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怡当然还是背着她那标志性的小书包,见事情进展顺利,她便放下书包,开始从里面不紧不慢地往外掏东西,在地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依次摆开。
萧浪其实也很好奇这个所谓的“附身”法术到底要咋整,特别是这件事肯定要从自己身上做手脚,他还真担心张晓怡这“道学怪人”会做出点惊世骇俗的事儿来,比如说往他身上植入个东西什么的。
张晓怡没有掏太久,萧浪定睛一看,她一共拿出了四样东西。
第一件东西是一个碗,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瓷质海碗,萧浪老家那边管这玩意儿叫做“二碗”,大概是因为最大的大的那种碗叫做“大碗”,盛饭用的普通碗叫“小碗”,这种中型的碗就叫“二碗”了。
第二件东西是一小摞道符,看上去跟萧浪常用的道符差不多,不过那黄纸可能是真正的黄纸,吃起来味道一定不咋地。
第三件东西是一个小布包,上面有一个拉锁,估计里面装的是比较精致的小东西。
第四件东西……为啥看着这么像矿泉水呢?莫非里面有着什么神秘的液体?、
萧浪果断提出了疑问,没想到张晓怡点了点头,确认到:“对,这就是一瓶矿泉水,我晚上吃完饭在门口小超市买的。”
“这玩意儿也是施术用具?会不会……会不会太随意了点儿?”
“这玩意咋类?”张晓怡白了萧浪一眼,没好气地说:“以前外公发明这个法术的时候,还是用的井水类!连自来水都不是,现在这个矿泉水已经是超标类!你还真以为有什么‘圣水’啊?”
被张晓怡抢白了一顿,萧浪也觉得人家说得有道理,俗话说,越是平淡之处越是见功力,人家用这么普通的东西就能施展高深的道术,那是本事。想到这儿,萧浪讪讪地退到一旁,不敢再打扰张晓怡准备。
张晓怡拧开矿泉水,把水倒入碗中,然后拿起一张道符,摸出一支打火机将符点燃,随后将燃烧着的道符塞入碗中,说来也奇,燃烧的道符遇到水竟然没有马上熄灭,而是继续燃烧直到全变成灰飘散在水中。
看到张晓怡这一手,最为惊佩的自然是萧浪,还记得自己刚开始练《吞天咒》的时候,每次都得等到符纸烧尽才能小心翼翼地把灰烬拨拉到水里,看看人家这能耐,直接在水里烧光了,既简单便捷又足够拉风。
接着,张晓怡终于打开了那精致的小包,探手从里面拈出一样东西,东西挺小,接着月色还在反射着一丝寒光,竟然……是一根针!一根缝衣服用的针!
萧浪也知道,“针”在中国传统的灵异体系里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关于针有很多故事和传说,现在张晓怡抽出这玩意儿来……萧浪忽然感觉头皮一紧:难道她终究还是要用这根针扎我?
张晓怡此时已完全进入神婆状态,无暇理会萧浪,只见她又从针线包里抽出一根针,然后示意辛雨和高芳芳并排站好。
不知道为啥,一向都颇有个性的辛雨和高芳芳对张晓怡却是千依百顺,二女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很听话地直接肩并肩站在了一起,仿佛两个等待上级首长检阅的士兵。
萧浪还在纳闷为啥两个一向叛逆的女鬼会对张晓怡百依百顺,那边张晓怡却显得理所应当,她伸手拈起两根缝衣针,将针轻轻地放入水中,待它们沉到碗底之后,又伸出手指放入水中,略微调整着缝衣针针尖的角度,直到两根针呈一个“八”字形,两个针尖正对着在对面并排站着的两个女鬼。
两个女鬼有些紧张,张晓怡微笑着冲她们点了点头以示安抚,然后盘膝坐下,把碗摆在身前不远处,双手结了个萧浪不认识的手印,闭上双眼嘟嘟囔囔地开始念叨起什么来。
看这架势,显然就是开始施法了,张晓怡这个经常“非主流”的道门传人终于“正统”了一回,这个架势才是施展道术的标准姿势嘛!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两个人,两只鬼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得见张晓怡絮絮的低语和周围由于夜风拂过而引起的树叶摩擦的“沙沙”声,整个气氛既诡异又神秘。
良久,张晓怡的低语声终于停止了,她也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个女鬼面面相觑,似乎没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一旁的萧浪更是不明所以,在他看来,现在的状况跟张晓怡“施法”之前的状况完全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周围的环境还是自身的感觉。
张晓怡却怕了拍屁股站起身来,弯腰捧起那只装着两根针的碗,默默地注视着碗里的情况。
就在萧浪在心中暗想张晓怡会不会忽然昂首把整碗水连同水里的针都一饮而尽的时候,张晓怡忽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然后她就转过身,捧着水碗向萧浪走来。
“纳、纳尼?难不成她想让我把这碗水给灌下去?”萧浪心中悚然一惊,双腿下意识地一突突就像逃开,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本能,因为,不管怎样,自己眼前站着的是三个女生或曾经的女生,雄性的荷尔蒙促使他稳住了身形。
张晓怡捧着碗缓步走到萧浪跟前,就好像即将喂武松他哥喝下那晚“绝命可乐”的蓝色妖姬(这个梗相信会有人懂的),她的脸上带着如蒙娜丽莎一般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萧浪死死盯着轻移莲步来到自己身边的张晓怡,可就是没勇气开口提出问题,好在月黑风高,张晓怡倒是没看出萧浪脸上的惊恐。
她走到萧浪跟前,忽然又把手伸入了碗中,这又是什么花样?
很快,答案就揭晓了,张晓怡把手抽出来,抖了抖手,在空中扬起一片亮晶晶的反射着月光的水珠,然后,她三指并拢,把手摆在了萧浪眼前。
借着微弱的月光,萧浪看得真切,张晓怡三根手指间夹着的,是那两根缝衣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