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生活,和谐稳定;后宫长辈,慈爱和善;后宫成员,温柔无害;宫中主人;即将交替……
在这样的国家大事面前,什么事情都要往后靠。
二月二,龙抬头,就在这一日,于太和殿举办了盛大的禅位典礼与登基典礼。
这一日天朗气清,半点云彩也无,烈风阵阵,将那些个执戟郎手中所执长杆锦旗,吹地不住飘荡。
文武大臣,列于太和殿前的广场上,迎接这个国家,新的主人产生。
即使是身在东宫,郁偆也能听到从南边传来的阵阵擂鼓之声。
“那边的景象,一定很壮观。”郁偆望着窗外。
徐嬷嬷脸上满是笑纹:“谁说不呢,奴婢这一大早上就听到喜鹊在叫,还有那满院子的鲜花,竟然也盛开了。良媛,您可要着装,去贺一番太子妃。”
是的,杨溍在今天登基为帝,可他的一干后宫尚没有册封,只能用原先的称呼。
这太子妃毋庸置疑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作为现在以及以后的直接领导,自然与其处好关系。
只是不知其他人,会获得何等封号。
这皇帝后宫的封号,其实并无定制,,随着时代的变迁,总会发生一些改变。
如今这后宫,如历朝历代一般,依旧是以皇后为尊。而后便是皇贵妃、贵妃,皇贵妃不常设,贵妃只能封一人。其间再置八妃、九嫔。余下杂置宫嫔,封以贵人、选侍、修容等。
至于怎么个封法,全要看如今刚登上大宝,受了臣民三跪九叩的杨溍。
经了正月里那一遭,郁偆倒是不再消极以待,开始积极起来。既然这原先的太子,如今的陛下,对她颇为优厚,她为何要将这些给作没了?
太子不曾召唤的那十几日里,郁偆有时会遥想上一辈子,可她发现,似乎……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上一辈的人和事,越发的模糊不清,难以细究。郁偆有心将那些拾起来,可她如今身不由已,又哪敢将那些细细记录下来。
在别人眼中,郁偆进宫之前只识得几个字,所学所会,皆是进宫之后才习得的。郁偆脑中那些前世之事,根本无从说其来源。
郁偆虽时常回忆,可到底不如写下来,来的深刻。那些宝贵的记忆,只得是慢慢破碎。
往事不可追,倒不如着眼于当下。
山呼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郁偆抬头,看向窗外树梢的喜鹊,扑棱着翅膀,不住鸣叫。
“是该更衣,去给太子妃贺喜了。”
郁偆到的不早不晚,前头甄良娣已经到了,等着郁偆福身坐定,后头那些个良媛、孺人,便三五成群的进了来。
吴良娣并不曾来,她这几日身上不爽利,半点儿味道闻不得,只要能闻出味道的气息入了鼻,就会另其呕吐不止。
太子妃面有红光,眼睛之中透出一种光亮来,是从前所没有的。
看着端庄大气的太子妃,郁偆有恍然,犹记得初见的时候,太子妃尚还是王妃,因年纪幼小,还带着些孩子气,与淑妃说话的时候,还会脸红。可如今……竟是再无半点儿往日的神采,犹如木塑泥胎,高坐于上,面目模糊。也只有在这样的大喜日子,才能窥见往日一二风采。
甄良娣先道:“嫔妾先在这里恭贺娘娘。”
“还不当不得这娘娘二字,还望吴良娣慎言。”太子妃并不领情。
甄良娣脸上别无二色,接着道:“不过是早晚的事。”
“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连太子妃都这般说,其他有心思打听,自己会得个什么位份的,立刻噤声,将自己口中的话咽下去,烂在肚中。
回去的路上,黄良媛与郁偆并行,旁若无人地交谈着。
“我那儿有新送来的料子,你替我看看怎么搭配好。”黄良媛想立刻拐了郁偆回去。
到了黄良媛的住处,连茶水还没有上齐,郁偆便笑着道:“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呢?”
黄良媛道:“近来无事,这才想找你闲聊。”
根本就是在说反话。郁偆微微一笑:“如今春光正好,怕是将有喜事临门。”
“那可真是要借你吉言,只是不知这喜从何来?”
“还能从哪里来,自然是从咱们的陛下口中……”郁偆别有深意道。
现在一个个,皆是在翘首以盼,只希望上头的人,能松一松口,好将那颗心落定。
高阶的妃嫔,那都是有定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有谁占了,别人就再也别想进那个坑去。
如今东宫里的妃嫔算不得多,虽人人能得封,可总有个差异。若是能封得妃位,自然是一宫主位,能管着一宫的庶务。可若是嫔,那就只得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
郁偆倒是不急,她怕是不会得什么好位份。她这人既无家世,又无孕育,若是因宠得封,怕是没有个好名声。
若是身世,郁偆可以说是所有太子妃妾里头最差的,家中虽是几代良民,可不过有几亩薄田的农户。至于产育……郁偆和杨溍倒是睡了好几回,可就是没怀上过。
黄良媛看了郁偆的肚子几眼,道:“你又不像我,怎么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郁偆也是很无奈,她和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做那事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做过避孕措施。刚开始的时候,郁偆还担心怀上,现在好了,她已经开始纠结这陛下那啥的活性了。
“你光说我,怎么不说说你,你又不是全无恩宠。”
郁偆和黄良媛还真是谁也别笑谁,都是一样一样的。
杨溍初登大宝,先是下旨尊自己的父亲为太上皇,又尊母亲淑妃为皇太后,接着又颁布了一些于民有利的旨意。可有一件事,却横在杨溍心头,这传国玉玺还掌控在他的父亲,也就是上皇手中。
这也就是说,杨溍所有的决策,都需经过上皇的同意,才有可能下达。这国事,依旧掌握在上皇的手中,杨溍不过是个傀儡。
杨溍看着依旧住在大明宫的父皇,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太后见儿子这般,便不愿再她儿子添麻烦,便让钦天监择了个良辰吉日,打算搬去清宁宫居住。
“母后何必这般焦急?”杨溍问安道。
太后看着儿子,慈和地道:“清宁宫早已修整完毕,我也曾去看过,很是喜爱。春分是个好日子,我便在那一日移居清宁宫。”
人老了总有些执拗,太后打定了主意,便再也听不得别人言语,包括自己的儿子。
出了长春宫,杨溍便往大明宫去。因上皇还在,杨溍并没有随意加封,自己父亲的那一群后宫。
这太子升级成了皇帝,对太子的女人来说,好像并没有多少改变,还不是窝在东宫这一小小的地方,继续生活。
上皇和如今的皇帝之间有些不愉快,就连郁偆这些女人都有些耳闻。
这段时间事忙,杨溍绝少招幸妃嫔,可这日杨溍从大明宫中出来,就招了郁偆过来侍宴。
春分尚未到,郁偆穿的依旧是冬装,灰白色的水貂厚风毛缀在领缘,郁偆整个人下巴都陷在里头,使脸看着更小了一些。
郁偆在外间脱去外衫,这才进去给杨溍请安。
“见过陛下。”
“越发见外了,你这样可不好。”杨溍伸手,摸了下郁偆的脸。
等着那手,从郁偆的脸上离开,郁偆这才看见,杨溍手上的那根水貂毛。
郁偆反问道:“那陛下想让嫔妾,怎样称呼您?”
‘还是这个样子。’杨溍对郁偆越发好奇,这人怎么就能依然故我,可又有那么一点点小不同。
吃过晚膳,两人很是自然的滚上了床。
杨溍抚着郁偆的头发,问道:“你说……我封你一个什么好呢?”
“看来九哥是有了主意了,哪能和嫔妾说说吗?”郁偆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杨溍的怀里。
对这样一个英俊高大,又没有任何怪异癖好的人,郁偆真的是抵触不来。
郁偆撒娇似得道:“陛下快些告诉嫔妾嘛……”
杨溍转了个身,将郁偆压在身下:“又说错了,看我怎么罚你。”
“九哥,啊!”
郁偆回到住处的时候,简直是腰酸背痛。这皇帝看来也不好当,憋久了,居然那么生猛。
隔日,杨溍在早朝之后,便又去看望了母妃。
太后听了儿子,对于自己妃嫔的安排,问道:“群臣可有反对?”
“自是有的。”杨溍早知会如此,这会儿竟还能和自己的母亲谈笑风生。
册封的旨意虽还未正式下达,但该知道的,皆以知道。按着杨溍的意思是,吴良娣封贵妃,余下良娣、良媛皆封妃,孺人则封嫔,至于那些没有名分,倒不用太过费心。
可在吴良娣这里,杨溍就碰了壁。
上皇只一句“不好寒了功臣们的心。”便将吴良娣封贵妃的事给驳了。
杨溍又想封郁偆为惠妃,很是自然的,被大臣给反对了。
“郁氏是母妃赏赐给朕的,人又贤淑柔顺。再说,与她一样的都封了妃,难道独独让她低了一级?”杨溍抱怨似得道。
太后倒是不在意这些,一个没有家世,也没有子嗣的高位妃嫔,还不是跟无根的浮萍一样。就如那如今的皇太贤妃一样,就算养着个儿子,那底气也是不足,是让人的生母还活着。
郁偆她们得到的消息是:甄良娣封贵妃,吴良娣封贤妃,黄良媛封庄妃,另还有以为柳良媛封顺妃,郁偆……真是不说也罢,如今还在吵着。另还有四位孺人,皆一视同仁,封了嫔。余下的,则不必细表。
虽旨意未下,随时都有可能变动,但大致就这样定下了。
郁偆看向徐嬷嬷,有些不敢置信得问道:“你是说……让我向陛下请辞这惠妃的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