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皮被撑破,棺材的一头斜冒出地面,活死人骑士站在的位置是稻草人的安置地。
巅亡人惊恐地穿梭在活死人骑士队伍间,躲避空隙地面一点点冒高的棺材,他加急步伐,跌了一跤后起身就跑...他穿出对抗场,向很远的地方跑去。
棺材冒出体积不等,脱离地下固态的压力和催眠,接触空气的部分苏醒了。木盖被从里面捅破、挣裂,有的直接被一股爆发力崩成碎片飞溅四周,打在活死人脸上,一块有尖端的木屑插在一个活死人骑士的脸上,骑士缓缓将它从缠绕脸颊的麻绳上拔出,扔掉...稻草人的锁链声响动,地面除了一个个棺材捅出的深坑外又在深坑间连起一道道裂纹。
在对抗场外围人的目视效果里对比强烈,墓埃和魔罗的活死人骑士是一个个孤立的个体站在了魔统用联合锁链连结为庞大整体的稻草人的网眼里...
他们自己站在了网上,现在蜘蛛出洞了。
魔罗驾驶着大化兽飞旋在城堡上空,局势尽收眼底,他高耸胸腔,咒骂...
“完蛋了!”
在更高一层盘旋侦察的岱普诺驾驶大化兽滑翔至魔罗近旁,“相反,正好。”
“你说什么?”雨声和嘈杂声让魔罗听不清他说话。
“巅亡人跑了,你去指挥活死人。”岱普诺加大了音量。
这回魔罗听清了,他一直不知道活死人能怎么死,现在终于是看着活死人送死的时候了。
“怎么指挥?他们站在了稻草人的网里,他们站在敌方嘴里!”说着魔罗又咒骂了一句。
“那就把嘴撕裂。”
“开什么玩笑!”
“按照原计划指挥,你再好好看看,这种局势,正好。”
魔罗调弄着不稳定的大化兽烦躁地朝下俯望,方才恍然大悟,这种布局,的确对于他们更有利于原计划的施展了...
“好呀!”他大叹,再度精神矍铄起来,“你去掩护墓埃吧,这有我!”
岱普诺笑了笑,朝堡垒下方降落。
———
———
“墓埃在哪?”维斯肯郡大吼,她看到那头犰狳蜥背上空了。
“你和你的情人应该找个僻静地儿幽会,这里不适合!”派俹地毫不留情面地讽刺道。
“他进堡垒了!”维斯肯郡一心思忖墓埃可能会耍的诡计,没接收到派俹地恶言相对的信号。
她猜测墓埃一定是下降潜进到堡垒内部了,还有那两个翼斯翼兹的食泪人也不见了,他们很有可能是想放开城堡搭连对面山崖的链桥...里应外合...
她果真了解墓埃的策略习惯,墓埃和大小菲蒙打入堡垒内部,就是要放下链桥,但放下链桥不是为了和外面活死人骑士做接应,墓埃知道他们进不来,他也没打算让他们进来...
维斯肯郡撤离城堡顶端,下令雇佣巫分散堡垒各处逮捕入侵人员,她自己则直奔城堡一层大门而去。
派俹地观测局势有变,愈发变得诡异了,他现在看出来堡垒上空盘旋的这群大化兽只不过是烟雾弹,他们身上涂抹着特殊药水,吸引来魔族梨形大鸟,混淆魔族视听,配合对面山崖活死人骑士将梨形大鸟击落坠崖,现在它们不再环绕堡顶,集体听从指令朝对望山崖的微笑稻草人的网飞去...
魔罗以为加上区区这群困兽之林的飞禽就能协助活死人对抗微笑稻草人了?派俹地露出嘲谑他太异想天开的笑。看到如今这批快速培养出的活死人骑士,派俹地有自信就是十倍、百倍的数量也不是稻草人的对手,稻草人的魔法运营机制根本不是从数量和力量上可以解决的。
“看那火势太耀眼的蛾子,飞向它吧,愚蠢的蛾子!”
他从堡顶入口处返回,一个雇佣巫冒冒失失撞了他满怀。
他认出这个巫师是维斯肯郡专门派去调查焕-汀下落的,她手里攥着一本名册。
“干什么!”他故意厉声斥责,让本就慌张的禀告者更加慌了神。
“对不起!首领!不知道是您,对不起!”
“手里拿的什么?”
“我有事向维斯肯郡首领禀报...”
“你们的堡主应该在某一个角落跟老情人幽会呢,给我吧。”
......
“我说,直接向我禀报,有问题么。”
“没有。”
派俹地拿过雇佣巫手里名册,这是一本来自昂族的成员名册...
“哪儿的?”
“昼联盟队...”
“你搞到了昼联盟队的机密名册?手段不错...”
派俹地大致知道昼联盟队成员名册的魔法管理体系,但他没明白维斯肯郡要他们的名册干什么。
“首领...维斯肯郡首领说,那个叫焕-汀的女孩在一个巫师集会上获得进阶,有一份参与昂族组织的权利...”
派俹地猛一抬头,“她参加了...昼联盟队?”
“对,那个女孩选择了昼联盟队,也去报道了,所以她的名字会在名册上...”
预言者顿时明白了维斯肯郡的意图,他快速翻看着名册,在上面寻找焕-汀的名字...
“...维斯肯郡首领说,昼联盟队名册有着魔法管理体系,成员属性、历史,以及...生死,都会体现在上面...”
派俹地听着这同时在他心里出现的声音,更加快速翻动纸页,几张纸被他翻烂飘散半空,他翻到后面,一张上面使他停留了目光...
“...已经死了的成员会在记录位置处出现叉号...”
他移开右下角手指压住的地方,焕-汀名字记录的地方...名字上一个红色的叉号...
她已经带着那个方法死了......
不,她一定是作为传承者的身份死的!
派俹地撕烂整本名册,仰天怒吼。
这是他自己配合着命运捉弄了自己,正如那晚在地下魔狱他威逼焕-汀时对方所说,他错过了,父亲罗宾-伍诺的未知领域探索手记扉页上那句“赠予罗宾-派俹地”...那本手记原本就是写给他的,是他像对待垃圾一样将它丢弃,最终在命运之手的拨弄下那本手记流落在保卫号船上,适逢焕-汀也被命运流放的地方,手记启发了她,她甚至以身犯险亲自去到吸血鬼的未知领域找到手记书写人罗宾-伍诺...父亲罗宾-伍诺跟她交谈过什么、交谈过多少,他每当看着她的脸都极度好奇和渴望从她口中得知,可畸形的自尊迫使他装作满不在乎,丝毫不过问...当他知道她成为了第二个传承人,他对她的看法发生了他自己也不了解的转变,有种长期被压制的感情悄然转移了,他不会承认、永远不会承认他对父亲产生了愧疚,这种愧疚之情转移到了父亲毕生事业所获成果的传承人身上...
这个传承人的身份和经历偏偏又如此不一般...
属于他的爱和恨永远交织着,为了避免这种混乱影响,恨蛊惑了他的理智,将爱绑架在深渊底层鞭笞,爱的本质早已被冷酷扭曲成可笑和可鄙的存在,他原本相信他的心已如此固定住,坚如磐石,多年来也一直没有变,直至父亲的死,将这磐石打碎,压在最底层的绿芽发了出来,这可恨的绿芽这时候发出来,在没了阳光、没了雨水滋润的时候它发出来,等着悔恨和绝望侵蚀,等着新一种形式的自我毁灭,它简直比蛊毒还要毒害他身心,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于是他出现了新的恨,他憎恨命运,憎恨自己,这时他求助于极端,极端让他的心在刺激下远离深渊。他将协助魔统把恶魔之手伸向未知领域,于是他决定成为那本手记所述方法的第三传承人...完全违背父亲心意的成为。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