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激灵醒过来,她推拒着身上的男人,“郑浩南,你疯了。”
郑浩南身上热的要命,他好像没什么理智,撕扯着他自己的衣服就要往顾云初身上爬。
顾云初吓坏了,她抓起手边能抓到的所有东西打他,同时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郑浩南这是要故技重施呀,难道四年后她还是逃不过再次被他襁爆的命运吗?
半个身子掉下床,脚踝却被男人捏在手里,他神志不清,也不管用了多大的力气,顾云初疼得直抽气,觉得给他捏断了骨头。
可是更可怕的发生了,他的手继续往上,扯到了她的旗袍下摆,只听到撕拉一声,旗袍给他撕碎。
“郑浩南,你个禽一兽,王八蛋,混蛋,放开我。”力气越来越小,她也越来越绝望,啜泣着,她手摸到一块不知什么东西的碎片,不如就这样了结吧,一了百了。
闭着眼睛往自己的手腕划去,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她的手给男人抓住,碎片掉在了地上。
“傻瓜,你在做什么?”沙哑的男声透着焦急和心疼,竟然是景薄晏。
“景薄晏”她张开眼睛,果然看到景薄晏站在身边。
景薄晏手指摸摸她的脸,也顾不上多说,他把她抱起来,然后一脚踹在郑浩南的命根子上。
这下……可消停了。
郑浩南捂着裤裆在床上来回滚,什么酒什么药也放在了疼痛之后,他哀嚎:“二哥,你这是要废了我吗?”
景薄晏作势还要踹,“你他妈的什么特种兵,连着俩次被人用药物控制,你他妈的还不如一个女人。”
郑浩南疼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药性差不多随着汗水都挥发出来,他基本上也控制住身体的变化,但是下边还是很疼,景薄晏这脚太狠了,他估计要一个月才能重振雄风。
“我们快走,阿齐快顶不住了。”景薄晏抱着顾云初就要往外走。
顾云初微微一挣,“可是悠悠”
“先别管悠悠,我先把你带出去,悠悠是浩南的孩子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而且后面还有浩南,我们让他慢慢想办法。”
郑浩南也点头:“二哥说的对,你先走,老头子也不是没有人能制住,只是能制他的人不在这里而已。”
顾云初没坚持,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她不能让大家白费功夫,点点头,她抱紧了景薄晏的脖子。
忽然,外面一阵齐整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大开,郑老首长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走进来,其中有俩个还押着被俘虏的阿齐。
阿齐歉意的低下头,“先生,我没用。”
景薄晏很快冷静下来,他矜贵一笑:“郑爷爷,您这是干什么?”
郑老首长面色不善:“晏小子,老子倒是想问问你,大晚上不睡觉到我孙子的洞房里干什么?”
景薄晏睁着眼睛撒谎:“不是说给浩南送礼吗,我是来送礼的。”
看着孙子捧着自己宝贝的惨样,郑老首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有这么个送礼法的吗?”
景薄晏就是等着他这句话,“既然有郑爷爷这样的逼婚法怎么就没有我这样的送礼法。”
郑老首长不愿意和他真的起冲突,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好了,礼也送了,你也该走了,这军事重地,最少还是别乱闯,子弹可没有长眼睛。”
景薄晏手在顾云初腰上紧了紧,微微一笑后说:“那郑爷爷再见。”
郑老首长的眼睛紧紧眯起,呵呵干笑着:“你耍老子呢,送礼还有带走新娘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大队士兵举起枪,喀喀喀子弹上膛。
顾云初圈紧了景薄晏的脖子,从他出现的一刻她就不怕了,生死何防,他没有放弃她,她就不应该放弃他。
景薄晏感受到来自顾云初的笃定,他摸了摸她的掌心,让她放心,然后对郑老首长说:“郑爷爷,你这又是干什么?”
“对付擅自闯入军事重地欲行不法的犯罪分子。”
得,大帽子一扣,他是把人杀刮随便了。
景薄晏毫不畏惧,“那就来吧。”
景薄晏以为,老头子再霸道,还不敢随便草菅人命。
可是他没有想到,老头子比他想的还要蛮横霸道。
虽然他学过格斗术等,对付他们三两个特种兵也没有问题,可架不住他们人多,而且不论套路,拿着枪口直接就顶在了脑袋上。
被几个人压制住地上,郑老首长也不急着对他干什么,而是对大刘说:“刚才给他们喝的酒怎么不管用,再去倒俩杯。”
顾云初瞳孔睁大,她似乎懂了老头子要干什么。
酒很快就端上来,老头子拿着一杯在景薄晏面前转了转,“这酒不错,听说新婚夫妻喝了有助于增进感情,我给浩南和他媳妇再喝上俩杯。”
景薄晏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郑元臣,你到底是军队领导还是黑社会?”
“小子,对付坏人老子还是有点手段的,快给那丫头喝。”
顾云初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她摇摆着头,怎么也不肯喝。
大刘没了耐心,他粗大的手捏住了顾云初的下巴,就要往下灌。
眼看着逃不过,顾云初看着景薄晏,眼睛里流下两行绝望的泪水。
景薄晏疼得心里简直要爆炸,他狂吼一声,把按着他的两个警卫掀翻,猛地冲过去。
可是下一瞬,大刘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他跪在地上,又被俩个士兵按住。
顾云初拼命冲他摇头,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闭上眼睛,随即睁开,景薄晏的眼睛里也有了星星点点的泪意。他咬着牙,出口的话语平静而单薄,就像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似得,他说:“放开她,她不能嫁给郑浩南,她根本就不是孩子的妈妈。”
这句话说完,场上顿时一静。但也只有几秒,郑老首长冷冷一笑:“晏小子,你跟我开玩笑呢。”
挣扎着站起来,勾起薄唇淡淡的笑,景薄晏又恢复了他优雅的贵公子模样,“郑爷爷,我开不开玩笑一个亲子鉴定就可分辨。”
老头拧眉陷入沉思,他知道景薄晏,那是个说一不二的大人物,犯不着撒这么个低级的谎言。
一直躺着的郑浩南艰难的坐起来,他粗喘着问:“二哥,你什么意思?”
眼尾挑起,锐利的让人周身发寒,景薄晏冷冷的问他:“浩南,你难道不明白吗?”
摇摇头,郑浩南还是真不明白。
此时大刘也放开了顾云初,她飞快的跑到景薄晏身边,抱住了他一只胳膊。
善良的女孩到现在都觉得他是在撒谎,为了救她而撒的谎。
郑老首长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孙子,他凝声问:“浩南,你有什么说的。”
郑浩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傻傻的看着景薄晏。
景薄晏沉沉缓缓道:“四年前,顾云初在医院生下的是个女儿,简英城为了拿到创世百分之十的股权,把孩子跟一个未婚女孩生的孩子换了。”
在他的手心里,顾云初的手越来越凉。
郑浩南脸色变幻不定,可他还是逞强的说:“还真是巧合,随便换个就是我的孩子,看来我真该登个启示,估计那一年洒在外面的种子十个八个孩子是有了。”
没人在意他这些话,郑老首长问:“那这孩子的母亲到底是谁?”
景薄晏还是看着郑浩南:“浩南,你觉得应该是谁?”
郑浩南目光有些躲闪:“我怎么知道,那年我……”
“够了,你这样说对得起小五吗?”
这句话一出,郑老爷子差点摔在地上。
警卫扶住他,他却把警卫甩开,夺过一把枪,上前抵在郑浩南的胸口上,“你这个小王八蛋,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睡了她?她可是你的姑姑!”
郑浩南眼睛里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阴霾,其实这层阴霾一直都在,平时锁在心里不敢拿出来,他看着前方,眼睛里空空的,“又不是亲的,睡了又怎么样?”
“你,小孽畜,我打死你。”
郑家自己乱了,郑老首长把孙子往死里揍,景薄晏乘势抓住顾云初说:“云初,我们走。”
就在刚才,顾云初已经放开了他。
她躲着他的触碰,就像他有毒一样,幽幽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空洞而干涩,“景薄晏,你什么意思,你告诉我这是你为了骗他们编造的好吗?”
景薄晏的手落在半空,想碰她又怕刺激到她,他温声耐心的解释:“云初,你听我说,事情发生了我们要接受,不管怎么样你养了悠悠三年,他还是你的儿子。”
“不”顾云初尖利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她抱着头,有些痛不欲生。
“到现在,你说悠悠不是我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去哪儿了,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去哪儿了?郑浩南不是那晚的人,那又是谁侵犯了我?你说呀。”
景薄晏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晚她身上的人不是郑浩南,就很有可能是他,可是他敢说自己就是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强一歼犯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对我这么残忍?给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毁了我的一生,等这个孩子成了我生命的全部时又来告诉我他根本不是我生的,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要杀我一枪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一刀一刀零割我的肉!”
顾云初边哭边捶打着景薄晏的胸膛,景薄晏一动一动任由她发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深如瀚海。
他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看着她伤心的模样,他难受的恨不得捅自己俩刀,可这又有什么用,他就是一个骗子。
这几天的折磨本来顾云初的身体就很虚弱,现在这么一激动,她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变成了四个六个八个,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云初。”景薄晏低咆,抱着人就往外走。
“首长。”尽职的士兵拦住了他,并请示郑老首长。
郑老头精疲力竭,小五郑融融之于他就是这辈子最大的伤疤,他摆摆手,一脸的疲倦和风霜,“让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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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初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深,很沉,也很重。
在梦里,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行走在一片草地上。
天很蓝,地也很绿,还有五颜六色的小野花,丝丝缕缕的白云随风舒卷,变幻成各种形状。
顾云初摸着肚子一边走一边给孩子背诵唐诗,“高山鸟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条大狗,它狂吠着就咬住了顾云初的腿。
白森森的狗牙噬入皮肉的疼痛感觉非常清晰,更清晰的是来自心里的恐惧,顾云初直觉不能让它咬下去,一急之下,她掰住了狗嘴。
狗嘴很臭,里面的白牙又长又尖,还有一条红红的大舌头,它咆哮着,呜呜的和她僵持。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狗没有得逞她也没有放手,可是越来越累,越来越怕,感觉要撑不下去了。
四周的景物也开始变化,云没了,草没了,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慢慢的把她和狗包裹在其中,天地一片黑暗,她徒手和一只硕大的狗搏斗,好累好累……
“救我,救我,救救我,妈妈。”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景薄晏忙握住她的手,一下下放在唇边吻着,“宝宝,别怕,我在这里。”
慢慢睁开了眼睛,却像个呆滞的娃娃。顾云初瞳孔涣散,眼前一片空茫,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身在何方。
“宝宝,云初,醒醒。”景薄晏半抱着她的身子,小心着她手腕上的针。
大约过了五分钟,顾云初才慢慢的清醒,可是清醒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推开了景薄晏。
还保持着拥抱的动作,景薄晏的眸子深了深,接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暖笑,“来,让我试试烧退了没有?”
顾云初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她看着身体内侧雪白的墙壁说:“悠悠呢?”
一开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嗓音粗糙的就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又像被砂纸一遍遍的磨过。
景薄晏明显也听到了,他拿起桌上的一杯温水说:“乖,来喝口水润润喉咙,你昨晚烧到了40度,很危险。”
“悠悠呢?”她闭紧了嘴巴,只问自己想知道的。
“在郑家,不过你放心,他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他。”
顾云初的眼睛里全是浓浓的悲伤,“对他来说,没有我就是伤害。”
景薄晏抬眼看她,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杯子送到她唇边。
知道他的霸道,顾云初的坚持在他眼睛里不值一分,她只好就着他的手把水喝干。
清润的水流到喉咙里,却带来了灼痛的感觉,她这才知道昨晚的危险到底有多大。
喝了一杯水却累的不行,她慢慢躺下,却不愿意看他,只是冷冷的说“你走吧。”
景薄晏站在床边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眉心的皱褶越来越深。
“小五,叫郑融融,是郑家收养的孩子,是名义上郑浩南的姑姑。”
顾云初闭上眼睛,她有点烦不想听,末了却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微微低下头,景薄晏看着她美好的腰线,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并没有很长时间,那天问你我和悠悠谁重要还没有出结果。”
“这很好笑是吧?”顾云初忽然翻身坐起来,她的手扯到了针管,手背那里立刻有血液渗出。
景薄晏立刻给她按住拔了针头,“别动。”
顾云初情绪很激动,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现在回想起很多事其实都可以抓到蛛丝马迹,特别是那次被关在简家,陈婉华跟简英城吵架说的话几乎都说明白了,可是她从来都没往那方面想过,就连辛甘让她去做DNA都没有往心里去,那是因为她已经把悠悠植入自己的血脉里,她可以为他去挡飞来的子弹,也可以为了他放弃深爱的男人,这种感觉,不是母亲不会懂。
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在白希的脸颊上,她想说很多话,结果却只能不停的哭。
景薄晏用手背去给她擦,他曾经发誓不让她哭的,可怎么就止不住她的眼泪。
哭了一会儿,她躺下拉高了被子:“你出去吧。”
薄唇动了动,景薄晏欲言又止,他说:“我去让护士给你重新扎针。”
门上上,满室空寂。
顾云初的心就像被磷酸浸透了,也不知道腐蚀后还能剩下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辛甘和护士一起进来,甜美的护士重新给她打好针后温柔的说:“要小心点,扎针很疼的。”
辛甘说了声谢谢,等护士出去后才在床边坐下,她拉着顾云初那只没扎针的手,半天没说话,只是感觉到泪珠不停地往下落。
顾云初叹了一口气,“你哭什么?”
“都怪我,贪财去参加什么酒会。”
顾云初有气无力的说:“傻瓜,这关你什么事?你在家也阻止不了他们,他们有枪有人。”
辛甘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抹着眼泪说:“你想吃什么,我让田姐给你做。”
嘴里好苦好苦,顾云初闭上眼睛,卷曲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倒垂下来,在脸上打出一片阴影,“嘴里苦,想吃灶糖,辛甘,我想吃灶糖。”
最后俩个字淹没在哭声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反正就是制止不住眼泪掉下来的渴望。
辛甘也哭了,在她们小时候,每年到了腊月二十三都要送灶神,为了防止灶神到了天上跟玉帝说坏话,每家每户都要供奉灶糖,圆圆的一块,是米色的,搁在嘴里又甜又腻,还粘乎乎的,但因为只有小年那几天才有的卖,所以一年也就吃一次。
顾云初曾跟她说,在乡下的时候,收养她的亲戚每年只买6块灶糖,她的俩个孩子每人俩块,她们俩口子一人一块,她没有。
闻着那股特殊的香味,她很馋,有一年,她趁着供奉的时候偷偷的舔了一口,结果被打了一顿,说不尊重灶王爷,结果她给吓到了,总觉得穿着红红绿绿的灶神要下来把她的魂魄带走,结果发了三天的高烧,差点死掉。
她说,这是她生命最极限的记忆,现在提起,想必难受的跟那时候是一样的。
辛甘扯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别胡思乱想,你现在有我,还有我们家,云初,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握着她的手,顾云初用力点点头。
许是哭累了,顾云初又沉沉睡过去,辛甘轻轻推门出去,一直站在门口的景薄晏问:“怎么样?”
辛甘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太难受了,她想吃灶糖,我去看看哪儿有卖的。”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买,对了,什么叫灶糖?”
辛甘无语,有钱人的世界果然和她们的不一样,简单的跟他解释了一下,最后说:“这个是她最难受的记忆,现在提起来想必和那时候差不多,二叔,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景薄晏心头一痛,他赶紧垂下比女人还长的睫毛挡住眼睛里的情绪,“以后再说,你好好照顾她。”
“二叔”辛甘盯着他白衬衣洇出的颜色,“你是不是受伤了?”
景薄晏摇摇头,迈着大步走了。
回到房间里,辛甘在顾云初身边坐下,她看着她纠结的眉眼,心里难受的要翻滚起来。
顾云初醒来,她看到了枕头边小盒子里满满的都是沾着白粉的灶糖。
就这么看着她眼泪又要出来了,拿了一块含到嘴里,她沉重的品尝着那份发腻的甜,心里的苦却没有冲淡一分。
景薄晏处理了一些公事后马上去医院,路上他还特地去景家老公馆取了粥,谁知道推开病房的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