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歌和坤奇两人又到了河边,谈论着昨晚的趣事和刚才街上那些人的谈论,别提多开心了。谈笑之中,有些人朝来他们走来了,两人一看,来的正是仟家人,知道势头不对,但他们都知道现在不能走,如果走就是不打自招了。
来的这群人走到刀歌和坤奇跟前,带头的还是那个南孟,脸上的黑色膏药还没抹去,头上又添了几层白布。这黑白一对比,模样十分有趣,刀歌不禁偷笑。
南孟上来喝道:“是不是你们干的?”
由于缺了门牙,南孟说“是”的时候会漏气,刀歌听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问你们话呢!”南孟大喝了一声。
刀歌:“什么?”
“别给我装蒜,说,是不是你们干的!”
“什么……什么装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哼,那些石子整个南城就只有这河岸边有,你们两个今天在这里被我逮个正着,还说不是你们两个干的?”
“你怎么不找那些渔民呢?他们天天都在这里呢!”
“别跟他们废话了,抓起来。”另外一个人说话了,这人是吴栋,阡家的大总管。他一声令下,几个大汉便将刀歌和坤奇围了起来。
不等刀歌和坤奇作势反抗,几个大汉直接上前把两人架住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刀歌挣扎着大喊。
吴栋完全不把刀歌的话放在耳里,只说了两个字:“带走。”于是,那几个大汉便押着刀歌和坤奇朝阡家去了。
这一行人从街上过,引来许多人围观。大家看到阡家的人抓了这两个少年,便也都猜到夜袭阡家的事就是他们干的,不少人夸他们好样的。刀歌和坤奇虽然被掳着,也十分开心,刀歌还不忘朝围观者点头致意。
这时正值刀歌的父亲刀泱从城外赶来,碰到了这场面。刀泱一看,被抓的正是刀歌和坤奇,便立马上前拦路:“是何原因抓他们两个?”
刀歌和坤奇一看,来人是刀泱,连忙都敛了笑脸,低头不作声了。
南孟说:“管你什么事,给我走开!”
“这位正是在下犬子。”
“什么子?”南孟可不知道犬子是什么意思,说,“是你老子都没用!他们狗胆包天,打伤了我们阡家的人。”
“什么!?”刀泱先是一惊,而后立即问,“可有证据?”
“证据?你看,这还不是证据?”南孟说完张嘴呲着牙给刀泱看。
一旁众人见到那少了两个门牙的大缺口都笑了。
几个孩童甚至还唱了起来:“缺牙耙,耙猪屎,一耙耙一担!”
南孟气急败坏地骂道:“笑什么笑,不许笑!”他正没地方出气呢,眼睛刚好逮着人群里一个还在偷笑的人,冲上去两脚将那人踢倒在了地,骂道:“活腻是了吧!”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跑了,等看不到人影了听到他喊:“缺得好!缺牙耙,耙猪屎……”
大家听到又忍不住笑了。
刀泱问道:“现在这是要抓他们去哪?”
吴栋这时候说话了:“打伤了我们阡家的人,自然是带到我们阡家去发落。”
刀泱:“阡家?若论伤人行凶,应是送到衙门吧?”
众人也纷纷说刀泱说的对,支持送衙门。一些群众挡住了路,与阡家一行人僵持着。南孟大吼大叫,带着几个下人开始动手赶开群众。
这时远处跑来一女孩,看打扮穿着应是阡家的丫鬟,她急匆匆地附在吴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吴栋听后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好,那就去衙门。”说完一行人便朝衙门走去了。
来到衙门,升堂后,吴栋便押着刀歌和坤奇上了堂,要他们两人跪下。刀歌不肯跪,说:“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跪下?”
“你们还嘴硬,等下要你们好看。”
堂上坐着三桥南城的县衙大人南高悬,他一拍案板,问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南孟回道:“这两个臭小子是街上的小杂碎,前两天晚上用石块砸我们阡家伙计的,就是他们。其实砸伤我们伙计倒不是要什么紧,我们老爷向来也是胸怀宽广的人……”
南高悬打断了南孟的话:“你是何人,我没问你,你答甚话!”
南孟脾气本身火爆,但这南高悬他可不敢得罪,只得忍住不出声了。
刀歌:“启禀县衙大人,我们今天在西水河边无故被他们抓来,说是我们袭击了他们阡家。大人,您英明神武,阡家那样的大户人家,你说我们两个怎么敢得罪呢?”
南高悬听后点点头:“嗯……”
南孟:“大人,那砸人的石头只有西水……”
南高悬:“放肆!我没问你话,为何频频多嘴?”
南孟只好又闭上嘴巴。
南高悬认出了吴栋,问他:“这不是阡家的吴管事么,本官问你,无凭无据,为何要将他们二人抓来?”
吴栋:“启禀大人,那砸我们阡家下人的石头只有西水河边有,今天我们在河边蹲守,果然发现他们二人在那里活动。向周围人打听,也得知这二人经常在那逗留。”
刀歌:“胡说,南城这么大,哪里都有这样的石头。再说了,就算是只有西水河边有,整条西水河那么长,你凭什么就说是我们常去的那个地方的呢。再退一步,就算是我们常去的那个地方,那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们做的呢?渔夫比我们更常在河边。”
南高悬:“嗯,这位少年所言有理。吴管事,你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刀歌:“对啊,你的证据呢?”
吴栋:“证据?这不是证据吗?”吴栋说罢要南孟张开嘴巴,又惹得哄堂大笑。
南高悬:“这是被害证据,可还有其他证据?”
吴栋这时压了下嗓音,说:“证据当然是有……”说着吴栋给了南高悬一个眼色。南高悬见了,再随意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后就退堂了,说是明日再审。
吴栋在退堂后没有离开,跟随着师爷来到了南高悬的房间。南高悬正在房内喝着茶。
吴栋:“拜见大人。”
南高悬:“就不必多礼了。”
“大人英明,这件案子还望您明断呐。”吴栋在“明断”两个字上,稍微加重了语气。
“若是有证据,断案自然是不难。”南高悬的重心则是放在了“证据”这两个字上。
吴栋当然知道南高悬的意思,便掏出一串珍珠,弯着腰说道:“大人,这些‘证据’,不知……”
南高悬接过那串珍珠,仔细观查了一番,整串珍珠的颗粒大小均匀,浑圆剔透,可谓珍珠中的上品,他笑着说道:“呵呵,足矣,足矣……”
吴栋补充道:“大人,这珍珠本有一对……”
南高悬了解吴栋的意思,转过身来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家老爷昨晚也被那两个小子用石头砸中,房间里全是石子,老爷他现在昏迷不醒,大夫说怕是凶多吉少……”
南高悬听到这个消息略微震惊,问:“仟老爷也出事了?怎没听说?”
“我也是刚在街上才接到消息,这两个小子犯的是杀人之罪,只望大人速速将这二人处置,告慰我家老爷在天之灵。”
“吴总管,仟老爷不还没死吗?怎么就要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
吴栋听后一愣,连忙说:“您瞧瞧我这嘴巴,真是该死、该死……”吴栋轻轻地掌着自己的嘴。南高悬一心观赏着那珍珠,似完全没有在意吴栋这浮夸的表演。
吴栋也知趣,停了手,说道:“没有别的吩咐,那小人就先走一步了。事成之后,另一串珍珠立马奉上。”
南高悬仍在观摩着珍珠,手一挥道:“去吧去吧,师爷,送客。”
到了第二天,南高悬果然判了刀歌和坤奇袭人行凶的罪名,同时他宣告说若仟老爷仟五车因此而死,两人还要被判死刑,之后便将下令两人打入大牢。比起昨日南高悬的审判态度,今天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刀歌知道肯定是阡家人在作祟,大喊要证据,堂下众人也大呼要证据,但是南高悬竟说出“证据乃判案机密,不可外泄”这样的说辞,最终还是将两人打入了监牢。
刀歌无缘无故突然被判入狱,而且要被判死刑,这对刀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刀泱和南小灵向南高悬苦苦求情也毫无作用,直接被衙役撵出了衙门。
昏暗的监牢内,只有一丝光线。
刀歌和坤奇被关在这漆黑牢房里,牢骚不断,咒骂着这里的一切。
坤奇:“有这么判案的吗?要是这样就能判案的话,我绝对可以当这官!”
刀歌:“唉,这还用说,肯定是收了阡家的贿赂呗。”
“亏我们昨天还喊他大人呢,而且你还说他英明!”坤奇指责着刀歌。
“哎,的确,我真是瞎了狗眼,竟然说他英明,倒把我这一世的英明给毁了。不过阿奇你轻点声,免得被他们听到,又要讨打了。”
“还不让人说话了?怕他们干什么……”
“好了阿奇,别说了,说这些话又不能让我们从这牢里出去。”
这时墙角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你们啊,消停下,好好待着吧……”这可把刀歌和坤奇吓了一跳。
刀歌:“是人是鬼!?”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
刀歌和坤奇相对一望,然后朝那边靠近了一点,只见墙角竟还躺着一个人。他们爬过去,发现是个老头子,头发胡须凌乱不已,粘结在一起和地上的干草别无两样。
刀歌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老人家,您这么老了,总不是……袭人行凶进来的吧?”
那老人答道:“呵呵,我啊,不知道在这里进来多少年咯,那时候恐怕你还在你娘的怀里呢……”
刀歌白了他一眼,表示不信,看着牢房四周说:“您可别骗我,这种地方,我看呆个几天就活不下去了……”
老人:“慢慢就习惯了。”
坤奇问:“您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呢?”
老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刀歌:“我猜肯定也是被高悬这狗官害的,是不是?”
坤奇:“是啊,反正在这牢中也没趣,就说来听听啊。”
听到这话,刀歌连忙给了坤奇一肘。坤奇知道自己说得不妥,没做声了。
然而,老人却自己说了起来:“好吧好吧,给你们道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