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香担心我的身体,专门请了假来陪我。<>
我躺在我小时候睡过的那这张床上,心里一遍遍的回荡着父亲信中的话。知子莫若父,父亲能看到我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邪气。
那时候,想到了那次模特大赛进复赛的时候,我穿着一件跟自己很不搭配的清纯的衣服,结果却被刷了下来。那时候,其实我就已经是一身邪气了……
“砰砰砰”李兰香敲了敲门之后,走了进来。
“气色好多了啊。”她轻轻的抚着我的额头,“嗯,烧也退了。”
“妈,你也看过我父亲给我的遗嘱了吧?”
“我看了,我不赞同。你父亲说知子莫若父,说你身上有邪气,这点妈不赞同。”她目光露出那种特有的坚毅,转过头,轻轻的温柔的探过身来看着我说:“因子,咱们是女人……”
“女人?”
“你父亲是个好当兵的,他是一身正气不假。可是,你也是妈的女儿,妈觉得你身上没有邪气。”
“妈…我就是掉泥坑里去,你也说我是干净的。”我笑着说。
“不是,妈不觉得你缺乏正气,你只是太累。有时候,妈都替你心疼。好多夜里啊……妈想着想着你,妈就哭了……”她说着,眼泪就那么静静的落下来。
“妈……”我轻轻的用手给她擦掉。
“那时候,你肖爸爸就问我怎么了。我就说我疼你。想着你在帝都学都不上的为了你父亲的病去打工,妈就觉得真是苦了你了……因子,咱们是女人啊,不是男人。你爸遗嘱里说你每次回来时,都能看到眼神里啊…动作里啊…带着什么什么邪气。可是,他不懂女人。你那不是邪气,是迷了。就跟个迷路的孩子似的。”
“妈,你上来抱抱我好不好……”我挪动身子,闪出块地方让她躺下。
她笑了笑后躺了上来。
我抱着她,躺在她怀里,长长的舒了口气说:“妈,我真想自己还是那个小孩。妈,我打小就不会说什么好话,老多话都憋在肚子里,都憋成了习惯……”
“妈知道。”
“妈,我父亲没看错我。我就是邪了。”
“妈不管你是邪了还是正了,妈只知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闺女,你父亲没了。但是,你还有我,有你肖爸,还有肖亮……所以,你想的更多的应该你自己的家人,不要去想什么邪啊正的。如果你有颗善心,那么你走在邪路上也是正的,你要心地不好,走在正路上,你都是邪恶的。妈是个医生,医生也有邪的,有正的,妈不管那些,妈就是用自己的能力去给人家治病,有些病给人家治不了,我就告诉人家你去哪儿哪儿能治。妈,不会做超出能力范围的。”
“医生里面没有傀儡吧……”我问。
想起王儒林让我给他当傀儡,只负责上传下达和签字的傀儡。我自身有什么能力?没有,我只是个傀儡。可是医生不一样,没有傀儡医生吧?
“有啊,有很多很多的傀儡,傀儡是什么?傀儡是没有能力的象征。有能力的人,永远不是傀儡……”李兰香说。
……
而后,换掉了话题的谈起了陆辰生。
从母亲的话里,我知道陆辰生撒谎了——他还在乎我。
陆辰生在第一次搜查我信息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父亲和李兰香的情况。
后来,看到我父亲的病之后。医生说要做肾移植手术。
当时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都已经做了肾源匹配,根本都不适合。。
“陆辰生当时脸上比较难堪,人都说两个肾有一个就好好的,还有很多人都为了苹果什么的卖肾,但是,天生的东西都是有用的。陆辰生当时没有做匹配测试。”李兰香说。
“可是后来他还是做了。”
“对,都是因为你。”
“是吗?”
“曾经,我觉得这种富家子弟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可是手术后不久,那天你父亲唯一个肾开始病变的时候,陆辰生就去悄悄的做了匹配。并告诉医生,安排转院去了省会做肾移植。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他在赌,他赌不匹配。可是,他输了……他说什么命运的安排之类的,我都不信,我知道他是为了你。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他是会去牺牲的。别看我跟你肖爸爸没事儿事就吵架,可是我要是病了,他巴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救。陆辰生也一样,她知道你对你爸的感情。他笑着对我说,如果让你知道他匹配成功了却没给你爸用的话,你可能会恨他。”
“我不会的。”我说。
李兰香听后微微的愣了愣,“你不爱他?”
“我不知道。”我心里压抑的说。
“因子,妈说句心里话,你要觉得不好听,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妈,觉得你父亲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对他自己的一种解脱,也是对你的解脱。以前,妈觉得如果哪天你父亲没了,就把你接回来当女儿。可是,后来肖亮对我说,他喜欢你,那时候我就想把你当儿媳妇。你说妈傻不傻?”
“妈……我跟肖亮是姐弟,他那脑子整天瞎寻思,你也跟着添乱。”我离开她的怀抱看着她说。
这是肖亮的妈,也是我的妈。
肖亮对我表白什么的,我会紧张;可是话从李兰香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对我倒像是一种解脱。
“行了行了,妈话还没说完呢?后来陆辰生来了之后,我看见他为你做的这一切,我就觉得肖亮是没什么希望了。陆辰生虽然是个残疾人,可是他身上有你父亲的影子。那时候,妈就知道,那才是你的男人。”
这次,我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了。诚如她所说,我看到陆辰生第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
“妈,别说了。你都让我感觉到压力了。我才多大。”我不乐意的说。但是,当时心里想的却是魏顾海。
“行,不说了。明天去趟县城吧。你父亲的房子上去两个月的时候就要拆迁了,结果因为生病一直没回去。明天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
县城,自家的院子中。
我和李兰香还有肖爸爸一起收拾东西。
我去父亲的小屋里,收拾着他的遗物,少的可怜。唯有我需要保护的是他的勋章和一些老照片。除此之外,这个家一贫如洗。
不过,这块地值钱了。因为当年的邱总要开发了。
当时马上就二月了。四周很多地方都围起了围挡。
我们来的当天,村支书收到信儿后就找到我们,让我们赶紧拆迁,别当钉子户。
我跟李兰香商量了一下之后,利用两天的时间处理了整个地皮的钱,院子加上老房子,共获得了差不多一百万。
回到家里之后,就一同商量这一百万怎么花。要知道,一百万对于一个工薪阶层是巨款的。
李兰香拿出了四十多万交给我说:“这是陆辰生的。当时,你父亲的医药费都是他帮忙垫上的,你去帝都还给人家。然后剩下的我给你存起来,等你嫁人的时候,给你当嫁妆用。”
我自然要听她的。当然,也不会告诉他,我为了肖亮的事,欠下了王儒林二百六十万……
……
回到屋里,翻出父亲的照片。忍不住的盯着看。
当你失去一件东西的时候,在刚开始那段时间里,人是会有种麻木的状态。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知道自己真正失去的时候,那种痛就开始一个劲儿的蔓延上来。
然后,我关上门,捧着父亲的照片,就一个劲儿的哭。
使劲的憋着的不敢放声的哭。
用被子捂起来,低声的喊着一声声的“爸爸……”。
每喊一声,都能浮现出父亲那如鹰的眼神;没喊一声,都能看到他那半身瘫痪的骑在三轮车上怪异的姿势……
每喊一声,也滋生出对王儒林的恨意!
……
第二天,离开老家,去了帝都。
因为我离开云南出了家里人,只有陆辰生知道。我便找了个公用电话,直接给陆辰生打过了电话去。
“在哪?”我问。
“你在哪?”
“方便吗?中午见一面吧?”
“嗯,行。”
“可以叫上你父亲吗?”
“我爸?这个看情况吧。”他说。
随后跟陆辰身约定了见面地点之后,我便早早的去等着他了。
……
帝都偏僻处的一家小餐馆。
透过小包间的窗户,我看见陆辰生是打的来的。他很谨慎,知道我用座机给他打电话时,自然知道这有点类似秘密行动,所以直接的打出租来的。
窗外阳光正浓,看着他略显孱弱的身子拄着拐一步步的走进餐馆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有种感动冒出来。
打开包厢门迎接他。
他轻步进入,脱下风衣挂在一边后,问:“这么秘密的找我来做什么?”
“你父亲呢?”
“我没有找他。”
“你——”
“——你不用急。”他打断了我的话,坐下后继续道:“我知道你找他绝对不是因为从前的事,而是因为以后的事对吗?”
“我找你只是想通过你找你父亲。”
“你知道我父亲是警方里负责缉毒的大佬对吧?所以,你就想找他跟他聊聊云南的事情对吗?或者,你这么大胆的女人是不是想去给警方充当线人,然后报复那个王儒林?”
“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