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年坐上火车离开A城,是在三天以后。
三天前的那个下午,窗户外的晚霞依旧染红了天地,离年还坐在林小优的房间里看着电视,她的电脑上用的是悬浮式的窗口,离年在看着电视,而林小优就开着网页上网。
可是林小优接着的一声尖叫让离年把注意力全部地转移了过来。
网页上的照片,是今天才离开的那个男人。可是和他贴在一起的另一张照片,那个美丽的女人,却被打上了“未婚妻”的字眼搀。
那条新闻的标题是:名车豪宅,豪门婚宴实况转播。
下面就是一长串的照片拍摄,穿着燕尾服带着白手套给未婚妻子戴上戒指的他,用手捧着未婚妻的头,将唇印在她的嘴角的他,以及转过头来,面对观众,笑得一脸凛冽的他——离年用手指压住自己的眼角,面对一旁的林小优道:“小优,把卫生纸给下给我,我眼睛里进东西了。”
电话打给一个很久都没有联系的人,离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联系,不会再伤害他。
“澈吗?对不起,可以帮我个忙吗?嗯,帮我把户口调回我的家乡,我想要回家……谢谢你。”
南方的天气在这个季节仍然是炎热的,但却不是干燥,有属于这里独特的湿润。
江南的水乡气息让这里的人都孕育得灵气四生。
离年最终在临河的一个小客栈里找到了工作,做一个小店员,每天接待一些专门来这里旅游的游客。
时间很快就转到了季末,秋老虎当真像头野兽袭击了这个小城镇。离年几乎每天洗过澡之后都要爬到房顶上去吹吹风,看会儿星星。
客栈的老板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不常露面,他走了之后,这个小客栈几乎上就完全让给离年去打理。客栈里还经常招一些兼职的学生,他们在帮忙忙完一个季之后,又会收拾好行囊,继续远行。
那依旧是个炎热的天日,离年从外面回来,还没进客栈却已然感觉到了全然不同往日的感觉。客栈的木质阁楼下层里没有了小电视播放出的声音,也没有了客人聊天说话的声音。然后离年走进去,却立时地就被从两边冲上来的人给制住了肩膀,被狠狠地反制在身后。
离年还没有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被一幅冰凉的器械给扣住了手腕,头发被抓住,头被抬了起来,离年就看见满屋子的穿着制服的人。
“秦小姐,你因为涉嫌贩毒,且数量巨大,现在正式对你实行拘捕。”被当做证据的东西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是两大袋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据说是从她的房间收出来的,还是从行李箱里找出来的。而她的行李箱也躺在一边,底层的夹层里面还有散落的粉末。
离年被套上了头套,挡住了脸颊地送上车,从远处看,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小女人被警察制住手腕的带上了车。
于是看见了的人都不禁摇头:现在这社会,真是什么人都有。看上去那么娇娇小小的女孩子,竟然也会被抓,竟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而客栈帮忙的那个学生早已是惊疑不定,直到看到离年被带上了车,才反应过来地冲上去道:“离年姐,我去找店长,一定帮你找律师来保你。”
离年就这样被带上鸣笛的警车。平生的第二次进那样的地方。第一次是因为自卫,离年用刀子刺伤了那个要侵犯自己的男人,而这一次……离年甚至都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关进收押室里,漆黑的房间正中央一盏明晃晃的灯,离年被带到那个桌子旁一遍遍地审问,接头的是谁?跟谁买的毒/品?贩毒的经历有多久?在这个地区还有没有什么同伙?离年都只是一遍遍的摇头。到最后那个审讯的警察都烦了,就一把将资料夹拍在桌子上道:“你以为你现在什么都不说就没事吗?我跟你说,你那毒品的数量足够要你的命,如果你还不知道坦白从宽,争取立功机会,你就只有等着吃枪子儿!”说话的人声音很严厉,离年只是恍恍的,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声音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听到的道:“我没有贩毒,那些东西不是我的。”
结果后来的律师跟她说,即使她说那些东西不是她的,也没有人会相信,因为那东西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警方指认就是从她的行李箱里面搜出来的,且她又正好是从贩毒的高发地带区过来的。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有贩毒的条件。
“秦小姐,现在你能做的只能是配合警察把这个案子了结,然后争取从轻发落——作为律师,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个话,但是你应该清楚,你这个案子毒品数量非常的大,而且又是物证俱全,基本上是没什么转折余地的。”
“那么……我可以打个电话吗?”离年惴惴地问。
“我可以尽量给你争取这个权利。”
电话是打给澜渊澈的,离年靠在墙壁上一遍遍地流泪。都这样的时刻了,她竟然都没有向他求救。
因为她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