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山庄的绣制品乃是天下第一,身份高至皇宫中的贵妃,半年也只能分到三匹布。而陛下竟然赐予一匹,用来给小貂铺窝。最令他们接受不了的事情,便是那个琉玉凤鸣盆。
琉玉凤鸣盆乃是暖玉雕琢而成,冬暖夏凉。听说就是因为太过贵重,所以陛下珍藏到如今,也没有赐给后宫那群佳丽。
对于一只小貂,值得用这么贵重的物品吗?
安宏寒蹲下身子,扯过木盆中的小棉被,想要替小貂盖上。
席惜之迅速翻了个身,四脚朝天,示意安宏寒给她盖在肚子上。清澈无尘的眼眸,眨了两下,看着众人露出吃惊的表情。
安宏寒起身,一双眼睛还看着席惜之的睡姿。动物不都是趴着睡觉吗?这貂儿怎么跟人似的,四条腿摊平,肚皮上还要盖一床棉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招摇。
太监宫女都很惊讶,头一次看见动物会以人的睡姿休息。难道因为小貂的品种不同,所以习性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陛下,您今夜想在盘龙殿就寝,还是去妃嫔那里?”敬事房的老太监见安宏寒准备歇息了,端着一个大银盘过来,盘中盛放着几十枚绿头牌。
席惜之虽然隐居山林,很少走出深山,但是她听师傅说过不少关于人间帝王的规矩。看见那个盘子,努力撑了撑身子,想要看个究竟。
“不用呈上来了,朕今日就在盘龙殿休息。”安宏寒没给席惜之看清楚的机会,很快打发掉太监。
觉得没趣,席惜之悻悻然躺回小窝,闭上眼睛,没隔多久就陷入睡梦。
无论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席惜之都是转眼就忘。以她的话来说,既然不高兴,何必再想起?每想一次,不就是多给自己找一次不痛快。
所以像她这样一个人,适应能力是非常强大的。无论处境发生再大的变化,她都能积极面对,绝不气馁。
安宏寒乃是一国之君,所以就算他休息了,侯在盘龙殿的宫女太监也不会少。太监宫女都是轮流值班,以便陛下半夜醒来,能够有人伺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空气之中飘飘洒洒的颗粒,看得一清二楚。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席惜之迷迷糊糊翻个身。师傅曾经说过,一天之计在于晨。所以早上乃是天地灵气最为充沛的时段,在早晨修行,往往事半功倍。上一辈子,席惜之太懒散,经常错过这个最为宝贵的时段。
而如今……
当一只宠物,虽然衣食无忧,但那是没有尊严的,永远只能依附别人活着。席惜之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重新修炼成人,然后摆脱‘宠物’的标签。
尽管非常想睡懒觉,但席惜之谨记着如今的当务之急。
爪子啪啪拍打脸颊,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痛是痛了点,不过效果很显著。两只眼睛终于撑开一条狭小的缝隙,处于混沌状的席惜之,掀开那条小棉被,蹦出小窝。
四肢很虚浮,席惜之走起路来,东摇西歪。
那副迷迷糊糊的憨呆模样,直接秒杀了大殿中一群宫女。不过那群宫女虽然在笑,却没敢发出声音。因为陛下还在睡觉,若是吵醒陛下,她们的项上人头说不定就要搬家了。
两只爪子揉揉惺忪的睡眼,强打起精神,终于寻到门槛的所在地。
一路磨磨蹭蹭,席惜之终于翻出那高高的门槛。望着金黄色光辉包裹的世界,席惜之唧唧喊了两嗓子。
瞥见花圃里那株美人蕉,席惜之直冲那边奔去。
花圃里种着许多淡粉色的小花,席惜之一路踏花而去,凡路过之处,惨不忍睹。
啪嗒……一滴露水,从阔椭圆形的叶子掉落下来。
席惜之正好口渴,再说露水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张开嘴巴就接住,吞了下去。
席惜之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空气中飘荡的灵气,一丝丝往她身边聚集。不再耽误,席惜之趴下身子,引导丝丝灵气,汇入丹田。
席惜之虽然投身为小貂,但这具身体比起前世,更加拥有修炼的天赋。
由于席惜之的身体很小,躲藏在芭蕉叶后,很难被发现。所以她在这里吸取天地灵气,没有人会发现。
殊不知在她修炼的这段时间,盘龙殿内却掀起了一场大波。
安宏寒因为要上早朝,所以在席惜之出去没多久后,也渐渐转醒。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小貂睡得怎么样。看见小窝内空空如许,没有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安宏寒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看见它跑出去,你们都不阻止,不想要命了,是不是?”安宏寒坐在椅子上,沉声训斥道。
所有的宫女太监跪成一团,趴在地上不断求饶。
他们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又见它迷迷糊糊,想必不会乱跑。谁知道才一晃眼的功夫,那只小貂就不见了踪影……
宫女们低声抽泣,“求陛下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仅仅一句话,就想免去责罚,有可能吗?既然你们长了眼睛,却没有用处,不如挖了去。若是朕上完早朝后,还没寻到鳯云貂,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命。”安宏寒站起身,招来两个宫女,为他穿衣。
连安宏寒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听到小貂失去踪迹,心中就冒出一团怒火。
真是群没用的奴才,几十个人连一只小貂都看不住!
“把林恩叫来,吩咐侍卫去搜查小貂,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言下之意,一炷香的时间内,他就会结束早朝。你们若是不抓紧时间,小命就保不住了。
宫女太监全都急慌慌的,争分夺秒四处查找,盘龙殿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林恩在流云殿里跪了一夜,正愁着陛下会不会忘记了他的存在,一名太监就急冲冲朝着他奔来。
“林总管,快回盘龙殿,陛下又发怒了。”太监汗水都来不及擦,直朝林恩喊出来。
林恩锤着双膝,缓缓站起来,双腿跪麻了。
“陛下又不是第一次发怒,值得这么慌张?”
太监急得跺了两脚,“这次不一样,鳯云貂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