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健的手机不是什么名牌的,话筒漏音,张大有说的话陆渐红都听到了,也听到里面麻将哗里哗啦的声音,也不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蒋飞河这时候已经清理完伤处了,用一块手帕按着鼻梁,陆渐红不说话,他也不敢随便开口,静静地站在边上等着。
张大有挂上了电话,陪他打麻将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巴正明叼着烟问道:“张局,谁啊?发那么大火?”
“一个傻逼,叫我五分钟之内到清水湾别墅,还说什么不到自己想想后果。”张大有挥了挥手说,“不管他,继续,该谁摸牌了?”
巴正明摸了张南风扔了出去,说:“张局,对方说得这么牛逼,还是过去看看吧,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可别遇上倒霉眼了。我们在这等着,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再继续。”
张大有一听这话,也是这个理,便推了麻将,道:“你们等着啊。”
匆匆赶到清水湾别墅,张大有进了门,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陆渐红,地上还软趴趴坐着几个不是眼睛肿了就是嘴巴歪了的大汉,微微一愣,道:“刚才谁打电话给我的?”
张大有居然不认识新来的市委书记,难怪他有胆子这么说话呢,这个时候蒋飞河肚子都快笑疼了,还真巧,他用手帕捂着鼻子,张大有硬是没认出来他。
“子健,看看张局长迟到了多长时间。”陆渐红淡淡道。
贺子健看了一下手机,道:“迟到了三分钟。”
“你谁啊?”张大有看陆渐红一副威严之相,那个“他妈的”三个字硬是收了回去,没敢说出来。
蒋飞河这时候不能再装逼了,放下手道:“张局长,在市委陆书记面前,怎么说话呢?”
什么?市委什么?市委陆书记?张大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瞄了蒋飞河鼻梁上的伤一眼,腿肚子就有点抽筋了,这回大条了,市委秘书长挂了彩,自己还怠慢了书记,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陆……陆书记,我……”
“张局长,陆书记今天刚刚入住清水湾别墅,就遇到有人上门闹事,你这个公安局长怎么干的?”蒋飞河适当地摆了一下架子,张大有憋屈得很,谁叫自己是个不入常的公安局长啊,见蒋飞河把大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了,心里更是发慌,不由道:“陆……陆书记,这是个意外,绝对不会有下次。”
陆渐红一看张大有这副怂样,也无心再去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在这淡淡一眼中,张大有已经被判了死刑,挥了挥手道:“把这些人带走。去吧。”
张大有灰溜溜地出去打电话叫来几个干警,把人带走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了起来,这回这个政法委书记的位置看来悬了。妈的,眼皮子现在怎么不跳了?应验了?
张大有越想越是冒火,车子开到僻静处,拖下来一个家伙,按地上就踹,一边踹一边骂:“我艹你妈的,叫你没事惹事,妈那个逼的,你惹谁不好,去惹市委书记,老子他妈的踹死你。”
可怜那家伙蜷着身子抱着头,吭也不能吭一下,十三姐在车上看着暴走的张大有,也是大气不敢喘上一下,心知这回闯了大祸了。
经此一事,陆渐红更是生了拿掉张大有的决心,让蒋飞河去医院检查一下伤口,之后便皱着眉坐了下来。
牛达跟陆渐红在一起,可没有下属对上级的那种畏惧之心,趁着贺子健去收拾房间的时候,道:“哥,我看我还是住在这里吧,这地方的治安确实不咋地。”
陆渐红倒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地方大得很,再多住几个人也没关系。
等贺子健过来,陆渐红问道:“子健,你住的地方安顿好了没有?”
贺子健道:“正准备向陆书记汇报这件事,蒋秘书长也给我安排了住处,离这里不远。”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忙吧,这里也没什么事。”
得知张大有的事,巴正明的心里笑开了花,张大有啊张大有,你说你有什么?我看你就是个张大炮,这回惹毛了书记,甭说政法委书记,你这个公安局长的帽子能不能戴得安稳都是未知之数啊,看来自己是有机会扶正了,这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麻将自然是不打了,假意安慰了张大有一阵,便离开了。
一上车,巴正明连家里都没有走,直接开着车去了趟省城,他去找的人是省公安厅副厅长毛家宽。
毛家宽是他的连襟,这层关系才让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常务副局长的位置,本来他已经满足了,但是有这个机会自然是要搏一下的。
毛家宽对这个连襟还是很满意的,上路子,虽然有这么一层关系,但是每次来都不会空手。
这一次巴正明虽然是空手来的,但是那张轻飘飘的卡里少说也得有个万儿八千的,将桌子上的卡轻轻一拨,进了自己的口袋,毛家宽笑着说道:“老弟,怎么不在家搓麻,想起上我这儿来了?”
巴正明嘿嘿一笑,将今天发生的事给说了,道:“哥啊,我琢磨着,张大有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咱们一家人,你可得帮我这个忙啊。”
毛家宽摸了摸鼻子,道:“我不帮你帮谁啊,我这边没问题,不过上面需要打点,而且双皇那边还得看你们书记的意思。”
巴正明拇指、食指一搓,说:“哥,只要能上,这个没问题。”
别墅里准备的东西不少,这贺子健完全是把这里当成了家了,什么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的都备了个齐,中午,贺子健亲自下厨,做出来的饭菜居然还不错,牛达大快朵颐,赞道:“小贺,你不做厨师简直太浪费了。”
贺子健面无表情地说:“陆书记,您觉得我的菜怎么样?”
陆渐红皱眉道:“能吃。”
贺子健简直无语了,把目标对准了牛达,道:“我就说嘛,只有屎草一饱的人才觉得我做的菜好,牛师傅,是吧?”
牛达被呛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继续狼吞虎咽,陆渐红和贺子健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