上了个大当,忍不住推门哈哈大笑。老婆婆怒道:“笑什么?莫非你是这贱人的帮手?”
段誉摇头微笑道:“在下只是路过,你们继续,我看热闹而已。”
老婆婆哼了声,继续对木婉清道:“姑娘,你从江南一直逃到大理。我们万里迢迢的赶来,你想是不是还能善罢?我们就算人人都死在你手下,也非擒你回去不可。你出手吧!”
两个老婆婆这木婉清着实忌惮,眼见大厅上十几个小喽啰也握着兵刃跃跃欲试,却没一个迳自上前动手。
木婉清道:“喂,这位公子,这么多人要杀我,你难道见死不救么?”
段誉道:“嗯,我看你武功不错,先自己应付吧,我且看一下情况。”
他觉得直接来个英雄救美,反而不会让木婉清映像深刻,便先开点玩笑。
其实在这样的山林之中,出现一个衣服破旧,却器宇轩昂的公子,只能说明这是一位武林高手。
木婉清愤怒道:“哎,你真是个败类!也好,等杀了他们,我再对付你。”
段誉走到离她背后约莫两尺之处,微笑摇头道:“你确定你能打得过这十几个人?”
忽然闻到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淡,但幽幽沉沉,让人不由得心中一荡。
木婉清瞪了他一眼,转头道:“姓祝的老头儿,你给我滚出去!”一个须发苍然的老者颤声道:“你说什么?”木婉清道:“你快滚出厅去,我今天不想杀你。”
这姓祝老者脸色一阵犹豫、一阵恐惧,突然间当啷一声响,长剑落地,双手掩面,当真奔了出去。他刚伸手去推厅门,平婆婆右手一挥,一柄短刀疾飞出去,正中他后心。那老者当即死去。
段誉怒道:“喂,老太婆,这位老爷子是你们自己人啊,你怎地忽下毒手?”
老婆婆不理会他,凝视木婉清,厅上其他人都走上几步,作势要扑上攻击,只须老婆婆一声令下,十余件兵刃便要齐向木婉清中身上砍落。
段誉见此情势,不敢继续开玩笑,不由得义愤填膺,大喝:“你们这许多人,围攻一个赤手空拳的孤身弱女,那还有王法天理么?”抢上数步,随手使用擒拿手法放倒五个大汉,挡在木婉清身后,喝道:“你们胆敢动手?”正气凛然,十分男子气概。
老婆婆见他武艺高强,却又故意装模作样,况且不知他背后是否有极大的靠山。她奉命率众自江南来到大理追擒这木婉清,在此异乡客地,实不愿多生枝节,说道:“阁下定是要招揽这事了?”
段誉道:“不错,我最看不得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老婆婆道:“阁下属何门派?跟这小贱人是亲是故?受了何人指使,前来横加插手?”
段誉摇头道:“我又何必告诉你们那么多,还不听劝,就别怪在下出手无情了。”
木婉清中突然愤怒大声道:“这么多敌人,你逞什么英雄好汉?”
右手突然一挥,两根彩带飞出,将段誉双手双脚分别缚住了,他知道木婉清是嘴硬心软的女子,便没反抗,任由她带着逃跑。
段誉耳中只听得咕咚、砰嘭之声连响,左右都有人摔倒,眼前刀剑光芒飞舞闪烁,蓦地里大厅上烛光齐熄,眼前斗黑,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已被提在空中。
但听得到处是喊声:“莫让贱人逃了!”“留神她毒箭!”“放飞刀!放飞刀!”
他身子又是一扬,马蹄声响,已是身在马背,只觉自己后颈靠在一人身上,鼻中闻到阵阵幽香,正是那木婉清身上的香气。
蹄声得得,既轻且稳,敌人的追逐喊杀声已在身后渐渐远去。黑玫瑰全身黑毛,木婉清全身黑衣,黑夜中一团漆黑,睁眼什么都瞧不见,惟有一股芬馥之气缭绕鼻际,更增几分诡秘。
黑玫瑰奔了一阵,敌人喧叫声已丝毫不闻。段誉道:“姑娘,没料到你这么好本事,请放我起来吧。”
木婉清哼了一声,并不理睬。段誉手脚给带子紧紧缚住了,木婉清一声呼哨,催马快行,黑玫瑰放开四蹄,急奔起来。
这一来段誉可就苦了,头脸手足给道上的少石擦出了些伤口。段誉大声骂道:“你这不分好歹的泼辣女子!”木婉清道:“我本是泼辣女子,用得着你说?我自己不知道么?”
段誉简直无语,没想到木婉清脾气这么古怪,他便装晕懒得理会她。
木婉清中勒住了马,要看看他是否尚未醒转。其时晨光曦微,东方已现光亮,却见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怒气冲冲的瞪视着她。
木婉清怒道:“好啊,你明明没昏过去,却装死跟我斗法。咱们便斗个明白,瞧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说着跃下马来,轻轻一纵,已在一株大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刷的一声,在段誉脸上抽了一记。
段誉这时首次和她正面朝相,见她脸上蒙了一张黑布面幕,只露出两个眼孔,一双眼亮如点漆,向他射来。段誉微微一笑,心道:“自然是你厉害。你这泼辣婆娘,有谁厉害得过你?”
木婉清道:“这当口亏你还笑得出!你装聋作哑,我索性叫你真的做了聋子。”伸手入怀,摸出一柄匕首来,刃锋长约七寸,寒光一闪一闪,向着他走近两步,提起匕首对准他左耳,喝道:“你有没听见我的说话?你这只耳朵还要不要了?”
段誉仍是不理。木婉清眼露凶光,一提手,匕首便要往他耳中刺落。
段誉大急,叫道:“喂,你真刺还是假刺?你刺聋了我耳朵,有本事治得好吗?”
木婉清呸的一声,说道:“姑娘杀了人也治得活,你若不信,那就试试。”段誉忙道:“我信,我信!那倒不用试了。”
木婉清见他开口说话,算是服了自己,也就不再折磨他了,木婉清道:“好啊,现下你不是哑巴了?怎地跟我说话了?”
段誉道:“事出无奈,不敢亵渎姑娘,姑娘身上好香,我倘成了‘臭小子’,岂不大煞风景?”木婉清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心想事到如今,只得放他,于是拔剑割断了缚住他手足的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