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奕凡虽然说好简办,可还是整了一个车队,将安迪一行从机场接到办证大厅,通过关系顺利将结婚登记办了。
包奕凡眼巴巴地看着安迪签下字,落笔无法悔了,才开心地大笑:“我终于可以跟你提一个憋在心头半年的无理要求再不怕你跑走了。”
“以后不许对别的男人笑?”曲筱绡快嘴插了一句。
“这不可能,我首先要对老谭笑。撄”
老谭闻言得意地笑。
包奕凡赶紧道:“安迪,以后你的衣服还是我替你买吧。”
了解安迪的人全都大笑,安迪却尴尬地瞪向一个角落,那里,老包陪着魏国强鬼鬼祟祟地也在笑。所谓的迁怒。魏国强见此,只得微笑溜走。老包一看,不得不跟上。可心里又不舍得缺席儿子的大事,不免走得一步三回头。安迪看得柳眉倒竖,这家伙挟持包家父子。老谭见此附耳轻道:“安迪,认清现实。这儿除了你,没人敢得罪他,这些滋味我都尝过。不要为了他影响你跟小包的关系,也从今开始严厉叮嘱小包拒绝他的诱惑。开心点儿,别让人猜疑。”
包奕凡见朋友们都疑惑地盯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尤其是曲筱绡两只眼睛滴溜溜转得太欢快,连忙假装对安迪道:“我都没通知他,他怎么知道的?还带着个老客户,我都没法对他有说法。偿”
老谭笑道:“你们父子这架打的,我看你包公子纯粹是撒娇,打量你爸不敢有反抗。安迪,你别让表象迷惑,替包公子生隔壁气。你这角色,以后是个和稀泥的。”
众人都清楚包家父子的矛盾,听了都暗笑。曲筱绡更知道安迪不善掩饰,居然比包奕凡还七情上脸,也笑,但她明笑,非常不靠谱。唯有曲母轻声感慨,“刚结婚时,当然都是千依百顺的。”
“现在有女儿对你千依百顺,你花一样的女儿欸,比臭老头强多了。”
“小赵很不错。我很放心。”
“妈,不许说‘我很放心’,我听着怪怪的。”
“好,不说。可我还是得说,小赵很不错,不藏奸,有骨气。”
“比包总好,是吧?”曲筱绡偷偷地问。
“确实好,不是我偏心。”
“耶!”曲筱绡抱着她妈妈欢呼。
安迪见了,好生羡慕,对身边的包奕凡道:“看臭曲曲跟她妈妈那身体语言,一看就知道是母女,谁都不会错认。”
“血缘很奇怪,具有天然亲和力。我心里一边对我爸咬牙切齿,一边有什么大事先想到他。昨天我提醒他,该到一年一度做肠镜的时候了,他一听鼻子就塞住了。可我决定继续厌恶他一阵子,省得他一放开又滔滔不绝给我讲人生课。”
“老谭说你撒娇,一点没错。”
“可我不撒娇一本正经时候,听的训导更多。魏先生已经训导我两天了。课余时间听老谭打电话叮嘱这个叮嘱那个,刚刚曲曲妈也拉住我要我千万不要辜负你。所以你不用羡慕曲曲,爱你的人更多。”
“咦,老谭和曲曲妈都没来叮嘱我呢,哈哈,我明白了,他们全都不放心你。真开心,那么多人替我撑腰。包子,你觉得领证前后有什么不同没有?我好像觉得……好像更觉得……”
“觉得什么?”
“说不出口欸,你心里有没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变化?好像都挺十三点的。”
包奕凡想了会儿,哈哈大笑,“有,你一说我也感觉到了。好像以后不用在你面前装逼了。”
两人自顾自地交头接耳,手挽手走得飞快,亲友团却跟在后面只能大呼小叫,发现两人都不看路,反着停车场方向不知走哪儿去了。
老谭一直心无旁骛地捕捉着这一对的任何表情动作,一直看着他们钻进包子的跑车,与一帮朋友轰鸣而去就餐,才悠闲地走近一辆黑色奔驰,里面老包和魏国强已经等他很久了。老谭掏出两百元钱拉开驾驶座的门,可一眼却看见坐驾驶位的是老包,魏国强则是坐在副驾驶座。他连忙将钱收回袋里,拉后门坐入。
“哟,包总亲自开车?这待遇太高了。那我可以不支开司机了。”
魏国强回头对老谭微笑:“有劳你。”
“老魏别见外,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事。包总,今天起,我们一车三个就是亲家了。他们小年轻不方便说的,我们亲家对亲家可以说。老包,我对你有个不情之请:派专人盯住你儿子,绝不许他有外遇。如果有了,你别声张,千方百计把第三者弄消失,手续上的麻烦我和老魏会援手。这件事你如果为难,那么我派人来做,老魏一定也很愿意帮我,但你未必乐见有外人隐身你们父子身边。”
老包在本市是可以横着走路的,可问题是眼前两个却都正好是压他一头的人。他只能忍气吞声,“两个孩子已经走到一起,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我们还是乐观其成吧,他们一定不喜欢我们插手。”
“我了解安迪,我一直希望安迪选择专业人士,社会关系简单,为人略单纯。小包很优秀,超出我的希望太多,所以我才替安迪担心。老魏你看呢?”
魏国强道:“这个问题上,我跟老谭意见一致。安迪完全驾驭不了小包,两人不是一个量级。我必须管起来,这辈子都不敢放心。具体还是请老包斟酌执行吧。两个孩子最认可的还是你,你多辛苦多担待一点。”
老包只能违心地道:“应该的,应该的,养儿子就是一辈子举债,眼睛一闭才能放手。我们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谈。”
魏国强这才靠到椅背上,长吁一口气,“呵,总算平安结束一桩心事。老包,我们随便吃点,吃完我得绑架你去省城见几个同僚,你是地头蛇,帮我参谋参谋。老谭有没有空一起去?”
老谭笑道:“我不知多想跟,可我下午机票回去,晚上直接飞出境。”
“哦?飞哪儿?”魏国强随口问一句。
老谭笑眯眯地道:“秘书还没告诉我。”
魏国强一笑作罢,知道老谭为了安迪不愿跟他走得太近,他倒反而敬服。刚刚表现踊跃的老包则是讪讪的。
而小范围的新婚酒宴现场,包奕凡与安迪始终黏在一起,窃窃私语,三句不离“我爱你”。
关雎尔一整天都无心工作,幸好这个季节他们工作稍清闲,她可以准点下班回家。她打车回家,很不幸,上的这辆出租车椅套很脏,车里有股浓浓的油腻味儿,关雎尔恨不得站起,怕板结的脏污沾到裤子上。可惜车身不够高。但快到欢乐颂大门时,关雎尔立刻大无畏地趴下,她甚至连稍微抬头往车窗外巡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忍着臭气,指挥司机往小区里面开。等付款下车,她忍不住找个角落干呕起来。
关雎尔难受得肝胆俱裂的时候,耳边却传来风言风语,“哟,有了?曲小五,白粉丝,快来看,关阿姨有了。”
关雎尔抬眼一看,果然是曲筱绡坐一角喂野猫呢。“胡说八道,你不是去陪安迪吗?呕……”
“陪完立刻一起飞回来,他俩不知去哪个酒店猫着度蜜月,把我扔了。喂,出门向右,有药店,去买个验孕棒。”
“才没有呢。”关雎尔急得上气不接下气,“车里味道太难闻。而且我刚才趴猛了,嘴巴凑到污垢上,脏死了。”
“干吗趴下?”
“唔,没什么。我上去啦。”
曲筱绡疑惑地看着关雎尔的背影,好不容易才想到,难道是趴下避开谢滨?
曲筱绡连忙将猫粮倾囊而出全喂了,快步跑到门口探视。看来看去,微黑的夜色中并没有谢滨的身影。曲筱绡大惑不解,不是该谢滨做贼心虚吗,怎么现在反着来了?正疑惑着,见到赵医生的车子进来,她欢快起来,立刻将关雎尔抛到脑后。
赵医生直到进了2203的门,才将一只袋子取出,交给曲筱绡。“你明天去银行办保险箱,顺便把我这些家当也收进去吧。”
“哇,你家当很厚实欸。”曲筱绡边说边翻出来看。
“擦,都是无形资产,放着不会利滚利,可遗失了又很不方便。”
“哇,博士,博士欸。Hello,有本我认识的房产证,哈哈。嗲赵,我把你这套房子整整出租吧,租金交按揭。”
“回头我被你赶出去就没地方住了。”
“宾馆又不会关门。你把按揭银行的卡交给我,我替你打理,保证你比过去轻松。”
“行,这张,密码也给你。”赵医生抓过包,将银行卡交给曲筱绡。
“好了,我明天跟妈妈一起去她委托的中介走一趟,把那些店面房主权租金都转移过来,就去银行办保险箱。”
曲筱绡话音刚落,她房间客房床上一个人猛的坐了起来。原来她妈妈从安迪婚礼回来觉得累,与女儿在各自公司分手后本来想回家睡,可想到那臭老头就来气,便偷偷摸到乖乖女儿家里。两个人进门时候她就醒了,赖床上懒得起来,听一对小儿女说话。可一听到曲筱绡竟然违背她叮嘱将一叠房产证都告诉了赵医生,她惊了,再也躺不住。可又不想这时候情绪激动地出去,只得在屋里深呼吸。
外边,赵医生跟曲筱绡道:“想起一件事,你医保办了没有?”
“办医保就一定得领工资,领工资就得养老金公积金什么的都交,还得交个税,很大一笔支出,很不合算哦。你知道,企业养老金又指望不上的,白交那么多钱干吗。下面员工的不得不办,我自己的就算了。”
“去做吧,我每天看许多人为医药费犯愁,见过几个为医药费破产的,你不要托大。这事听我的。”
“好吧,真讨厌。”
“想起来了,我工资卡里好像存起一些钱了,总活期存着不合算,怎么处理好?干脆也交给你吧,同样密码。”
“行。你每个月交给我一次。”
“哈哈,一季度交你一次还差不多,一个月才攒下多少啊。嗲管家婆,走,吃饭去,我请客。”
曲筱绡“哦耶”一声跳起来,却耳听敲门声传来,她下意识看向大门,愣一下才发现声音来自屋里。扭头看向客房,却见妈妈懒懒地探出脑袋来,正冲她招手。曲筱绡一惊,“你怎么在?”
曲母将女儿拉进门,冲赵医生笑道:“小赵,我跟筱绡说几句。”
“行,你们慢慢说,我先下楼。”
曲母笑眯眯看着赵医生出门,才问曲筱绡:“你把我给你的房产证都跟小赵说了?”
“不仅说了,还看了。”既然妈妈知道了,曲筱绡索性都说了。
“你……你怎么……平时见你挺精明,忘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他可以轻易拿这事做把柄,随时跟你爸串通。”
“不用防老赵,老赵才清高呢。”
“人心会变。别看现在一百个好,转眼翻脸不认人。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太轻率,太轻率。”
“不会!我说了,我认准老赵!妈妈你别急,你安下心来想想老赵为人,他是个一心一意、光明正大待人的人,再怎么变,他这品格也不会变。我认准他!”
“你现在当然……”
曲筱绡不耐烦,抓起被子一跃扑上去,将妈妈扑在床上,惊得她妈妈在被子下大叫。“妈你躺着慢慢想,我去吃饭,完了给你打包好吃的来。”
“死小囡,放开我。”
“妈妈,我爱你,你为了我好好想想。”
“我跟你们一起去吃饭,我买单,让我再看看小赵。”
“不许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曲筱绡这才起身,嘻嘻哈哈放妈妈出来。曲母怒目而视。
关雎尔几乎是前脚进门,后脚那小黑屋的门就砰的合上了。关雎尔愣愣站了会儿,也连忙将2202的门关上。说起来,她还从没见过小黑屋新租户的模样。
她虽然心情很不好,还是上去敲敲门,表达一下善意。“我是住阳台那屋的关雎尔,昨晚谢谢你没有透露我的行踪。”但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完全无视她。关雎尔想了一想,将手收回,不再敲门。她想,如果此时有陌生人在2202敲门,她也不会应声,她满心忐忑。
屋子里静得吓人,关雎尔都没有感觉到饿,仰躺在床上发呆。她想不明白,很多很多的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可又总是不敢深想。她唯一敢想的是,谢滨为什么等在另一扇大门的门外,是巧合,还是谢滨神机妙算,或者甚至是什么感应?她很多想法,可更多时候倒是发呆,什么都不想。只觉得前路墨黑一团,没有了希望。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关雎尔才想到今晚爸妈飞来。她连忙拿起手机,果然是爸妈已经入住小区附近的一家宾馆。她穿上最臃肿的外套,低着头冲出去。希望别人认不出她,她也不想看到有谁在大门口,她宁愿做一只钻沙堆的鸵鸟。
关雎尔是硬着头皮敲响房间的门,来开门的爸爸一看女儿就惊道:“怎么了?你真跟小谢……”
关母从洗手间里洗着脸冲出来,一见也惊了,“黑眼圈,痘痘,没精打采,哎呀,又得保养好几天才消得掉。赶紧喝白开水排毒。小谢呢小谢呢?”
“早上不是短信你们了吗,分了。”关雎尔说话间,关父早斟上白开水,又细心开一瓶矿泉水调温。关母赶紧洗完脸,胡乱护理一下就作罢,拿出面膜细心给女儿做保养。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分的?好好的为什么分?说给妈妈听,别是小谢欺负你老实吧?”
“昨晚你们打来电话没多久,我们撞车了,人没受伤,可分了。就这样。”
“小谢气我们去他老家调查?你怎么连这种事也告诉他,不会瞒着吗?他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谁家嫁姑娘不是查男方祖宗十八代的。他除了公务员编制,还有什么好?……”
“妈……”
关父连忙和稀泥,“小谢不错,基本上跟他写的一样。他写得还是很谦虚的,没写他从小很刻苦上进,他中学老师挺赏识他,他们邻居也说这孩子好,懂事。懂事的孩子不会单纯到因为我们去一趟他老家就分手吧,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我们也可以跟他谈谈,解释一下误会。”
听爸爸一说,关雎尔不知怎的,肩膀一垮,整个人松软下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担心,曲筱绡说的调查调查什么的,还是在她心里生了根,只是她不敢多想。“不用解释了,还有其他误会,越僵局越误会,反正现在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