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道:“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一边说着,小刘已经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串钥匙,递了过来。
费江东呆了一下,道:“这是什么钥匙?谁叫你送过来的?”
小刘笑了笑,道:“费秘书,这是我们的柴董事长安排的。”
“对不起,我不认识柴董事长,请你把钥匙带回去。”
小刘有些难堪地道:“费秘书,我只是按要求办事,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费江东淡淡道:“那你就是在为难我了。”
小刘见费江东拒收,怔了一下,道:“费秘书,请你稍等,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在费江东的办公室里,小刘当着他的面打了一个电话,说费江东不肯收,又嗯嗯啊啊了一阵,把手机递了过来,陪着笑道:“费秘书,柴董事长请您接电话。”
费江东犹豫了一下,接过电话,道:“我是费江东。”
只听里面一个很温和很沉稳的声音笑道:“费秘书,你好,我是柴玉关。”
费江东没有什么表示,柴玉关又道:“这把钥匙呢,我也是受人之托,还请费秘书万万要收下,否则我真的是难做人了。”
“那你告诉我,是谁要你送这把钥匙过来的。”
“费秘书,这个我就很为难了,总之呢,是你们政府里的人,你要是不收钥匙,我这个项目的审批可就难办了。”
“这么说,你是来向我行贿了?”
“不,不,不,费秘书,你误会了,实话跟你说吧,这个钥匙是万鼎置业开发的东方都市的一套房子的钥匙,住建局局长亲自打电话来,点了我的名,他是我的大老爷,我哪里敢违背啊。”柴玉关诉苦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万鼎置业最近正在搞房产优惠活动,有很大的让利,我想你也需要一套房子,有时间的话,不妨过来看看,如果觉得合适,对房子满意的话,咱们就按照购房手续来办,也不少你的钱,你看怎么样?”费江东听着就觉得奇怪了,住建局局长叫杜家华,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他怎么玩出这么一出来?有理由相信,这也不是他的本意,费江东很想知道这个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当下道:“钥匙我先收下,明天上午你叫让你送钥匙的人到我办公室来。明天上午九点之前,如果不见人来,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说完这句话,费江东不容柴玉关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交回到小刘的手中,道:“这把钥匙我先留下,不过你要出具一个字据。”
小刘怔了一下,道:“什么字据?”
费江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复印纸来,道:“你就写,受柴玉关委托送来什么地方什么楼的钥匙一枚,然后你签个字就可以了。”
小刘面露难色,钥匙在费江东的手中打着转,道:“如果不写的话,就把钥匙带回去吧。”
小刘没法子,只得按照费江东所说的那样立下了字据,落荒而去。
而此时的柴玉关却是一脸铁青,费江东虽然是市长秘书,却是根本不在他的眼里,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真搞不懂杜家华为什么要自己送套房子给他。不过费江东的话说得很是坚决,不容置疑,他只得跟杜家华打个电话,不过话说出来就有些不一样了,阴阳怪气地道:“杜局,费江东很不给面子啊,让你明早九点前去他的办公室拿钥匙呢。你这回可是热脸贴着人家冷屁*股了。”
杜家华也是个笑面虎,打着哈哈道:“老柴,是你话说得不客气吧。我可是知道你那套脾气的,这康平,有几个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的?别说一个小秘书了,就是我你恐怕也是应付着对付吧?”
柴玉关笑道:“杜局长,瞧您说的,我就是把谁都不看在眼里,也不敢拿您不当回事啊,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衣食父母?”杜家华嘿嘿一笑道,“你在心里骂我孙子呢吧?”
“怎么会,杜局,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心里很不安啊,晚上,咱们聚聚,当面给您道个歉。”
“你那饭我可不敢吃,上回搞得我一个星期走路都走不稳。”杜家华忽然话音一转,道,“柴玉关,我告诉你,你不要小看了这个秘书,他不但是陆市长的秘书,还是市委第一秘卓秘书的妹夫。”
费江东皱着眉头,这一套房子对于他来说是最为需要的,但是面对这样的诱惑,他的心里很清楚,天上不会白白掉下个林妹妹,获得就意味着自己要付出。不少因贪污受贿而落马的官员都是血淋淋活生生的例子,他们的忏悔录在告诉人们,那些钱是烫手的,拿来了也不敢用,胆惊受怕,让人觉得做一个贪官也不容易。
之所以留下钥匙,费江东就是想知道送钥匙的由头,这个幕后人到底是谁,有什么样的目的。而由陆渐红写辞职信他更是联想到,这件突如其来的事件是不是与陆渐红有关,对方的目的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搞掉陆渐红。
费江东一点都不敢大意。
将钥匙和那份字据严密地锁在了抽屉里,这时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上一次跟卓月的会面,卓月提到抽个时间去见一见她妈妈和舅舅,算是见一见未来的家人,如果过了这一关,那么结婚的事情才能提上议事日程。费江东本来是打算这个周末跟陆渐红提一提这件事的,但是看到陆渐红的这一封辞职信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感觉到,陆渐红这两天确实很有心思,在这个时候,他是不能离开的,虽然留下来未必会起到什么任用,但是万一能起到任用呢?
天色已经晚了,窗子后面已经能够听到蝉鸣的声音,专案组已经散了,会议室里还有两个人,正是王道勇和陆渐红。
两人已经沉默了很久,只是会议室里却是烟雾缭绕。王道勇今天的烟抽得很凶,散会之后,与陆渐红谈话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干掉了一包烟,不过话却是说得不多,有一句没一句的,如果有外人听到,却是云里雾中地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