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被陆渐红如此质疑,虽然不会因此而被洪如彬对自己有所看法,但脸上还是很挂不住,倘若他不是兼着公安局一职,陆渐红还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吉安正待说话,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立即觉得不好了,因为这个电话是黄福林打进来的。
接通电话,陆渐红沉声道:“黄叔。”
“渐红,刚刚接到电话,那三间门面房被人砸了门。”黄福林倒不是那种死要面子不知变通的人,这种事情即便是闹到县委洪如彬那里,洪如彬多半也是压到公安局,其结果多半也是不了了之,上哪找肇事的人去?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是谁干的,但是在很多人的眼中,自己无疑是钉子户的代表,自己尽管退休了,但好歹也曾经是个领导,很多拆迁户都在看着自己,如果不拔下自己这颗钉子,拆迁工作很难开展下去。只是这拆迁费实太低了,五十万说起来也不算少了,但是现在他很缺钱。儿子前些日子酒后驾车出了车祸,撞死了人,求爷爷告奶奶托了很多人说情,对方才答应不但要求赔偿七十万。另外,外孙女得了病,女儿女婿在燕华刚买了房子不久,车贷房贷,又得为孩子看病,指望他们一个月万把块钱的工资也是相形见拙。所以五十万他真的很难接受。房门被砸,这意味着对方不是虚言恫吓,黄福林觉得这事如果不借助陆渐红的力量,恐怕难以实现自己的目的,便一个电话打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安慰道:“黄叔,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的。”
黄福林很在些不过意地道:“渐红,真不好意思麻烦你。”
“黄叔,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陆渐红刚说出这句话,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开门声,接着便听到黄福林大喝道:“你们什么人?别跑!”
陆渐红吃了一惊,声音不由提高了起来:“黄叔,黄叔,出什么事了?”
黄福林气喘吁吁地道:“刚刚有几个人给门上泼了油漆。”
“黄叔,你把门关好,我这就来处理这件事情。”听到典福林关上门,陆渐红放下电话,神情冷冽道:“我们刚刚还在谈论黄叔的事情,黄叔的三间房子的玻璃门就被砸了,就在刚才,他的住处还被人泼了油漆。老洪,洪山这是怎么了?朗朗乾坤之下,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你别跟我说这是个意外,只是个案,我很想知道,那个什么长城置业有限公司是什么人开的,那个什么罗经理又是什么来头,到底是什么在给他们撑腰,胆敢做出这种恐吓的事情来!”
陆渐红一连用了三个“什么”,足见他心头之怒。
洪如彬一听到长城置业有限公司,便很清楚了,心里却不是一喜,脸上却是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来:“真是反了不成?吉县长,现在是检验你们公安队伍能力的时候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侵害百姓的利益!”
吉安心头同样雪亮,不过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黄福林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一个引子。对于洪山县的情况,做为县委常委,吉安是很清楚的。自从上次人事调整之后,常务副县长丁桐高顶上了县长的位置,而留下的常务副县长一职便由县委常委、副县长保安健接任了。他们两个在洪山待的时间很长,经营多年,与原县长朱佳耀貌合神离。朱佳耀离开后,他们便迅速网罗关系,脱离了与洪如彬临时建立起来的联盟,将县政府牢牢控制在手中,常委会上也是与洪如彬平分秋色。
洪如彬虽然是市委常委,但是排名靠后,而丁桐高的上面还有常务副市长霍霍 他撑腰,所以洪如彬也是无奈得很。
前一阵子,在常委会上,丁桐高拿出了对一横路周边范围的开发计划,并得到了半数以上常委的支持。在这个方面,洪如彬自然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毕竟是扣着发展的帽子的。洪如彬是知道这其中的猫腻的,发展是假,牟利才是真的。因为负责开发的几个建筑公司都跟丁桐高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尤其是那个长城置业有限公司。这里面牵扯到一个,那就是现任住建局局长的林国斌。
林国斌与丁桐高的关系不一般,林国斌的父亲是丁桐高的远房舅舅,当然,这一层关系还不足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润滑作用,成为了他们拉近的纽带,而能够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自然是亘古不变的利益。
林国斌的女婿也姓林,叫林邱,跟丁桐高的儿子丁松是结拜兄弟,这几层关系然一起,长城置业有限公司自然是顺风顺水。常委会上提出的开发计划,要求公开公平公正竞标,但是吉安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林邱手下网罗了不少社会上的混混,其中的带头老大叫罗厚道,早年因为斗殴致人重伤,被判了不少年,出来后便被林邱招于帐下,表面是长城置业有限公司的开发部经理,实际上就是林邱的打手。罗厚道组建了一个拆迁公司,那帮混子都集中在这里。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拆迁公司就是林邱的,也是长城置业的一个有力武器。以前的一些地块开发,也都竞标了,有一两个地块被外地的房产公司中标,但是没做多久便白白丢了一笔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洪山,其原因就是这长城置业或利诱或威逼或恐吓,所以几次下来之后,长城置业一家独大。在这种情形下,什么公平公开公正,都是一个口号一个形式罢了。
这些事情非但吉安知道,洪如彬也知道,空中这帮人行事谨慎,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推断的基础上的,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吉安之所以对那个崔老五那么放纵,主要原因就是希望他能够为自己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