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降临在仟羽国的皇城飞羽,浇灭了这多日的酷热,给大地染上一层湿气,却不见凉爽的风袭来,一出门还是闷热。
大将军府的西侧门连接着一股山泉水,大雨倾盆泉水也汹涌起来,浸没了石子路,登山阶梯,下人们只能暂且从正门出入,将军府也显得忙忙碌碌起来。
不过,日上三竿的时候,像是约好了一般,一个女人从西门出来,淌着水艰难的朝着大路走。
“亦正,你也不去扶一下她?”一个男子问。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褂,看着很清爽,浓眉大眼,最为显眼的是一张厚唇,淡淡的朱色,笑起来牙齿明晃。
一旁的欧阳亦正眯起自己灰色眼眸,不满道:“扶她?为什么,是她非要出来的,河水而已。”
说话间,雨水从他们两人撑起的金色伞上滑落。
这时候女子走过一半路程时,身上的桃红色衣裙全都湿透了,一半是奔流的泉水,一半是倾盆的大雨。
此刻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一头褐色发丝粘在一起,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怎么?生气?父亲不让你出来,你非要出来。这么大的雨都没有把你吓回去。”厚唇男子笑道。
“让你再笑?你们去哪儿,我就要跟去,这是你们上次输给我的,想耍赖?”女子愤愤的开口,终于到达了两人身边,一脚踹在厚唇男子身上。
“欧全,别逗她了,跟着就跟着。”欧阳亦正勾起嘴角道。
“听见了吗?亦正说的!”她自信的笑着。
同样褐色的眼瞳叫人看不出她的身份。
其实这一位是欧阳亦正小时候捡来的孤儿,从小到大不当做下人,渐渐的也就出双入对,不再介意她的存在。
三人上了各自的马之后,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的白衣公子站在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雪裟是清晨出的门,下山之后已经是日上三竿,大雨还在下,她有一把伞,却还是淋了个满身。
听了这三人的对话,她丝毫不感兴趣,曲折的下山小路似乎让她耗尽心力,现在的路就要好走许多,这座山下,便是皇城。
欧阳亦正:“是这里吗?”他问身边的女子。
汤仪现在已经把一身的桃红色裙子换了一件黑色长裙,看着干练清爽,看起来十七年纪,身材高挑极瘦,嘴角的笑容放肆,看起来倒是一点不像是欧阳家的下人。
“欧阳甫羚呢?他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来?”汤仪问,口气自然。
“他是西卫羽,没有王的命令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今日一大早就回去了。”欧阳亦正答。
自己是东卫而皇城便是这东卫的的领地,一年四季不能离开皇城。
汤仪上前去,把屋子里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之后才回答:“是,你看这个!是夫人的一件佩饰。”
欧阳亦正眯着浅灰色的眼眸,冷漠的站在门口道:“好,你们去把那个小贼抓出来。”
说完便不去看这个阴暗的屋子,把眼神落在了远处的大街上。
“滚出来!你竟然敢偷大将军府里的东西,是不是不想要你的手了?拉出来!”欧全凶神恶煞的吼着,腰间的弯刀拔出,把里面绑着的人逼得眼睛圆瞪,浑身颤抖……
街道上,行人极少,大雨是一场隔断世界的空白,人们在雨滴落下之后,思考着下一步的落脚,未曾察觉着,淋湿了来路,失去的方向。
善仪堂今日上门的人极少,中药的苦味飘了出来,四个肤色黝黑的孩子蹲在门廊上拿一把比他们半个身体都要大的扇子,认真的扇火,以确保大夫需要的药材发挥药效,制作出一剂良药来。
“刘师傅,外面有个人站了很久了。”一个药童提醒道。
“哦?是吗?”刘大夫把手上的笔放下,看了一眼雨中的人。
他拿着一把黄色的伞,身穿白衣,身形瘦弱,已经浑身淋湿,又还在雨里站着,不曾进来避雨。
“快去拿把伞把人请进来,或许是来看病的。”刘大夫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微笑道。
药童听了话立刻冲了出去接人,就这样雪裟被请进了善仪堂。
这善仪堂的院子是四四方方的四合院,看起来和街道上十分不符合,事实上这一条街竟然几乎没有商铺,偶然有几个行人路过都要掩着口鼻逃也似得走远,走进去一看里面更加是冷清。
坐堂大夫就是一个胡子花白的人,看着慈眉善目,一副中原人的长相,雪裟倒是比较亲切。
“你是看病还是躲雨?不要在外头站着,进来喝杯茶。”刘大夫道。
打量了雪裟这一身湿透的衣服之后,又引着她来到一个药炉旁。
刘大夫说:“烤烤衣服,免得受了风寒。”
又补了一句:“怕得了头晕病。”
她听了话,慢慢的坐在了一边,将衣袖拧了拧,水流满地。
“善仪堂,是中原的名字。大夫,你也是中原人吗?”雪裟开口道。
刘大夫吃了一惊,笑得更加欢:“你原来是中原人?羌国还是汉泉?”
“是汉泉人,到这里来寻亲,见您这善仪堂十分别致,才想着是否进来拜访。”雪裟十分有礼的回答,有几束发丝落在脸颊,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
“原来是这样,我见你站在外头淋雨,以为是有何难处,于是才让小童去接你进来休息,没想到竟然还是同乡。”刘大夫干脆不写他的药方,坐在了雪裟的身边,笑着聊道。
雪裟的浅蓝色眸子转了一圈,心想这就是文山找的地方?看来这里绝对不简单。
又说:“今日雨势汹涌,应不会有病人上门,您忙着写药方,那后生不便打扰,您不必在意后生。”
“不不不……这,药童也来不及煎药,我写下来的都是些简单的方子,倒不是给病人开的,只是以后有备用罢了。”刘大夫欲言又止的说着。
雪裟很快在小药堂里找到了些破败的证据,刘大夫一张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桌子前一张藤椅,药格仅仅是一面墙,量药的秤也不知道在哪,看来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看过病了。
刘大夫见她打量着,便说道:“你多半也看出了,这药堂不大适合这飞羽城人,他们见我是中原人,开着中原药方,又整日煎药,无法理解,也没有人相信我这里的医术,倒是惨淡……”
“无碍。您不是依旧开着的吗?”雪裟笑着答,火光给她的脸上镀上一层暖意,身上的衣服依旧在滴水。
“什么?”刘大夫问,感到她说话莫名其妙。
雪裟坦言:“我是文山的朋友,刘大夫,你开了那么久培养的人无数,这药堂是你的心愿,那便开着吧!只是现在,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