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清和李檀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到底是不是瘟疫?要是瘟疫可就麻烦了!
李檀把她带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轻声问:“你是太子身边新来的吗?”
那婢女缓缓抬头温声回:“婢子是新到太子身边的。原在允王府侍候过老夫人,是账房林远的女儿,单名一个芸字。”
在这么慌乱的时候,也能如此有条理的把话说清楚。颜玉清看着林芸,想着不愧是老祖宗调教出来的人。
李檀看了一眼颜玉清,抚着胸口道:“还好是姑娘的人,这下我就放心了。”接着又嘱咐着林芸:“此事事关重大,要封锁太子府的消息。我先去找皇后娘娘。”
“那我先去看看太子。”颜玉清有些不放心轩辕珏。
疹子因为有传染的风险,在皇宫也是很忌讳的。
李檀听颜玉清要前去探望,并不避讳,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颜玉清拍着他的手安慰道:“都是亲人,我这就去看看太子,到时回来告诉姨母。你和姨母说时,要顾忌她的情绪。今天是她生辰,切记不要让外人看出来了。”
颜玉清娓娓道来,细细的话语声,像春天的微风,抚慰着李檀慌乱的心。
太子府内,太医院几个老人正在外面商议着太子的病情,一见到颜玉清就道:“太子这病不像瘟疫,倒像是中毒所致。虽毒性不深,但事关江山社稷,我们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听为首的院判杨大人都这么说了,颜玉清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只是中毒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的饮食平日都有专人伺候,突然中毒,这事有点蹊跷。
颜玉清叫来姜女史附耳了几句:“我和皇后娘娘商量,明日请了弘福寺的僧人来给太子诵经祈福。他们今天先派人送来了净心饮水,给殿里的丫头小厮们先喝喝,去去晦气。”
“我也要。”轩辕珏忙说:“高僧送来的,总归是好的。”
颜玉清忍了忍就要扯开的嘴角,嗔道:“今天这些这是给下面人喝的,明天自然少不了你的。”
偏殿的描金红烛映着颜玉清的脸红扑扑的,她端坐在大红酸枝嵌玳瑁的椅子上,平静的俯视着下面乌压压跪着的一众侍婢小厮。
“弘福寺今日送了净心饮水,请大家过来品尝,去去晦气,顺便沾沾老方丈的仙气。”颜玉清正了正坐姿,凝神注视着下方继续道:“老方丈派人来说,太子府现下乌云笼罩,乃是凶兆。
“这净心饮水是化了符在里面的,喝了有驱邪挡灾之功效。只不过符水颇有灵性,听闻心思不正的人喝了会腹痛如绞。”
说话间,已有侍婢拿了木桶和碗进来,颜玉清对诸人摆了摆手道:“下去发吧。我一会还要去看太子。”
说罢,就留下一众还跪着的侍婢小厮,扬长而去。姜女史和李嬷嬷也交代了几句后也离开了。
一时间,宽敞的大殿内,只剩下发水的和领水的人。
喝与不喝,全凭自觉。
弘福寺在京中地位颇高,因老方丈常年闭关不问世事,这些净心饮水,对皇家都是趋之若鹜的存在。若不是看在国之根基已受陷害,连方丈也坐不住了,他们这些宫人又岂能轻易喝到。
若没做亏心事,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喝?
太子府内,太医开了方子已经回去煎药了,只有几个侍俾留在屋内。
颜玉清走到轩辕珏床边,看见他闭着眼睛还微颤的睫毛,不满道:“你还要作到什么时候。”
轩辕珏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四周没人,深深地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颜玉清的广袖道:“好表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颜玉清叹了口气,忍不住语带责备道:“若不是你故意在饮食上面放松,投毒的人怎么可能在你暗卫的监控下,还能顺利施毒。”
“毒药你都敢喝,你的身体到底还要不要了。”
轩辕珏听了颜玉清带着关心的责备话,心里暖暖的。他沉吟良久,眼中扫过一抹阴霾:“还不是那个宁国侯,非要弄什么选妃仪式。说要把郑家的七小姐,萧家的萧碧落和自家的宁柒月都要纳入候选名单。我眼下还没想出应对之法,只能先拖上一阵子了。”
还未到晚膳之时,太子的太子府便已热闹起来。除了允王府和皇后娘家崔氏安排入宫的侍婢小厮安然无恙,好多人都腹痛如绞,频繁的跑去如厕。
当然,也有两三个例外,他们此刻正安然无恙,端坐耳房,等着问话。
待姜女史费了一番功夫盘问出来后,颜玉清不以为意的笑道:“夺嫡之路凶险难测,还是当个富贵闲人的好。”
“你到底给他们喝了什么?”太子府内,轩辕珏撑着有些虚弱的身子,好奇的问。
颜玉清眨眨眼睛,高深莫测道:“巴豆。”
“噗”轩辕珏一口汤药喷了出来,惊异的看了眼颜玉清道:“你拉着弘福寺的大旗,做着坑蒙拐骗的勾当,就不怕佛祖怪罪?”
颜玉清凤眼一晲,又立刻显出一个佛系笑容,脆生生道:“我这是惩凶除恶,佛祖自会知晓。”
说罢,就看着匆匆赶来的青竹道:“已经开始上贺礼了,李檀让郡主快些过去,以免皇后娘娘疑心。”
颜玉清应声离开,穿了一条长长的甬道,才到呈祥殿。
管弦丝竹,轻歌曼舞,呈祥殿中热闹非凡。
皇后正笑看着,一一向她贺寿的诸人。轮到颜玉清时,她捧着事先备好的贺礼,上前说着恭贺的吉祥话。
王颜清穿着的粉底蹙金折枝小葵花折裥裙,裙摆平铺在地面上,远远看去,就像只娇艳欲滴的粉嫩花朵。
她手上的血珊瑚枝发簪,足有两手那么长,光滑的表面泛着润泽的光芒,非常适合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
就听边上有人好奇问:“这是什么首饰?好像从未见过。”
“和我家的珊瑚盆景有些类似,却没这根发簪的枝枝那么红那么大。”
皇后看到在场妇人惊奇羡慕的表情,欢喜的问:“这是什么,如此好看?”
颜玉清也不居功,只恭敬道:“是拖了人在海的另一边找到的,数量不多,这是最红最大的一支。剩余的已交由柳氏金楼镶嵌。”
皇后眉眼含笑的赞道:“有心了”,并让颜玉清上前亲自帮她戴上。
这么多贺礼,独此一件近了皇后的身,也算给足了颜玉清的面子。
红色珊瑚发簪在一众金灿灿的发饰中,显得格外光彩夺目,衬的皇后面色也红润了几分。殿中众命妇交头接耳,都在议论着去柳氏金楼看看的话题。
颜玉清高兴极了,她剩余的那些珊瑚枝,看来能卖个好价钱了。
皇后这次特意把姑娘们安排在了一处,希望她们可以随意的玩闹,不会被拘着。
颜玉清落座后,萧碧落就走了过来,她笑盈盈的递过一个盒子道:“清儿姐姐,打开看看漂亮吗?”
颜玉清好奇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镶了祖母绿、红宝石、蓝宝石的足金手镯。
萧碧落见颜玉清面色喜悦,继续笑着说道:“哥哥说了,这个是送给清儿姐姐的。”
一句话落,震惊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