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纵身而起的时候,那一片人群之中却忽然飞窜出数名高手,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朝着她攻过来。
叶颜当即变招,挥动重剑横扫过去,那些人立刻便被她的剑风震退,但却有更多的人不断飞扑出来。
叶颜愤怒之极,再无顾忌,挥动双剑,所过之处无不震飞一片。
然而,那些人居然像是杀都杀不尽一般,仍是前赴后继、不要命似得地朝着她扑来。
到了此刻,叶颜才发现,这些人居然好似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居然不怕死也不拍痛、完全毫无知觉一般,只知道全力朝着她攻击。
见此情形,叶颜反倒冷静了下来。看起来,这大约是某个深知她武功高超的人,专门为了她而准备的特殊“对手”了。
虽然说她的体力和内力现下都在巅峰,但被这些毫无知觉、不知疲倦的对手们车轮一般围攻,她能撑多久,还真是个未知之数。
再说了,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更加阴险的招数呢?
既然那快活王的别宫之中,出现了石观音那个“假太后”,那么真的太后,最重要的是,她的皇帝弟弟现在如何了呢?
总而言之,要赶紧杀进宫中才行,可没有时间让她在这里平白地耗费下去了。
心念转动间,叶颜已经轻巧地一个旋身,挥剑震开了扑过来的大批高手,然后也不再恋战、径直施展轻功朝着宫墙飞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看见了躲在一群人背后的襄阳王。看到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叶颜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
“襄阳王叔,别来无恙,不知道周公子可还安好?”
谁料,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那襄阳王立刻怒发冲冠,居然连害怕都忘记了,当即上前了半步狠狠道:
“你这妖女,居然还敢在本王面前提起钰儿。可怜我的钰儿和王妃,都被你们给杀害了。不为他们报仇,本王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他这番话吼得是声嘶力竭,当真是字字血泪,就连他看着叶颜的目光也是如同要将她凌迟在当场一般锋利,似乎完全被养子和妻子的惨死弄到出离愤怒了。
叶颜一听他这话,倒是不由得微微一怔。
周钰居然死了?
他不是应该被冷血保护着进入汴京的么?
记得她数日之前在洛阳城郊同他们分开的时候,明明他们两个人都还好好的,怎么此刻襄阳王居然说,周钰被杀了?
要知道冷血是绝对不会做出私自杀人这种事儿的。
更何况,周钰的身份特殊,大家当时早就说好,是要将他作为质子抓到汴京来同襄阳王谈判的。
冷血可不会那么愚蠢,在没谈判之前,就把质子给杀掉。
那么,这襄阳王说得声泪俱下,真的不能再真的事情又是如何发生的呢?
还有周氏王妃怎么也死掉了?她当时不是好好地在襄阳王府中么?
联想到路上那些不明来历的追杀者,叶颜心中忽然一阵发冷。
当时她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看来,到底是为了谁而出的手,倒是大有深意。
说不定,那一切都是故布疑阵,调虎离山,意在将她引走好对冷血和周钰下手么?
她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想到那日她追着那几匹马,竟那么凑巧地路过了朱七七被司徒变暗算捕捉的破庙,又那么凑巧地发现了司徒变身上有楼兰国的图腾。
继而跟着他去了快活王的别宫,之后就同快活王一干人交了手。
更不要说,此中还遭遇了同快活王“打赌”的沈浪、还有易容成刘太后模样伺机暗算她的石观音。
如果不是那云梦仙子同快活王有死仇,不知道为何提前发难、漏了破绽,她即便不折在他们手中,也要吃点亏。
襄阳王不足为惧,可怕的是那个躲在这一切背后,运筹帷幄的人。
他当真是将这丝丝缕缕的关系、算计得丝丝入扣,恐怕甚至连她最终能顺利逃出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如若不然,为何又在这皇宫之外准备那些不怕死的“高手”们,又为何费尽心机地弄死了周钰和周氏王妃,鼓动着襄阳王造反呢?
即便襄阳王这个男人早有反心,但那一次她在襄阳毁了他的冲宵楼,她原以为他会长个教训、老实个几年的。
而且那一战她破坏了他的不少势力,想来他也暂时没有能力东山再起——这也是她为何会没有当场将他正法的原因。他就算再不堪,到底涉及到皇室血脉,她再用江湖手段处置就不妥当了。
原本,此人是要留给她弟弟出手的,谁料,今日居然又成为祸患了呢。
叶颜心中十分懊恼,不过,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冷静了下来。
面对着襄阳王愤怒的咆哮,她淡淡道:“不知王叔如何得知周公子同王妃已经被杀?又是如何得知是我下的手?”
襄阳王恨声道:“这个自然是本王亲眼所见。”
叶颜道:“这几日我都不在城中,又如何能杀的了他们。谋反乃是诛灭满门的大罪,王叔可不要被有心人欺骗了。”
襄阳王浑身一震,还要说什么,却见他身边一个锦衣公子以扇半掩着面容,悄悄同他说了几句话。他的面色立刻就变了,恨恨道了声:“本王不同你这个妖女多言,慕容公子,这里就交给你了。”
那人“啪”地一声合上了扇子,露出一张很是眼熟的脸来,果然便是慕容复。
只见他躬身施了一礼,方才点头道:“王爷请自便。”
看着襄阳王在几个人的保护下下了宫墙,叶颜心中愈发焦灼,但她深知此刻不能冲动,须见机行事,便也只有暂且同这慕容复周旋。
那慕容复送走了襄阳王,这才转过身来,又随手将那折扇打开,微笑道:“自上次姑苏一别,殿下别来无恙吧?殿下是不是没想到,本公子今日会出现在此?”
叶颜淡淡道:“世上多的是汲汲营营之人,我自是没功夫一一去想。”
听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慕容复面色一变,但很快地他又调整好了表情,摇着折扇潇洒地道:“殿下现今是如此想,恐怕过一会儿功夫,再想什么,便由不得殿下了。大内已被王爷的兵马围困,这天下很快便要易主。若是殿下肯现在放下兵刃,念在昔日之谊,在下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保得殿下下半生富贵荣华。”
叶颜冷笑道:“只怕你还没这个面子。”
慕容复不悦道:“殿下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莫非到了此刻,殿下还以为能够凭着自己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不成?”
叶颜愈发不耐烦,正想着不然干脆不要理会此人,直接挥剑杀进去再说。谁料这个时候,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回头看时,却见不知从何处来了一队人马,朝着那些围着的叛军干脆利落地砍杀了起来。
当前领队的居然是一个女子,一身黑甲,披着鲜红的斗篷,飒爽英姿,十分抢眼。她一边打马狂奔,一边高声笑道:“谁说殿下是一个人,连云寨诸人在此,逆贼们,快快来受死罢。”
她话音未落,那一群人马俱都呐喊起来,手上的钢刀纷纷砍向那些叛军,看着倒也真有几分两军对垒的意思。
来的居然是连云寨的人,不过怎么没见戚少商?
叶颜心念转动间,那红袍女子已经带着人杀倒了一片叛军。
那慕容复见事不好,再也没心思同叶颜舌战,立即亲自飞身下了宫墙,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而去。
两个人一交手,叶颜便发现不好。
那女子虽然马术了得、武功也不错,但显然还不是慕容复的对手。
她一出手,叶颜已经看出,不到十招,她就要败在慕容复手中,非死即伤。
想到这里,叶颜当机立断,直接飞身越过去将她换出了战圈儿,不过几招就轻松将慕容复震飞。
回身看时,那红袍女子早已目瞪口呆,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连云寨三寨主阮红袍见过殿下,兄弟们原本是受戚大当家的所托,来助殿下一臂之力的,没想到倒是给殿下拖了后腿了。”
叶颜点了点头道:“阮寨主客套,今日辛苦诸位了。不知你们戚大当家的现在何处?大内之中,又是如何了?”
那阮红袍听得叶颜如此问,忽然微笑道:“殿下不必惊慌、大内之中并无大碍,红袍另有一事要禀告殿下,乃是诸葛神侯所托,要红袍见了殿下之时,务必带给您一个字?”
叶颜道:“什么字?”
阮红袍也不多言,只附耳在她身边轻轻说了一个字,便又策马跑开,去杀叛军了。
叶颜听得那个字,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又莞尔,当下也不在原地停留,加入到了诛杀叛军的队伍中去。
既然小花派人送了话来,那么大内理应无事。他素来擅长谋略之术,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那么就趁此机会多杀几个叛军吧。
即使人多,也是杀一个少一个,落得个眼前清净。
这原本该是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但由于叶颜和连云寨的活跃,居然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也不知道那阮红袍自哪里得来的方法,居然用一种看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粉末来对付那些不怕死的叛军。
说来也奇怪了,那些人一碰到那些粉末,便俱都惨叫了起来,抽搐着躺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也是一物降一物,这些粉末居然是那些受控制的叛军的克星。
有了这些东西开路,叶颜便再无后顾之忧,将双剑全力施展,很快地,叛军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了。
她这边的叛军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另外一边儿的城门外,那些叛军又如何了。
才想到这里,她便听得左右两边各传来一阵呐喊声,居然是又有两队人马杀过来了。
叶颜忍不住握紧了剑,却不料左路一军竟然是戚少商带领、右路一军是顾惜朝带领,两人俱都身着黑甲、披着红色斗篷,晃眼看上去,又有点儿让她想起了故人。
既然他们两个人都出现了,东西两个宫门的叛军自然是无碍了,但不知负责攻击北门叛军的又是谁。
不管是谁,既然是小花的安排,那么此间的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了。
不过却又为何托人给她那一个字来?
叶颜心中既略微安定了些,便又重新看向宫墙,果然发现宫墙之上的叛军早已不复原来齐整,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逃逸。
而那个原本隐在人群深处的,她最在意的、也是最先想要诛杀的人居然不见了。
她眉心微蹙,正在懊恼中,转头忽然又见到刚刚受了她一剑的慕容复似乎并没有身死。不但没有死,居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正摇摇晃晃地朝着一个方向逃走了。
叶颜微觉奇怪,心中思忖了片刻,转头遥遥朝着戚少商和顾惜朝打了个招呼,便转过身朝着那慕容复追了过去。
慕容复的轻功不错,甚至比他的武功还要更好一些。
刚刚叶颜虽然给了他一剑,但也并没伤到他的要害。只因叶颜并不知道因着这慕容复在她的剑气到来之前已经施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她那一剑的大半功力卸到旁人身上。故此,度过了最开始的步履不稳之后,他竟还有能力全力施展轻功,不过片刻就已经跑出去了不近的距离。
叶颜猝不及防,居然被落下了一段距离。不过她也因此发现,这慕容复逃跑的方式和方向都有些奇怪。
看上去不像是在逃跑,倒像是正在追着什么人似的。
叶颜先时还觉得奇怪,待到远远地跟着他跑了一段,见到他要追的人之后,方才恍然。
原来,他要追的居然是那个人。
这个人,正好她也想找。
那个早已经趁乱逃走了的襄阳王的军师——吴菊轩。
而此刻那面貌丑陋、却有一副好声音、一身美仪态的吴军师,居然静静地坐在一块岩石上,面色平和,就好像是在吹着清风,等待着友人一般。
慕容复甚至来不及在他面前停下来,已经恨声喊道:“吴菊轩,你不是说此次万无一失的么?如何却又中了那诸葛老匹夫的奸计,弄到全军覆没?如此一来,不说西夏和大辽那边如何交代,便是当初你许诺的助我复国之事,又当如何?”
那吴菊轩淡然道:“慕容兄,你恐怕是搞错了。在下只是说助你等一臂之力,并未承诺一定成功。是王爷同慕容兄太过自信,不肯早日动手,非要拖到如今,才导致今日之败。怨不得在下。”
那慕容复恨恨道:“你这丑八怪,端的是巧舌如簧,今日我才明白,你不过只是想借着王爷和我的手,报复她而已。”
吴菊轩冷笑道:“我想要如何,又有什么紧要,左右慕容兄一向怜香惜玉,迟迟不肯对她下手——若是早早除了她,今日之事,又何须如此腹背受敌。”
慕容复道:“你有所不知,我留着她,不过因为她血统高贵,于我有益。且佳人倾城,冒然毁去,倒是有辣手摧花之嫌了。若不是如此,你道我会让她活到今日么?”
叶颜一路飞奔,到了这个时候,恰好已经到了左近。她听到此处,不由得淡淡道:“只怕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能杀了我。”
慕容复惊骇地回神,似乎还想要负隅顽抗,那吴菊轩却放声大笑道:“可惜可惜,慕容兄身负复国大任、却耽于美色、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虽倾心于佳人、却得不到佳人半点芳心,虽自负武艺高超,却只能落荒而逃。惜哉,惜哉,有何面目再去见阁下之列祖列宗?”
慕容复听得他这话,忍不住喃喃重复了几遍,面上的神色又是悲痛、又是茫然。正当叶颜不耐烦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般的表演,准备进入正题,将他们抓捕归案的时候,那慕容复忽然仰天大笑了三声:“天不助我!如之奈何?!”
笑罢,便一跤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到了这个时候,叶颜也无心管他是真晕还是假晕,左右她此次来,与其说是为了慕容复,倒不如说是为了吴菊轩。
此人声音仪态俱都上佳,细细想来,倒似足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应该还在做他的“妙僧”才对,如何却又会到了这里来?
莫非他们是熟识之人?
叶颜在打量那吴菊轩,那吴菊轩却并没有看她。自慕容复倒地之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了山崖之下,似乎那崖下忽然开出了一朵花儿来一般,压根儿就没管叶颜就站在他身边,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然而叶颜却没有动手。
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这个人是唯一的一个,设局困住她的人,她有些好奇,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又会用什么法子来应对呢?
她愿意留一点时间,给他,也给自己。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入他的局。
所幸,叶颜并没有等太久。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开口打破了沉默:“殿下可是来追拿在下归案的?”
叶颜淡淡道:“既然做了,便要承担后果。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等我动手。”
他笑道:“殿下武功之高,在下生平仅见。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局,殿下也能安然脱身。”
叶颜叹息了一声道:“的确是个好局。”
听了这话,他倒是忽然回过头来,定定看着叶颜。
这一次,开出了花儿来的,便好似是叶颜的脸了。
他便那么盯着叶颜,忽然道:““你居然看得出?”
叶颜坦然回视,淡然道:“你很意外?”
他静默片刻,忽然笑道:“可叹我方才还嘲笑慕容兄,现在想来,我也不遑多让,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他看着叶颜的眼睛,深深地道:“成王败寇,这一次,是在下输了。原本,该让殿下随意处置。可是……可是在下还想留着些体面,不愿如他们那样沦为阶下囚……”
他话未说完,唇角居然已经缓缓渗出血迹来。
叶颜惊觉不好,想上前阻止他时,却已经迟了。
他整个人已经摇晃着往山崖下栽去,虽然面无表情,眼中却仍然带着那种奇怪的笑意。
叶颜到了此刻才忽然反应了过来:“你易了容?”
他笑着道:“不错,可惜,殿下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下真正的身份和样子了……殿下……我……”
他最后的话,湮没在半空的风里。
那山崖极高,他坠落下去,生还的可能极小。
更何况,他此前应该还服下了毒【药。
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
只是,叛国之人,又何谈什么体面。叶颜望着山崖下氤氲的白烟,轻轻嗤了一声,便转过了头,不再看了。
转头瞧了瞧地上昏迷着的慕容复,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人,需不需要弄回汴京去呢?如此之奇人,真是触碰到半点儿都让人觉得恶心。
正在踌躇的时候,远远地,那红袍少女又策马飞奔而来,见到地上的慕容复,她麻利地指挥众人抬走,这才笑着禀告叶颜道:“殿下,大内之事,大家已经料理清楚,神侯请殿下回京呢。”
听说还有个罪人服毒跳了悬崖,这认真的小姑娘却觉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能放心,居然要把马匹让给叶颜,自己带着人再搜寻搜寻。
叶颜见她坚持,便也就由得她去,自己从善如流地上了她的马,缓缓往回走。走了几步出去,却听得身后那少女清脆的声音隐约传来:“殿下,方才忘记跟您说了,咱们兄弟是来追那漏网的逃犯的,神侯说您这一次劳苦功高,陛下特意派了人来接您呢,就是……”
她似乎说了个人名,可惜她借给叶颜这马十分矫健、说话的功夫早就跑远了,叶颜也并未专心去听,故此竟然也没注意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快到汴京的时候,果然见到前面有一队人马来接,她也并未当成一回事,只随意点了点头,便准备策马同他们会合,一道儿回宫。
谁料刚刚骑马经过当先那一队人马,便有人迟疑着道:“叶师妹?”
叶颜心中一震,猛抬起头看时,却见那人座下枣红马,身上亮银甲,红色的披风猎猎作响,赫然竟是昔年那位故人的模样。
她一时间有些愣怔,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见她如此,那人原本看上去板正又冷峻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师妹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昔年欠我的那一筐马草么?”
这一下子,叶颜再忍不住,挥剑直接砍了过去:“姓李的,你少得意忘形了,一百车马草我们都给了,还有什么一筐?”
那人一如既往地侧身躲过叶颜那一剑,一面策马奔走,一面爽朗地笑起来。
叶颜当然奋起直追,两人马术都不差,很快就迅速跑远,只留下一群奉旨来迎公主銮驾的黑甲卫士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直到望见了汴京城门,那人才勒马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叶颜,身姿仍然板正、眼睛却愈发明亮似星:
“那不一样,庄主说过了这一筐是聘礼。”
仿若有魔力一般,叶颜所有的暴怒和委屈俱都远去,只剩下了悸动。她默默垂下了眼睛,淡淡道:“难为你还记得。”
那人俯身拉住她的缰绳,环上了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自然记得。永远记得。”
熟悉的气息笼罩了全身,叶颜半晌没有说话,似有千言万语,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恰在这时,那些被他们甩掉的黑甲卫士们纵马追了上来。他立刻轻轻放她出了他的怀抱,笑着躬身道:“走罢,殿下,该回去了。”
叶颜看着他,忽然也笑了出来:“是啊,该回去了。”
阳光正好,阴霾已散,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