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尹轻笑一声,低头继续饮茶,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旁脸色难看的卓子卿,朱唇一张一合,“昀昀的意思是想让姐姐为你做主?”
闻言,卓子卿瞪大了一双凤眸,见她脸色平静,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她的表情,一颗心已是忐忑不已,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即时旁人不说出此事,他怎么倒把昀昀给忘了,依照她的性格,她指不定又会怎么说叨。
“昀昀没有这个意思……”慕容昀昀抬起含泪的双眼,看了眼卓子卿,又看了看雪尹,哽咽道:“姐姐放心好了,昀昀是不会跟你抢子卿哥哥的。”她见雪尹脸色平静如水,心头不由得嘀咕,看来她真的过于小看她了,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依旧保持淡然,不为所动。
不一会,一个小宫女附在慕容昀昀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慕容昀昀用绣满小花的袖角擦擦眼泪,轻声说道:“昀昀还要去看望母后,先告辞了。”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慕容昀昀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一时间二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香炉里不断吐出烟圈,卓子卿盯着那烟圈一时失了神。“雪儿,你都不问我这是什么原因吗?”他凝视着她平静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扑闪,似翩跹的蝴蝶。方才昀昀那样一番说道,她却好像不为所动。他心中一悸,叹了口气,原来她竟是那样的不在乎……
“你应该觉得我要问什么呢?”她抬眸,杏眸如水般清澈,仿佛一眼望到底,却让人猜不透她的情绪,窥探不到她的内心。
“不管怎样,雪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他张了张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淡漠的眉眼俱寒,仿佛要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他静静地看着,心底某个声音响起,原来他与自己,一分一毫从未接近过。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木讷地说完,退了出去。
……
从听雪宫出来,慕容昀昀长舒一口气,抬头望了眼湛蓝的天空,心情无比的舒畅。一旁的宫女轻声说道:“公主,方才是峻王要请你……”
“知道了!”慕容昀昀冷冷地打断她,冷哼一声。宫女立刻颔首,不再说话。
事实上,自从自己答应了要与峻王合作,她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咬紧下唇。
见卓子卿从听雪宫出来,阿菁动作敏捷地从不远处矮墙上跳下,自从主子让他时刻留意听雪宫的动静,对于这一带,他倒是熟悉的很。
“阿菁!”卓子卿冷不丁地一喊,阿菁不由得一哆嗦,稳了稳脚,他探上前去,“爷,有何吩咐?”
“从今天起,时刻留意彩云宫的动静。”
阿菁一怔,“爷,会不会搞错了,不是听雪宫吗?”见卓子卿冷着脸一脸阴鸷,阿菁顿了顿,一使轻功飞了出去。
宫中风云多变,雪尹却无暇顾及,每日呆在听雪宫,闲来无事便看看书,听林儿说无休止的宫廷趣事,日子平静倒也无趣。
“小姐,摄政王他,好像有些日子没来看您了呢。”林儿讪讪地说道。
雪尹睨了她一眼,嗔怪她多嘴。林儿听罢不以为然,“难道小姐就真的对摄政王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这一句话如同雷击让她一愣,是啊,自己对他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曾经她以为楚扬是她的全部,待到她亲眼看到他的背叛,她恍然逃离,伤心欲绝。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遇到慕容蔺,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她试着去爱上他,后来才发现自己并不爱他。子卿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是不敢去爱,她怕她会再次沉沦,要知道,这个世上,除了爱情,还有比这远远更重要的东西。
许久,她喟叹一声,喃喃自语,“相爱却不是那么容易……”
林儿见状在心里怅叹一声,她家小姐,最近好像挺多愁善感的……
雪尹见林儿皱眉,轻笑道:“不如过些日子,给林儿找个良婿。”
“啊?”林儿张大嘴巴惊愕道,“小姐,您就饶了我吧,我还想一辈子跟着小姐呢。”
雪尹微微一笑,不再说话。总有一天,她是要离开这里的,至于林儿,她并不想拖累她,替林儿找到位如意郎君,有他照顾林儿,她也就放心了。
……
黑夜,凉风习习,一女子裹紧了长袍来到峻王府中,夜空中一轮孤月高挂,投下清冷的月光。
“公主,王爷等您很久了。”管家颔首,恭敬地说道。
“嗯,请管家前面带路吧。”慕容昀昀稳了稳呼吸,鼻尖微凉。她拉紧了领口跟着管家加快步伐。
到了密室入口,管家停脚,对慕容昀昀说道:“公主就请进去吧,直走就可以了。”说罢便离开了。
慕容昀昀呼了呼气,隐约间,她感觉到从密室深处袭来一股风,吹开额前的碎发。她小声啐了句,皇兄怎么会安排在这种地方相见?冷森森的,还挺吓人的!
密室通道里有微弱的灯光,慕容昀昀小心翼翼地往前迈着碎步,走了有一会便看到前方有一石门,里面有耀眼的烛光照在地面上,慕容昀昀呼吸一紧,走了进去。
这间密室不是很大,但里面的布局就如同一间书房,陈列了两排书架。慕容峻低头认真地查看一张地图,听到有脚步声,他抬头,阴鸷的目光看向女子。
慕容昀昀讪讪地说道:“皇兄。”
慕容峻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看地图。
慕容昀昀轻轻舒了口气,见他不理会自己,便走向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绞起衣角来。
半晌,困意渐渐涌了上来,她支起下巴打起瞌睡来。慕容峻放下笔,眼睛不看她,冷语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慕容昀昀刚睡着冷不丁地被吵醒,她不悦地一皱眉,“还能怎样,老样子呗。”
闻言,慕容峻冷哼一声,离开座位朝她走来,“怎么这么久了,你的肚子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句话把慕容昀昀吓得不轻,当初子卿哥哥喝醉酒之后并没有碰她,她又怎么会怀孩子?而且她上次骗他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如今……
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劲,他猛地转过身,大掌钳制住她尖尖的下巴,咬着牙说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慕容昀昀一下子心慌了,恐惧感涌上心头,脑海中甚至又浮想起那日被他扇巴掌的情景,她哆嗦着嘴唇,面无血色,“我……”
大掌发力,下巴吃痛,她疼的龇牙咧嘴。他冷冷一笑,“你竟然敢骗我……”大掌顺势滑到她的脖颈处,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她顿时不能呼吸,玉手用力拍打他的大掌,却丝毫不能撼动他半分。
“皇,皇兄……”
她吃力地开口,大脑意识渐渐溃散,如同一只脱水的鱼儿别人掌控在手中。他眸色一眯,倏地放开她,慕容昀昀趴倒在地,抚住脖颈剧烈地咳嗽起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好受些,她哑着嗓子问道,“你为何不杀了我?”此话一出,她顿时觉得好笑,再怎么说她也是堂堂公主啊,他又怎么会杀了她,他只会折磨她而已……
“留着你,对本王还有用处。”他冷冷地出声,顿了顿,他立马换了副腔调,接着说道:“下次可要乖乖的,否则皇兄也不敢保证会对你怎样。”
她听后,背后一阵冰凉,她心里一悸,喃喃开口:“下次,昀昀不敢了……”是真的不敢了,她尝到了苦果,她再也不敢忤逆他了。
他冷冽一笑,“那就好。”他忽的弯下身子,冲她递上自己的大手。她一怔,颤抖地将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上。
他忽的靠近她,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轻声说道:“既然皇妹没有怀上孩子,那么皇兄是不是该想些什么办法呢?”
她闻言,身子顿时僵住,脸色惨白至极。一种后怕袭来,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妹妹啊,他该不会是要……她不由得在心里咒骂。
就在她神经快要崩掉的时候,他忽的大笑两声,“昀昀怎么如此紧张?皇兄再怎么不是人,也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她警惕着一颗心,稍微舒展了下。然而下一秒,杏眸因他接下来的话语睁大。
“本王要让你去陪定远将军府的彭将军。”
言语冰凉,不带半分柔情,她愕住,身形摇晃了下。“你,你说什么?”
“还需要皇兄再重复一遍吗?”
“皇,皇兄……”她哭腔道,怎么可以这样,他竟然要让自己去陪彭将军——将近五十的老男人。
“皇妹的肚子里不还是静悄悄的吗?”他冷语道,又带了几分讥诮,眸子里的笑意让人看了直颤抖。
“不!”慕容昀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不要去陪那个老男人,她不要!
“昀昀刚刚答应了皇兄,怎么这会又变卦了?”他冷冷地凝视着她,眸色一沉。
慕容昀昀渐渐哭出声音,第一次,她是觉得这么无助。不可以,怎么可以,她二十年的处子之身,是要留给子卿哥哥的,她不要去陪那个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