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都终究不可能掌握全局。
非但帝都的塞巴斯蒂恩比他预料中来的更快更突然,就连他原本布置的计划也被彻底破坏。
索伦城堡。
斯图亚特的女儿,如今阿忒拉斯的妻子,芬妮正在看着擦拭铠甲的阿忒拉斯,满面怒容,她模样其实称得上妩媚,尤其是那张帝国标准的贵妇鹅蛋脸型更是让她看起来雍容华贵,只是很可惜,她这时的怒容多少让她显得刻薄,再配上她尖酸而犀利的言辞,实在与妩媚形象很不相称。
“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你说你的索伦正面临困境,穷,所以不能给我一个盛大婚礼,我忍了,我甚至还拿我父亲给我的嫁妆帮助你!可现在呢?你明明有几万枚金子,我不过是想要一些去买些衣服首饰,很过分吗?说什么你要留着金子重建索伦,什么你要恢复索伦曾经的荣光,都是骗人!你就是个可耻的骗子!阿忒拉斯,你别以为我傻,你就是忘不了阿尔弗雷德家的那个****!你是不是很想你的索伦重新强大?让她看到你是多了不起?然后呢?”
阿忒拉斯没有反应。
他蹲在地上仔细擦拭着那副斑驳铠甲,神情格外专注,仿佛那是件拥有魔力的稀世珍宝。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吗?可怜的家伙,就算你再喜欢那个****,你也永远没有机会得到她!你不要忘了,没有斯图亚特,没有我的父亲,你早就死了!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背着我去想别的女人?迟早有一天,我会在面前一刀一刀划了那个****的脸蛋,让她受尽折磨!”
芬妮的尖酸残忍越来越过分。
阿忒拉斯终于悄然皱眉。
他喜欢伊丽莎白这件事情在荒原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芬妮还没嫁给他的时候也知道,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刚嫁给他的时候,那么温婉的一个姑娘会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恶毒到这种地步?他已经放弃伊丽莎白,再也不会提起她了,难道只是不经意想想也不能吗?嫉妒,果然是女人最大的原罪?
他还是没有说话。
便彻底击溃了芬妮最后的理智,眼看阿忒拉斯站起身依然凝视着那副悬挂在架子上铠甲,她猛然上前两步,狠狠将铠甲推倒在地,头盔,护臂,胸甲,顿时散落一地,芬妮歇斯底里道:“擦,擦!我让你擦这幅破烂不理我!信不信我把它们全部远远的丢出去!”
阿忒拉斯豁然扭头。
他死死的盯着他的妻子。
眼中流露的所有情绪都是暴戾,在他脸颊上那道伤痕的映衬下,他英俊的脸孔狰狞而凶狠,像极了一头暴怒的狮子。
这让芬妮瞬间呆滞。
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她这个沉默好脾气的丈夫会毫不犹豫扼断她的咽喉!
她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瑟瑟发抖。
还好,深深吸了口气的阿忒拉斯到底还是控制了他的情绪,他冷冷的看了眼芬妮,转身小心翼翼的弯腰去捡起铠甲的部件——这是他父亲,那头老狮子生前常穿的一件铠甲,还记得小时候,遇到领地仆人不听话了,那头老狮子总会穿着这身银亮的铠甲,将年幼的他放在身前,带着他走向战场,那时,他总觉得坐在他父亲的战马上,铠甲太硬,太别扭,他也讨厌这件僵硬的铠甲,但没想到,有一天,他对那头老狮子的回忆竟然只剩下这么一件铠甲。
而他身后,渐渐从恐惧中清醒的芬妮嚎啕大哭。
“你凶什么凶?你就是个没用的家伙,你有本事对我发狠,为什么不敢与我的父亲一起动手?你算什么男人,你的勇气只有在女人的身上吗?”
……
“住口!”
眼见芬妮似乎又要再次失去理智,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走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脸色阴沉,看着嚎啕大哭的芬妮,眼中满是失望。
芬妮当然也注意到了中年男人,她原本似乎是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但察觉中年男人的脸色无比严峻,她猛然感觉委屈,脱口道:“父亲,你……”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竟然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你不知道你是在跟你的丈夫说话吗?撒泼,刻薄,恶毒,咒骂,这难道就是我花费大笔金子从帝国请来的礼仪老师教出来的女儿?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斯图亚特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还配称得上是斯图亚特的女儿?”
“可是……”
“出去!”
斯图亚特伯爵直接打断他女儿的哭诉,并且发觉芬妮还没有抬脚的意思,他暴怒吼道:“现在!立刻!马上!”
芬妮一愣,随即掩面哭泣着离开房间。
一时间,房里的气氛十分尴尬,全然安静下,只有阿忒拉斯小心翼翼组装着铠甲发出的清脆声音。
过了很久,斯图亚特才难堪道:“是我宠坏了她,阿忒拉斯,我很……”
“没关系,终究是我委屈了你的女儿,不是吗?”
阿忒拉斯没等斯图亚特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转身,竟然还向斯图亚特笑了笑,像是完全不介意芬妮的刻薄。
这倒让斯图亚特愣了一下,他早就知道阿忒拉斯各方面无可挑剔的优秀,可以说,当初奥古斯都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索伦的继承人阿忒拉斯也是荒原上公认的最优秀的下一代,但是,他这时的反应是不是也太平静了?他真的一点都不愤怒?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将头盔悬挂在最上方,重新装好了铠甲的阿忒拉斯随口问道。
斯图亚特愕然过来了过来,嘿然一叹,他也没再去提关于芬妮的家事,而是迅速提起他的来意,说道:“当然还是为了那件事情,据我在诺伊行省安排的人回报,帝都来的罗德里安继承人基本上已经到阿尔卑斯了!虽然你回信中拒绝了我,但我真的觉得这绝对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在阿尔卑斯大峡谷埋伏好,完全不用等那个该死的奥古斯都,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去抢夺罗德里安带来的物资!那可是一大笔财富!我认为,这个机会一旦错过了可就真的很难再有了!”
当初奥古斯都和他们合作掠夺道格拉斯的事情显然是让斯图亚特吃到了足够多的甜头,对于贫瘠荒原来说,那笔远大于付出的收益确实让人动心,所以得知罗德里安伯爵即将到来,斯图亚特很快蠢蠢欲动,他根本没打算通知奥古斯都,无论怎么看,少两个人分,总归是好事。
这也是他的女儿不久前骂阿忒拉斯没用,不敢与她的父亲一起动手所指的事情。
阿忒拉斯仍然拒绝,转身看着斯图亚特,他皱眉道:“只有你和我,是吞不下的,奥古斯都也说了,罗德里安会带来的骑士至少也有500,那绝对不是我们两个所能抗衡的力量,我觉得我们还是等罗德里安来了再告诉奥古斯都,然后集合我们所有的力量,再谋划这件事情。”
“凭什么?凭什么非得让该死的阿尔弗雷德参与进来?罗德里安要到荒原,难道不会经过阿尔卑斯大峡谷?那条峡谷的地形注定了伏击永远是占据最有利的一方,既然如此,我们当然能够独立完成这件事情!你要想清楚,目前索伦最需要的就是各种物资与财富!”斯图亚特激动而澎湃。
见状,阿忒拉斯突然沉默,似乎陷入沉思。
“上次道格拉斯那边收益是有10多万枚金子,这次罗德里安恐怕只多不少!还有装备骑士团必须得锁子甲,战马,武器,粮食——你要知道,如果我们去做,便只有我们两个分享这笔财富,这可是4个人分享的两倍啊!”
就像蛊惑人心的魔鬼,斯图亚特亢奋而急切。
阿忒拉斯缓缓低头。
似乎是在掩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晦涩阴暗。
他缓缓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斯图亚特斩钉截铁:“当然!我这次来也带来了我所有的骑士!”
阿忒拉斯不再说话。
如果说嫉妒是女人最大的原罪,那男人最大的原罪便是贪婪。
……
“贪婪,是要付出代价的。”
通往阿尔卑斯大峡谷的路上,有一列车队有序前行,在车队的正前方,两个年轻男人没有选择马车,而是骑着纯种高加索战马,英姿不凡,他们两个自然便是来自帝都的大贵族继承人,有着火红头发的是罗德里安的继承人,也是罗德里安死后的家族掌舵者塞巴斯蒂恩,而走在他身旁的便是同样和他属于奥斯汀圈子核心成员的列佛,是斯坦福区卡斯蒂亚的继承人。
他们策马扬鞭,望着就在前方的‘帝国监狱大门’,塞巴斯蒂恩漠然道:“既然他抢劫了道格拉斯的物资,那他没理由不觊觎我带来的东西,这样也好,我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他也就能够更快的看到了,真希望他能够聪明一点,不要让我刚到荒原便拥有割下他脑袋的机会,那样,可就不好玩了。”
很清楚他同伴沉浸于仇恨中的列佛皱眉提醒:“不要轻视他,奥斯汀也说过,既然他能活着回到荒原,那他就拥有了站在我们面前的资格,要把他当成真正的敌人来、对待,哪怕他不过是个罪民。”
“我知道。”
塞巴斯蒂恩仰头,深深呼吸着靠近荒原的气息,他闭着眼睛呢喃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他鲜血的滋味了,那一定会比最昂贵的葡萄酒还要可口。”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