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机会笑初当然不会放过。她立刻抓紧时间把事先准备好的几个问题都抛了出来,林赢都一一地耐心回答了。
采访完毕,谢煜桁坚持要送林赢出去,两人一直走到剧院门口,在林赢的再三推脱下才分别。临走前,林赢还小声地打趣他:
“阿桁啊,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谢煜桁面不改色地颔首,应了一句:
“多谢林叔。”
待林赢走后,他折返回休息厅门口,却意外地发现笑初还站在那里。
他以为她还要继续堵人,于是走到她面前问道:
“不是采访完了么?怎么还不走?我跟其他几位老板可不像跟林叔那样熟,他们应该不会接受你的单独采访的。”
“我等下准备去后台的媒体采访区跟我同事一起做群访,没打算继续堵人,”她顿了顿,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刚刚谢谢你帮忙,改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这句台词似乎听起来有点熟悉,谢煜桁只微微回忆了一下,便毫不费力地想起了是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他双手抱胸倚在墙边,挑了挑眉:
“那你现在应该欠我两顿饭了。”
两顿?什么时候变成两顿了!她怎么不知道。
看着面前女人迷茫的样子,他就知道她的记忆力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差。早知道就说多几顿了,他心想。
“其实非要说,恐怕还不止两顿?”
喂喂喂,越说越过分了啊,是不是她再说不记得,就要追加成四顿了。
“停!两顿就两顿,不过你得告诉我我上一次是因为什么欠你饭了,我可不能随便被你忽悠。”
她倒是挺精明的,可惜这顿饭确实不是他胡诌出来的。
“回高中那一次,下雨,你还记得吧?”
经过半分钟的沉思,笑初总算想起来,那次她没带伞,他送她到车边,然后她就非常客气地说要请他吃饭。可是,她当时只是想意思意思,客气一下,并没有太当真,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把这事记在心里,随时准备拿出来压榨她。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既然她确实这么说过,以她诚信的品质,自然也不会赖账。
眼见她一副终于弄清事情原委,可是悔不当初的样子,谢煜桁就觉得万分好笑。
“怎么样?想起来了?我没诓你吧。”
“......算你狠。两顿就两顿,我还不至于小气到请你吃顿饭都不愿意。”
“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他站直了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还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没错的。
笑初心内默默预估了一下下午能交稿的时间,而后爽快地应下:
“行,就今晚。”
“那你下班之后给我电话,我过来接你。”
“好。”
————
下午五点,笑初跟唐雨歆两人终于赶完了两个版面的稿子,她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又一屁股跌回椅子上。
“对着电脑一下午,感觉腰酸背痛,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一旁的唐雨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吐槽她:
“得了吧你,少在那悲春伤秋,就你这长相和身体素质,反正我是完全看不出你是要奔三的人了,没事干就赶紧回家洗个澡睡觉,不然我没法保证等下会不会忍不住打你。”
“我倒是想回家睡觉,可是我约了人吃晚饭。”笑初把下巴抵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唐雨歆手上的动作一顿,立刻拖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
“老实交代,男的女的?”
笑初有些无语地看着八卦之魂全开的同事,回道:
“男的,”然后又在对方惊呼出声前抢先开口道,“是关系很好的高中基友啦,别想太多。”
唐雨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鄙视道:
“你怎么那么傻,这年头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男人单独请女人吃饭,不是图谋不轨就是图谋不轨,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长得帅的话就赶紧上,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首先呢,我可不像你一样是外貌协会的,长得帅的人也有可能是人渣;其次呢,这顿饭是我请他,不是他请我。”
本来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唐雨歆还有满腹的话想要反驳,然而第二句出现之后,她就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那你当我没说,我先走啦,不然等下开车要堵死了。”
“去吧去吧。”笑初朝她挥挥手。
那边目送走了雨歆,这边谢煜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到报社楼下了,让她下去。
她挂了电话就拎着包去坐电梯。
谢煜桁坐在车里等她,没一会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报社大门走出来,他按了按喇叭,闪了两下灯,女人很快就注意到他,风风火火地一路小跑过来。
她一边用力拉开车门坐进来,一边问道:
“吃什么?”
“这附近有家不错的日料店,去吗?”
“去!”她最喜欢吃日本料理了!
“那走吧。”
事实证明谢煜桁的品味还是非常值得称赞的。
因为这天不是双休日,加之店的位置坐落于闹市区中一个不大起眼的角落里,所以店内的客人并不多,整体气氛安静舒缓,让人觉得非常自在。
这家店的装潢是传统的日式风格,据说老板是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对店内的各处细节设计十分用心。天花板上清一色的吊着纸灯笼样式的灯,暖橘色的光芒摇摇曳曳地落下,映得整个空间宽敞明亮。桌子和墙上的装饰物也都氤氲着浓浓的和风,简朴之余又透着典雅。
除了供以堂食的大厅之外,还有许多用白色屏风隔开的小包厢,包厢内则是榻榻米的设计。
两人在包厢门口脱了鞋,才进去盘腿坐下。
笑初一向有选择困难症,加上她从没来过这间餐厅,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因此谢煜桁点菜的时候,她一句意见也没有发表,只是攥着一双筷子坐等开饭。
点完菜后,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天,菜就陆陆续续上来了。
日料本就做得小巧而精致,再配上五彩缤纷的小碟,更让人看了觉得食指大动。
作为标准的吃货,笑初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通常的状态就是一个劲地埋头狂吃,几乎没有一次例外。谢煜桁好笑地看着她转瞬就把眼前的东西席卷而空,末了还满足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似是回味无穷。
她的唇本就小巧微嘟,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给她的唇覆上了一层水光,更显得分外诱人。谢煜桁的眼眸禁不住幽深了几分。
然而笑初显然对此毫不自知。因为谢煜桁还没吃完,她就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吃。
不幸的是,不知道是因为对面男人慢条斯理享用晚餐的样子太过吸引人,还是她真的嘴馋到如斯境界,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原本已经被美食塞满的胃又在倏忽间多了一条缝隙。
许是她对自己盘中的食物垂涎欲滴的样子太过明显,谢煜桁忍不住调侃道:
“怎么,还没吃饱?”
笑初脸一红,赶紧咽了一口口水,收回目光,手指在桌上胡乱划拉着:
“没...没有啊。我已经吃撑了。”
男人也不拆穿她,径直从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拨了一小份出来递给她,
“我吃不完,你帮我分担点吧。”
谢煜桁明显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他这句话着实给足了她面子,更何况她是真的很想吃,于是她也没在扭捏,抬手就接了过来,开始下一轮的风卷残云。
笑初再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是真的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你吃完了是吧?我去买单。”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站起来,拎过包就摇摇晃晃地拉开包厢门要去前台。
谢煜桁叫住她:
“叫服务员进来买单不就好了,不用自己出去那么麻烦。”
“我实在是吃得太撑了,顺便出去走走。”
她都这么说了,谢煜桁也没再出声,任由她出去了。
没一会之后,她哭丧着一张脸回来,看上去很是郁闷。
谢煜桁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随口问道:
“买完单了?”
她摇头。
“怎么了?”
她似是非常窘迫,脸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发红,纠结了好半天之后,她才讷讷开口:
“我,呃,你。”
话音刚落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苍天啊,关键时刻她怎么突然开始打嗝了。
谢煜桁显然没听得太清楚,他有些茫然地问道:
“嗯?你说什么?”
笑初想说如果自己很快地说完一句话,应该就不会被打嗝打断了吧。
于是她稍微提高了音量,再次开口:
“我,呃......”捂嘴。
这一次男人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中漫出了丝丝笑意。
“你什么我?你喜欢我?”
笑初这下彻底涨红了脸。什么跟什么啊,这脑补能力简直可以去写小说了好吗?
她赶紧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灌了好几大口水,然后慌忙解释道:
“不不不,我没,呃......”
笑初简直要哭出来了。谁说打嗝喝水有用的,她想打死那个人。
谢煜桁强忍住笑,温和地安慰道:
“没事,慢慢说,不用紧张。”
谁紧张了!她明明只是想说“我对不起你,我没带钱包”而已好吗!
只是现下她实在没法控制住自己的嗝声,于是索性闭上嘴不说话,省得越描越黑。
男人看她一改往日口齿伶俐的样子,整个人都蔫巴巴的,顿时玩心大起。他轻咳了两声,而后朝她招了招手,道:
“你过来,我知道一个治打嗝的土办法,很灵验的。”
笑初顿时眼前一亮,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捂着嘴吧嗒吧嗒地挪到他身边坐下。
谢煜桁转过身子正对着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但非常专注,以至于她以为自己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在她刚想开口问他看够了没有的时候,他突然猛地凑近她,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
两人的鼻尖大概只差一厘米就要碰上,她的惊慌失措全部都落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两人对视了良久,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不断攀升,笑初觉得自己的背后都沁出了汗。
谢煜桁看着眼前女人紧张兮兮的呆萌样子,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自己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见着调戏的效果已经达到,他便微微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笑初整个人还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放在身子两侧的手仍旧僵硬地蜷曲着,死死地抠着木地板。
见她半天没回过神来,谢煜桁心情极好地轻笑了一声,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
“听说打嗝停不了被吓一跳就能好了,看来很灵。”
笑初当机的脑袋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神思也跟着逐渐恢复了清明。
恶劣!实在是太恶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