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回的话说吧。”林馨儿定了定神,平静的道。
老太监再次抬起头,看了眼林馨儿,嘴角轻扯,露出几分笑意。
那笑好似是对林馨儿的挖讽,他相信他接下來说的话一定能打破她的平静。
“既然老夫今日落在顾大人的手里,便依着他的吩咐做了。”老太监放下手的念珠,站起身。
“首先,我向林小姐介绍一下,我的本名叫于西成。”老太监说出这个名字后便注意着林馨儿。
于西成?
林馨儿有些耳熟,对上于西成投來的那双别有深意的目光,仔细的回想着。
“你是我外公府上的管家!”林馨儿终于想起來了。
虽然她对她的那位曾位居宰相的外公沒有记忆,襁褓婴孩时就跟着林博移居北疆,但是她外公病逝的消息也曾传到北疆,但当时她娘病的厉害,身体很差,连回京送别的机会也沒有,而林博藉口守僵重地,国事为重脱不开身,也沒有返京参加葬礼。
因此,当时外公府上的管家于西成在安葬了外公后亲自奔赴北疆,了解事实,见她娘真的病的厉害,沒有多说什么,但是把林博怒骂了一通。
在北疆的林家村,一天夜里,于西成跟林博大吵一顿,似乎还曾相互出手了,年幼的林馨儿不知道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天亮,便听说于西成离开了。
后來,林博也说疆场有急事,匆匆离开。
从此再沒有于西成的消息,她的外公膝下无子,在他死后,宰相府便彻底的不存在了,唯一留下的也只是曾经的宰相大人为青辕王朝的建立留下的汗马功劳,这也是他在逝后留下的威望,而林博借助岳丈的威望更上一层楼。
于西成只是曾在林馨儿幼小的记忆里闪过,若不是面前的这个老人突然提及,她一定不会想起曾有这么个人。
于西成微微的点点头,“林小姐的记忆不错,还记得老夫。”
“于伯伯,竟然是你。”林馨儿真沒想到,这个老太监就是当日从林家村匆匆离开的于西成,“你怎么到了宫里?”
净身做了太监,还用那样诡异的方式跟她见面。
她记得,当时于西成寻到北疆,对她还算温和,人也很精干利落,是个练家子的,十几年过去,却苍老了许多,好像经历了不少事。
“这还不是都要拜你爹所赐!”于西成冷哼道,甩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由于猛的用力,破旧的椅子发出嘎吱的摇摆声。
林馨儿的眸光微缩。
“你既然记得我,就不会忘记我离开北疆前夜时的动静吧?”于西成问。
林馨儿点点头,“你怪外公去世的时候,林家沒有人回京。”
说起來,于西成算得上是她外公的忠仆。
“是,本來我是想亲赴北疆,替大人拷问林博的,但是……”于西成的眼睛眯了眯,“沒想到林博也有能耐,虽然人已经到了北疆,却清楚所有的事,他为了能够不被人察觉的置你娘于死地,才带着林家去了北疆,我去北疆,就是专门将自己的命给林博送上门!”
“你说什么!”林馨儿双掌拍在桌面上。
“我说,你娘是被你爹害死的!”于西成一字字的道,让林馨儿听的清清楚楚。
林馨儿瞪大双眼,盯着于西成。
虽然知道林博恨她们母女,但却想不到林博会恨成这样,她娘真是死在她爹的手中?也就是她娘一病不起是她爹一手促成的?
那个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得,如果现在她就可以判断出她娘真实的病因了。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北疆找到你娘的坟墓开棺验尸,这对你來说不是难事。”于西成道。
“我会的!”林馨儿咬着牙关,一字字的道。
油灯微弱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像一下下鞭子在猛烈的抽打。
“林博害你娘病逝,还想杀了我,可惜我比不上林大将军,也无力救出你娘,只得先连夜逃离,你爹为了追杀我,买通了无数杀手,最后迫于无奈,只得造了个假死蒙哄过去,趁机以太监之身隐姓埋名躲进了宫里,才算逃过一命。”于西成接着道。
这就是一夜之后,于西成与林博先后离开的原因,一个逃命,一个追杀。
“呵,说起來林博也是个小人。”于西成嗤笑道,“他明明掌握到了一切,但是碍于他当时的能力堪微所以一直不动声色的忍着,在暗中给你娘用慢性致病的毒,造成你娘病逝的假象。而后來他统领北疆兵马,手握重权有了能力,加上大人早已去世,宰相府势力也消散,他还是沒有将旧事挑出來,什么都沒说,他还担心自己做缩头乌龟的事被人耻笑,还不想跟相府撕破脸,还想借用大人遗留下的威望,他的那些心思,呵呵……空有一个恨,也算不上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你们一干人合谋去害夏语冰,就是割了林博的心头肉,他岂能不恨?”林馨儿道。
她不想评说林博的做法,只是说出一个事实。
见到于西成,听了他的话,她已经不得不相信在太师府时,顾倾城告诉她的事。只要查证了她娘的死因,一条脉络便都能证明了。
虽然要对她娘开棺验尸,是大不敬,但是为了查到真相,林馨儿不会计较那么多,否则让她娘不清不白的死去,才是对她娘最大的不孝。
所以,关于她娘,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不敢说谎。
于西成能说出來,就只能是真的,必然不怕林馨儿去查,而且,他现在要的就是让林馨儿面对这样的结果。
于西成看着林馨儿不再完全平静的神情,唇角露出得意的微笑,似乎是报复的快 感。
他不是她外公的亲信么?他不是还曾想着救她娘?为什么对她会有这样的笑?
林馨儿不明白了。
“恨,他是恨,你也该恨,呵呵……”于西成笑道。
“是,我恨你们,阴谋算计,破坏了所有人的人生,归根到底,不过都是被一个因爱生妒,发了狂的女人左右,做那些事与你们宰相府又有什么好处!”林馨儿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