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对于雪风和克丽丝的旅者说法并没有怀疑,或者说,更相信两人是旅者,因为委托而来到这个树林的独行佣兵。
在一些佣兵在执行委托时,经常会在执行地点以及赶路途中,对外宣称自己为旅者。这在伊洛纳大路上非常常见,因为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再加上这个大陆一点也不和平,走在官方的黄金大道上都不能保证自己下一刻会遇见什么,所以这个大陆基本上是没有真正为了旅游而赶路的旅者的。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强者与天才,通过游历的方式磨练自己。但是,作为经典的剑与魔法世界,这些会通过游历的方式增强自己的存在,绝大多数也兼任着等阶不低的佣兵一职。
顺带一提的是,对于伊洛纳大陆而言,遍布全世界全种族全国度的佣兵工会,是一个必然也是必需存在的存在。
久而久之,佣兵们宣称自己为旅者,就成为了一种惯例和潜规则。因此有人对外宣称自己为旅者的时候,特别是拥有足够的战斗力时,基本上一抓一个准。
只不过,除非没有选择,不然没有人会去揭破这一点,因为对方宣称自己为旅者就说明对方不想管闲事,解决委托就走人。他们基本不会接受在这一过程中的任何委托,其他人也不会闲的没事找事,大家相安无事。
里昂不清楚这些事,雪风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也相当漫长了,两人其实都不知道这一惯例和潜规则。只不过下意识选择的这一身份,机缘巧合下,在某种程度上还真的相当契合两人现在的身份和想法。
两人不是这个世界登记在册的佣兵,但做的事情与真实身份跟佣兵其实也不差多少。而且现在两人也都不想惹什么麻烦事,重伤状态还想去干些什么,对此只有一个评价:老寿星吃砒霜——找死!
里昂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土土著,更何况与村庄中的几位佣兵叔叔与姐姐的关系并不错,自然很清楚这条惯例与潜规则。
但他现在正是没有选择的时候。
他面前的两人实力很强,至少远超自己曾经见过的最强者,村子中的大家所雇佣的佣兵团的团长大人。
他的确只是一只没有任何力量的小正太,而且中途会迷了过去,但他很清楚的知道正是眼前的两人,非常轻松的解决了追在自己身后的几十只怪物。因为她们甚至连一个伤口都没有!
那些怪物们可是解决了团长大人啊。(团长:我也解决了至少一打的恶魔猎犬啊!!)
最重要的是,他除了眼前的两人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拜托的人了。
再重复一遍,这个大陆很危险!
里昂清楚自己走不了多远就一定会遇到生命危险,而那时绝对不可能正好有两个强者顺手救下自己!
这某一瞬间,可能是骗局的想法在里昂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里昂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与自己所在的村子没有任何可以贪图的东西。而对方想要什么,也根本不需要去欺骗自己什么。
因为,自己,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那个,克丽丝小姐,雪风小姐,能不能帮忙……”里昂抱着希望得到帮助的念头,向两人详细的述说了自己的故事后,乞求的看着雪风和克丽丝,最后鼓起勇气说道,“能不能帮我们的村子……”
“那是不可能的。”雪风直接打断了里昂的请求,面无表情的说道,“首先,我们不想惹什么麻烦,救下你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虽然很失望,不过这也在里昂的预料中,只不过小正太的脸色更加的晦暗,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雪风的话语并没有完。
“第二,你所在的那个村庄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了。”在里昂绝望的眼神中,雪风说出了残酷无比的真实,“除了你,整个村庄无人生还。”
没错,在小正太苏醒之前,克丽丝再次全屏扫描了一遍,除了莉莉安,三维影像上代表着无敌意普通生命的白点一个也没有!
“最后一点,你打算用什么来支付代价。”
等价交换,这大概是所有世界通用的绝对真理。堕落者也许真的天怒人怨到人人得而诛之的程度,但这绝对不是请人帮忙白打工的理由。
冷酷?冷漠?无情?
雪风是世界的守望者,也许有顺手施救的可能,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极度理智以及懒散的旁观者!
至于克丽丝?首先在这种事情上,克丽丝永远以雪风为主,更何况雪风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的错误,除了在旁人眼里过于冷漠。而对于克丽丝而言,旁人?那是啥?能吃吗?
说到底,里昂只是被两人顺手救下,可有可无的存在。只是因为两人对于发生了什么有点好奇,以及一些特殊的目的,才会把里昂顺手救下后,带在了自己的身边。
从始至终,两人就没有真的为了里昂而抛头颅洒热血的打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顺手帮上一把已经就已经算是极限了。
打击邪恶,人人有责?谁爱去谁去,反正绝对不会是我。
这就是现实,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也正因为如此,被称为英雄的大笨蛋们,才会被所有人千古传唱。
一时间,篝火堆旁只剩下了火烧木头的噼啪声,以及萧杀的寂静。雪风和克丽丝漫不在乎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顺手添一下火柴。
近乎绝望的里昂突然跪倒在地,大声的乞求道:“我以自己作为代价,乞求你们干掉那些恶魔!”
“无论你们怎么对待我都没有关系!我的肉体,还有灵魂随便你们处置!甚至现在直接杀了我也没关系!”
“只要,只要能干掉那些恶魔!!”
「是否接受个人委托:解决堕落者?」
「否」
雪风叹了一口气之后,在自己视界中直接选择了否。虽然难得一个奖励丰厚的委托出现在了眼前,但说真的,哪怕雪风有心,也是无力。
之前里昂拜托的时候,并没有委托生成的原因很简单。作为冥府出品的系统,即使再怎么呆板,也能很容易分辨出委托是否能够被完成。
“我们是不会接受这个委托的。”雪风甚至都没有转过头看里昂一眼,随意的说道,“明天我们会送你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镇,然后接下来该怎么做就随便你自己了。复仇也好,杀戮也好,堕落也好,那时都随你自己来决定。”
“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未来。但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未来,都需要足够的力量去开拓。”莉莉安眼神灰败的瘫坐在了地上,没有在说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时间后,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里昂似乎想通了什么事请,再次站起,然后重重的跪倒在地面上:“我已经失去了归处,也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更失去了一切!”
“所以,雪风小姐,克里斯小姐,请你们收下我!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做!即使不会,我也会努力的去做到!不,我一定会做到!”
“只要,只要,你们能够给予我力量!”
“原因?”雪风皱了一下眉头,挥散了自己手里的元素漩涡。
“我需要力量。”里昂抬起头,直视着雪风的双眼,坚定不移的说道,“哪怕我之后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只要我没有任何的力量,那么今天的事情就会不断在我眼前上演。不,哪怕只需要再上演一次,我就会真正的死去。”
“也许我会再次幸存下来,但那绝对不是我所希望的未来!”
“因为弱小,即是原罪!”
“为了不再失去什么,为了不让悲剧再次上演,为了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
“所以,我需要力量,需要能够达成我所希望的这一切的力量!”
“确定吗?也许在你获得力量前,就会死。”雪风冷漠询问道,“如果你选择了我们作为获取力量的途径,那么更有可能会在获得力量后,在一个默默无闻的角落中死去,没有人会知道你,也没有人会为你建造坟墓。”
回应雪风的,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对于里昂而言,除了面前的二人外,已经再也没有如此直接就能获取力量的途径了。
如果,她们真的是传说中的恶魔的话,那么我愿意用我的灵魂作为交换,来获得开拓属于我的未来的力量!
看着那直视着自己的自己的双眼,那已经不再悲伤,不再绝望,不再灰败的双眼,那真诚而又明确,清澈而又坚定,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其屈服的双眼。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雪风那冷漠的脸颊上,突然绽放了一个微笑,“欢迎加入万事屋,莉莉安。”
只有真心渴望力量的人,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
渴求复仇之人将获得复仇的力量,渴求杀戮之人将获得杀戮的力量,渴求未来之人将获得开创未来的力量。
雪风最后所说之话语,即是引导,亦是考验。即使里昂真心打算投靠自己,获得力量,但如果没有足够坚定的心去渴求力量的话,雪风是不会收下莉莉安。
一时之间,里昂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雪风的同意只是自己的幻觉。但当看到雪风那绝美的微笑的时候,才确认这并不是什么幻听。
虽然在确定的那一刻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狂喜,但里昂很快就再次平静了下来。经历过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明悟了自己一部分内心的里昂,心境早已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档次。
而这时里昂似乎知道了什么,轻声嘀咕道,“万事屋?是雪风小姐所属的佣兵团的名字吗?”
这个世界最广为人知的只有佣兵与佣兵团,万事屋什么的,也许存在,但这显然超越了一个平民的见识范围。
里昂嘀咕的声音很轻,但雪风和克丽丝还是能够轻易听清的。克丽丝忍不住咧嘴一笑,雪风阴沉着脸转过了头。
没错,本来是想要创建新军团的雪风到头来,只是获得了一家万事屋。
一家名叫“守望之龙”的万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