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京城的路路途遥远,牛车速度也不快,时舟除了牛车,马车、骑马和船都坐不了,途径一个摆渡的大船,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时舟已经变成的圈圈眼,从一上船一直吐到下船。
上官潜和红娘子把
穆玄在旁边看着时舟直起腰,把水袋递给她,眉头都拧了起来,「怎就吐的这么厉害呢?」
看她平时神采奕奕,做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模样,还真没想过她竟然骑不得马,坐不了马车,乘不得船。
「那你轿子总能坐吧?」
时舟抬头抹了把嘴,「轿子可以坐,不过我不爱坐。这人还是得多走走,多动动,方能保持身体的康健,你看习武之人极少有体弱的,还不容易染病。」
穆玄点头:「幸好还能做轿子,否则你以后出嫁可如何是好?」
时舟好笑的看他一眼,「倒是让穆公子替我担心了。」
穆玄不悦道:「都说不要叫穆公子了。」
时舟笑道:「分寸还是要有的。」
现在还没到京城,若是去了京城,穆玄的身份自然就会暴露,最起码有一点时舟可以肯定,穆玄这身份不会比义勇侯低,否则陈隋不可能在半山医馆吃了亏,还不敢找穆玄算账。
这种身份,若是一个不小心,可会祸从口出的。
穆玄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万一去了京城,让外面的人听到,误会了怎么办?
这男女有别的话,多少人在她耳边念叨过,时舟听的久了,也记住了。
怕是京城的贵人们更加在意这些事,时舟自然也要入乡随俗,别人在意,自己也得注意着点,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穆玄把水袋的塞子堵上,转身回马车,不想跟她说话了。
牛车套好,一行人继续赶路,着一路跋山涉水,着实耗了不短的时间。
时舟数着日子,发现距离京城还有半日时间的时候,这前后总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时舟感慨:「来一趟京城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穆玄在旁边说:「原本用不到这么长时间,只是牛车太慢,加上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卖药包换钱,这才耽搁了时间。」
到了京城,这就是人家的天玺啊,时舟的已经自动开始放低伏小了,「穆公子说的是,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
时舟特地坐到外头,抬头打量京城的建筑,「啧,不愧是京城,跟大游山完全不一样啊!」
平整的青石板,热闹的街头商铺人来人往,落落不绝,就连街上行走的路人,也是个个衣着光鲜,款式新颖,特别是那些女子的服饰,在大游山也只有少数富裕人家的千金小姐才有的打扮。
时舟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还真是一个地方,一个样啊!」
最终,牛车在一户高门大宅前停下,上官潜跟红娘子急忙下车敲门,门里的人一看到上官潜和红娘子,二话不说大门全开,以极其隆重的方式把穆玄迎了出去。
有下人过来要牵牛车,时舟赶紧拦住:「不必,还是我来。这牛脾气不好,不听话,还会发脾气,弄得不好就会撂橛子。」
下人,「啊?这……姑娘,您是我家主子请回来的客人,哪能让您赶牛车呢?」
时舟摆摆手,「烦请开个偏门,我牵牛车进去。」
结果那下人死活不肯让时舟从偏门进,非让他从正门进。
双方坚持不下,下人说那是他的工作,时舟这样做,会让他挨打,时舟说牛真不听话,下人牵不了。
就这时,上官潜匆匆从宅子里走了出来,「哎哟,时大夫,你咋还没进去啊?我还以为把你给弄丢了呢!」
上
官潜说着,把牛车往下人手里一扔,「没事,这就是他们的活,抬,他们也会把牛给抬进去!」
时舟只得跟在上官潜身后进屋,就看到五娘子一阵风似的朝她冲过来,「东家!」
她一头扑进时舟怀里,「呜呜呜呜……」
穆玄赶紧对红娘子说:「你还不赶紧把人拉开,当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红娘子:「啊?这个……主子,她们都是女子,应该没事吧?」
「放肆,主子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你跟主子犟什么嘴?」上官潜在旁边呵斥红娘子,「还不赶紧把人给拉开?」
红娘子只能上前,使劲拉扯五娘子,「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是半月没见,这样子做给谁看呢?分开,分开,分开!」
结果五娘子哪里肯分开?抱着时舟就哇哇哭,把时舟肩膀那个位置都给哭湿了。
时舟赶紧说:「五娘子,好了好了,好歹也算平安过去了,你冷静一点,我一路上还挺担心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也撑得过来……」
五娘子:「东家,呜呜呜,我们差一点没撑过来……你知道路上我们遇到了什么吗?好多刺客,我们也没得罪人,那些人一个个穿着夜行衣,脸上系着面罩,恨不得把我们都刺死在马车里!」
「东家,路上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没有办法见到东家了!」
时舟赶紧问:「有受伤吗?你娘身体如何?」
「我娘歇了两日了,还没缓过来了,我正愁怎么办呢,还想着要不要请大夫瞧瞧,没想到您就来了。」
五娘子说着开始抹眼泪,时舟赶紧说:「你别哭了,我都来了,我现在就给你娘瞧瞧去。」
穆玄瞪着五娘子,「就你事儿多!」
五娘子说:「我怎么就事多了?那我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吗?我又没有夸大其词……」
穆玄怒道:「你说话就说话,非得往她身上凑是吗?不知检点!」
五娘子震惊,「我跟时大夫都是女子,我们怎么就不知检点了?你是宅子的主子也不能这么说我跟时大夫!」
「我何时说她了,我说的是你!」
时舟顿时觉得脑壳疼,她伸手按着太阳穴,赶紧出声打断,「穆公子,五娘子跟我情同姐妹,我不介意她跟我说些体己话,做些亲密的肢体接触,都是女子,无伤大雅。」
穆玄皱眉,「那她也不必对你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时舟当没听到,又对五娘子说:「五娘子,你要谨记何为客随主便,宅子是我们借住穆公子的,虽然会付房租,但到底比外头客栈或者租住便宜许多,穆公子已经给予我们诸多方便,是以,我们要心怀感激,尽量不给穆公子添麻烦,你可明白?」
五娘子一秒乖巧,恭恭敬敬对蹲身施礼,「奴婢谨记东家的教诲。」
又对穆玄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富贵人家的礼,「小女子初来乍到,一时激动对穆公子口不择言,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穆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计较。」
穆玄:「???」
这女子吃错药了?
然后,他就看到时舟一脸欣慰的看着五娘子,「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娘去。」
五娘子当即转身跟着时舟就走,临了还拿眼角晲了穆玄一眼。
穆玄:「她是装的!」
上官潜赶紧小声说:「主子别叫,实在是听见,回头他还以为您故意找茬呢。主子,您发现没有?五娘子那丫头刚刚的行为,不就是宫里头那些勾心斗角这陛下跟前争宠的小把戏吗?」
穆玄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老太太躺榻上,到底年纪大了,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在赶往京城路上还多次受到刺客惊吓,老太太的身体确实不如在大游山的时候。
时舟号完脉,五娘子急忙追问:「东家,我娘这身体咋样啊?怎么就突然起不来了呢?」
时舟还没说话,老太太突然开口了:「我这身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话还没说完,时舟开口了:「老太太,您这话说的,我是大夫,我还没吱声了,您倒是自个儿给自己下结论了。」
她说:「老太太身体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年纪大了,平日里走路行动又少,常年待在屋子里,突然出远门,还是一路颠簸过来,这身上疼是正常,今儿是第三天,正是最疼的时候,您再躺上这么两天,后天差不多就会消退,大后天就能起来走路了。」
老太太不相信,她现在全身疼得厉害,甚至都站不起来了,就这么简单?
时舟说:「您本来就没有大毛病,哪有人盼着自己身上有大毛病的?您全身上下最大的问题就是眼睛,如今眼睛也能看见东西了吧?五娘子的爹把您照顾的好,全身上下没大毛病,若是有,那就是单纯的年纪大了,身子骨比不得年轻人好。」
时舟说着,提笔写了个方子,「佟老实人呢?」
五娘子指指外头,「集市的路口有个卖字画的老先生,老实这几天有事没事就会跑过去跟人聊天,我刚刚从那回来,那老先生在教他写字呢。」
时舟一顿,「老实倒是个勤奋的。」
顿了顿,她问:「他有问过甄有福去哪吗?」
五娘子随口说:「问啊,天天问,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啊,就说等您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时舟:「……」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外面飞快的冲了进来,佟老实的声音传来了,「东家!」
伴随着一声小奶狗翻跟头的声音,佟老实也冲到了时舟面前,他快速的对老太太点头,「老太太您醒了?东家,您可是要来了!」
时舟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佟老实问:「歇过来了,一路上还适应吗?」
佟老实点头,「我挺好的,一路上可刺激了,还有人跟着我们,好在我们顺利脱险。赶车的大爷和无尘无垢两个大哥可厉害了,多亏了他们保护我们,要不然我们现在都不知躲在哪里了。东家您呢,您什么时候到的?您身体还受得了吗?」
佟老实指着后院说:「我在后院看到老牛和牛车了,那牛车怎么变得那么好看?感觉住在里面再也不怕风吹日晒了。」
时舟说:「可不是?上官先生花了二十两银子打造的牛车,要是没遮风挡雨的功能可还行?」
佟老实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二十两银子?!!!」
老天爷啊,这些人得多有钱,才舍得花二十两的银子打牛车的车厢啊?
佟老实看到旺崽气鼓鼓的趴在时舟脚下,还奇怪呢,「一张旺崽好像很不高兴,难不成它是累了?」
五娘子在旁边说:「你刚刚跑进来的时候,把旺崽踹了个跟头,它能高兴才怪。」
佟老实赶紧把旺崽抱起来,「旺崽,原来是我把你踹倒了?我跟你赔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刚刚知道你们来了,太激动,不小心踢到了你……」
旺崽很生气,愚蠢的人类!
好在它听到胖崽的声音后,旺崽便要下去,跑去跟胖崽玩去了。
等时舟给老太太开完处方,拿着药方要出去配药,刚好被穆玄给看见了。
穆玄走过来叫住她,「你刚来,不好好的歇一会儿,这是要去哪儿?」
时舟扬了扬手里的药方,「我去给老太太抓点药,给
她养养身子。」
穆玄道:「你要抓什么药,让下人去抓就是了,你自己何苦往外跑?还嫌这一路颠簸的不够辛苦?」
时舟说:「我没见过药材,不知道药效如何,我亲自去抓药,看到药材之后才知道如何搭配药材的分量。老太太是五娘子的娘亲,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到京城来看一看,她还没机会好好的游一游京城就倒了了,可不能让她的身子出差错。」
时舟也是思考过后,才决定亲自去抓药的。
穆玄清了清嗓子,说:「既如此,我也正觉得无趣,今日刚回来,也多日没有认真见一见京城变成了什么样?趁此机会我就跟你一块儿去看看吧。」
时舟心里很想说倒也不必,但穆玄非要跟着他时舟又不能赶人,只得随了他。
两人走在路上,穆玄还热情地跟时舟介绍周围的建筑,说这个宅子是谁家的,那个宅子是谁家的,然后就在路上遇见了熟人。
「这不是时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