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卫欧阳潋给皇上请安!”
暗调青瓦的仟羽宫殿中,欧阳潋跪在台阶下开口。
前面的内阁中,坐着仟羽的国君仟生,只是他以玄色珠帘所遮,外人根本瞧不见他的长相。
“起来吧!欧阳潋,寡人让你前去北城镇守,你可不安分。”
“臣欧阳潋得皇上提拔,定当为皇上效力,别无他心。”他道。眼神坚定,看着真实。
珠帘后的人嘴上挂起一抹笑容,缓缓说道:“寡人提拔你,是因为你有这个资格,这些年来,你传回来的消息足以证明。你的父亲,当真是会生儿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提起了多年消息,欧阳潋却不搭话。
只因为这些年暗中把对仟羽有利的消息传回的人不是他,而是欧阳淦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文山。
“臣自幼被送去汉泉寄养,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做了掌管宣纸之人,要说效力,这都不算什么。”欧阳潋回答,毫无邀功之说。
“宣纸是江湖势力中对皇家争权夺利,最为致命的一个组织,多年来寡人了解,他们只为肖家效命,你能做到那个位置,自是不同。
况且宣纸的消息对寡人的帮助不少,不必谦虚。”
仟生皇帝起身,缓缓走出珠帘,欧阳潋只见一个浑身黑衣,身穿银色外袍的健壮男子走了出来。
仟生皇帝看着不过四十余岁,一双剑眉下,是炯炯有神的丹凤眼,瞳色为淡蓝,如浅薄的蓝色水晶,高耸的鼻梁与薄唇,肤色乃是浅古铜。
此刻依然可见的威严,可叫人想象出当年容貌的俊美,只是他的右手却包扎着似乎受了伤。
“你即刻领兵十万前去西卫纱依卢,与你兄长欧阳甫羚汇合,寡人得知羌国求援的人已经通知到了汉泉那个小儿,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做了准备,我们不能轻敌。”仟生说道。
欧阳潋:“是,皇上,请问欧阳潋何时出发?”
“明日开始点兵,后天出发。到了那边,你再给我办一件事。”仟生吩咐。
“何事?”
“你可看见寡人手上的伤,这是上月被一个刺客所伤,那人似乎来自于羌国,寡人原本并不在意,但那人特意带了汉人的口音,倒是有些意思,你替寡人查清楚。”仟生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一双丹凤眼里毫无波动,语重言轻。
欧阳潋:“此事臣定会调查清楚。”
“此事不要让你父亲知道,暗中调查就是。他安排在你身边的人,都有底吗?”仟生又说道,这口气似乎像是一个长辈关怀之语。
欧阳潋:“多谢皇上记挂,我父亲尚不了解我,自然多心。已经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仟生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挥挥手,欧阳潋便退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仟生心想他既然姓欧阳,只愿他不会让自己失望罢。
欧阳潋离开皇宫到达将军府时已经子时,靠近了那个小院,里面却还是燃着灯光。
轻手轻脚的入门,他便看见雪裟坐在桌前,又是在看着几封信。
“夜深了,你也不披些衣服。”他说着,把身上的一件红色披风穿在她身上。
雪裟浑身冰凉。
“宣纸的运行倒是巧妙,几乎这所有的地方,它都有密探分布……”她说着,眼神明亮。
欧阳潋看着桌上的信,记起他做肖潋的岁月里每日都要阅览这些至深夜,多少有些疲惫。
埋怨道:“我不是让仇妩那家伙去管这些了吗!他倒是会偷懒,我还想让他看的头痛欲裂报复一下他呢!”
“是我要看的,仇妩没有抗拒。你要报复他什么?”她答,身上的紫色纱裙在黑夜中闪着光。
“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你们似乎很亲密嘛!我身在远方,与你分别,他却可留在你身边,日日厚着脸皮前来,真是……”欧阳潋的语气酸了起来。
雪裟:“仇妩比文山要通透的多,在某些时候,他很直白,与他相处简单的多。”
“这倒是没错……”欧阳潋想起文山眼里多了一丝悲伤。
他与自己原本该是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他却一直在盗取消息传回国内。
雪裟:“这麽多年,文山似乎没有忠心过你,这是你该惋惜的。”
“你现在在看些什么?”他问,将话题扯开。
雪裟整理了一番,缓缓开口:“我在找一个人,有些头绪。”
“找人?谁?”他问。
雪裟:“那人确切来说,我也不曾见过,不知是谁。”
“所为何事找他?需要我做些什么?”欧阳潋立刻道。
“你现在是北卫将军,今夜皇上的吩咐是什么?”她将他的袖子扯住,微微笑着问,
欧阳潋:“皇上要我领兵十万前去纱依卢。”
“你要上战场了,不必管我这些琐事,我有宣纸还怕找不到一个人吗?”她眼神温柔的答。
“若是可以,我希望伴你身旁。”他道,伸手把她抱入怀中。
“你不必担心我,大丈夫志在四方,领兵打仗,或许你是从未做过,但战场上热血生死,我相信你不会叫我失望。”她呢喃般说道。
并未告诉他,前世她在李荛端登上皇位之后的那一年中所听见的一个仟羽国战雄传说,那其中的主角正是北卫欧阳潋。
他要上战场,雪裟是从知道了他原本名字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知道,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注定带兵征战,不会常伴女儿身侧。
“我总觉得,将你带来仟羽,你便成了笼中之鸟,这个府里,没有一个人是我所放心的。”欧阳潋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你忘了我是谁了吗?即便我会怕战场无情,可这只是在被人监视的宅院而已,我倒是已经待惯了,不必为我担心。”她安慰道。
明白欧阳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现在他该做一番事业了,自己又怎么可以成为牵绊。
他听着这话,抚摸着她的脸颊,深情款款的眼神,眉上的疤痕为他增添了英气,叫雪裟在仟羽国内看惯了漂亮男子的眼睛得到了些其他的味道。
欧阳潋皱着眉,语气温柔:“我不怕他们对你做什么,因为只要有我一日,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只是担心,你会做些危险的事情,一如既往的,所以,告诉我,你要找谁?需要多少力量?我们是否面对什么敌人。”
这具有威严的样子,雪裟还是第一次见,她淡淡的笑了,老实回答。
“我在找,可能与我母亲的死有关的一个男人,我只有些不清不楚的模糊记忆,所以很难。我会想到办法的,从一味会产生我那时感受到的药效的毒那里入手,我已经找到那个制作药的人,只要一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欧阳潋听了,细细思考后认真道:“你在雪山的事情,我无处可知,但据你所说,你们母女在雪山上生活,这有些不现实,你母亲只是一个弱女子,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带着你在山上存活,或许你该派人去调查一下当时山下的村庄,看是否有所收获。”
雪裟听他这样讲,也有了些思绪,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可当年她没有见过其他人……
母亲,和自己是如何生存的?小时候或许不会记得这些,可现在看来确实诸多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