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初元的禁忌，比入雷界要多很多。”
五位远古大能终是因为心中升起了离开雷界的强烈渴望而把放在妖娆身上的炽热视线收回。一脸凝重地与龙觉谈论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雷界的出界禁忌到底有什么？那第一魔祖的大手会再次出现吗？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将其破解？”
妖娆感觉到背脊上的压力减小，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语速极快地把自已心中所有疑问都道了出来。
夜行者被妖娆问得抬起头来。脸颊上出现了郑重的表情。
只见他侧着头轻声对妖娆问道：“你想先看一看吗？”
听到夜行者如此讯问，其它四位远古大能立即面色发白地下意识向后退去一步。把夜行者推搡到了妖娆和龙觉的身前。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妖娆与龙觉一头问号的时候，夜行者突然伸起自已的左手，把那一直紧紧绑在眉眼间的黑色束目带给取了下来！
摘下束目带，妖娆与龙觉还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夜行者的脸！
因为常年不见日光，他的肤色有些过于苍白，但是却如少年般光滑，衬托得凌厉的眉锋更加清晰狂放。
脸颊坚毅的线条内浸渍着千万年光阴的磨砺，抿在一起的薄唇，精致而内敛。
“我的力量可不多了，你们不要浪费这个机会，想看看什么，就好好看一下。”
妖娆见那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而后这句不知所指的话就从夜行者的唇齿间流泄出来，带着好听的韵律。
就算是取下束目带，夜行者的双眸还是一直紧紧地闭在一起，只不过随着瞳力封印的解除，他身上的威压与气息再一次恐怖地拨高，看来他的真实力量要远比其它四位远古大能还要强大！
“退后一点，不要直视我的眼睛。”
一边郑重地对妖娆和龙觉交代，夜行者一面径直向前一步，站在妖娆与龙觉的身前，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看……什么？”
妖娆此时还有些迷茫，但看其它四位远古强者们凝重的表情，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沉沉的压力，她的呼吸也情不自禁地开始急促。
她与龙觉并肩站立，目光投向夜行者所注视的方向。
很快地……妖娆就感觉到空气在发生奇异的改变。
轰！
光耀天地！
一双炽热的炬火自夜行者的面前迸发而出，意味着此时背对着所有人的夜行者已经张开了他那双不可直视的双眸！
光芒投入滚滚云海，立即另空间发生起意想不到的扭曲！
只见那瞳力好似一双无形的手，直接剥开了层层表象，让人一眼窥入万物的本源里去！
妖娆双眸一缩，惊得嘴巴顿时合不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看到随着夜行者目光的拉长，那些堆叠于天空中的滚滚雷云突然凭空消失，而后空气一层层变得稀薄，那些原本遮蔽着自已视线的雾气，狂风瞬间泯灭于无形，而后这目光……就触及到了雷界与初元界的空间壁垒！
原本应该只是一层薄薄的空间之“墙”将两个世界分成两岸，可是追随着夜行者的目光，妖娆和龙觉在此时……居然看到了一片不可以任何语言来形容的极致浓黑！
那不是一只第一魔祖的手，而是一片他身化为的遮天蔽日之结界！
雷界与初元界之间，居然横生着这样的东西！
除了视线，妖娆与龙觉甚至感觉到，自已的神魂已经被夜行者的目光带入那边极致的浓黑中，耳边开始充斥着凄厉的大叫与萧萧阴风！
妖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已经完全沉浸于其中。
她看到了自已与龙觉步入黑暗的场面。
好似现在就是她的出界之行一般，炎凰火自发地从她的身侧迅猛地爆发出来，但是好像那浓黑的世界中游离着大量与火相克的不知名物质，所以炎凰火一出，立即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完全无法结成真正足以保护她身体的火焰屏障。
那丝丝缕缕的森然魔气反而倒灌入妖娆的身体，立即掠起浑身痉挛与剧痛，好像凡是有灵气的生物进入这玄黑的天地，都会被当成养料一般被黑暗吞食。
妖娆抬头看了一眼龙觉。
原本二人最自信的是龙觉身上的龙力，虽然不愿在召唤龙皇叔，但龙觉的渡劫已经吸取了大量源自龙界的精纯气息，此时他正努力在身外结铠，而后以第一魔祖最畏惧的龙息试图破暗而出！
虽然这力量是小有成效的，但是面对于眼前那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浓黑，龙觉非但没有向前几步，反而身上的真龙战铠开始被污染得锈迹斑斑。
“好强！”
龙觉皱着眉头低头看自已手臂的战铠。
看来第一魔族畏惧真龙之气……不过也只是对比于其它力量，他更忌惮真龙一些而已。
若是第一魔祖真正的力量全面复苏，那么光靠龙息，也无法成为克制魔性爆发的最后底牌。
身心浸渍在这一片黑暗里，妖娆开始感觉到自已力量的不断散失，心跳在减慢，血液在冰寒，而自已已经祭出六灵珠，朔月，甚至枯骨王座，依旧无法另自已在黑暗中穿行的速度加快一步……
而且心魂也受到了黑暗的侵蚀，总有一种沮丧并想要放弃一切长眠于此境的冲动萦绕在自已的心头上。
她费力地张开眼，可以看得到这个黑暗世界中交织着无数让她叹为观止的繁杂符纹。
一层叠着一层，比符山师兄背上曾经的邪火之印还要繁杂百倍，能量回路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任多强大的符师都完全解不开这些代表着第一魔祖规则的阵符。
真是比入界强百倍的禁忌啊！
此时妖娆已经穷尽自已所有手段，依旧有一种身陷泥沼而不可自拔的无力。
与妖娆相比，龙觉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说与五位远古大能一同出界了，只怕如果二人贸然进入雷界与初元界的时空壁垒间隙中，只有被立即困死的下场。
“第一魔祖好手段！”
妖娆忍不住在心中暗叹！
“这样恢弘而黑暗的结界，就算是防止人族大能从雷界中逃出，规格也太高了一点吧！”
这个念头在心底不断扩大，对第一魔祖的忌惮也越来越深重。若是区区一个雷界出口都以如此高的规格建立防御，那么妖娆简直不敢想象第一魔祖深入初元世界的其它力量有多强大。
就在妖娆与龙觉疲惫得昏昏欲睡之际，她们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昏暗的魔光。
“咦！是个魔族大能吧！”龙觉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妖娆用力张大自已的眼睛，居然看到了一个魔族大能出现在自已眼前的场面！
完全出乎于二人的意料。
“怎么会有魔族大能也困于此界？”
这顿时令她与龙觉气息一滞！
因为惊诧之后，更加让二人不解的一幕立即以最戏剧的方式……上演于一片邪狞天光之间！
只见那一脸惊恐的魔族大能，身上带着刚渡完天人五衰大乘之劫的气息，却浑身溃烂，手忙脚乱地翻滚于玄黑的风暴中。
“沙……迦别那，空索里西！”
阵阵带着怨念与诅咒之意的泣血咆哮从那魔族大能的嘴里不断溢出。
他像是在奋力反抗，可是妖娆与龙觉却完全看不出他的敌人在何方，他似在唾骂，二人却又完全听不懂这魔族大能到底在唾骂哪个对手。
只能从哪沙哑而凄厉的嘶吼中感受那魔族内心无法言喻的愤怒和痛苦。
他重伤！
谁能伤他？
雷界内除了五个力量极度匮乏，最近才苏醒的人族强者占有雷鸣城，其它地域通通都是魔族天下！
不知道是什么令那魔族大能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他在与看不见的对手战斗，却一步又一步地生机减弱，灵气消散。
“龙龙……”
妖娆忍不住捏了捏龙觉的手掌，发现龙觉的体温也无比冰凉。
因为二人可以感觉得到，那五衰巅峰的魔族巨擘的力量和灵气，正从他身上那些百孔千疮的伤口内汩汩流淌出来。
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伸出无数触手探入他的伤口，扎入他的气海和丹田，另那些原本对魔族根本不构成威胁的伤痕完全无法愈合，而他好不容易修炼到巅峰的力量却正源源不断地被阴风吸走！
肉眼可见，那最开始还高大威猛的魔族强者开始迅速苍老力竭。他的身体，他的灵气……他的骨架都在坍塌。
一阵“咔嚓咔嚓”的骨碎声伴着魔族大能最后凄厉的大叫声回荡于极致的浓黑中！
而他的身体却顷刻爆成一朵妖冶的红花，在无光的世界里璀璨一个刹那，而后凋零于无声无形！
那转瞬即逝的妖华，震动了妖娆与龙觉的内心。
那魔族大能死了，而空气里依旧隐隐躁动着什么不安的气息！
那气息有着野兽般的嗅觉，在一边舔食着魔血的同时一边向妖娆和龙觉纵身扑来！
摄魂！
一股巨大寒意涌瞬间涌上妖娆与龙觉的心头，仿佛强行把二人留在此地！
攻击魔族大能的力量，此时又把妖娆与龙觉二人当成了必杀的猎物！
“妖妖，快退！”
龙觉身上的龙火在这一刻被危机所激，立即再次爆发出极烈的暖意，而他身如一团疯狂的赤红，一把抱起妖娆的腰就带着她匆匆向来时的路折返逃遁！
即使这样，二人身后无情袭来的冰寒还是越来越浓烈，好像恐怖的冰力把火焰都通通冻结。
妖娆听到了火舌成冰的清脆响动，还有自已心跳疯狂嘭响的声音。
近……在咫尺。
“够了。”
就在此时，夜行者那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在妖娆与龙觉的耳侧响起！如救赎之神光一般……
而后二人的眼前陡然一亮，什么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死亡的魔族还有空气里张弥漫的滚滚血意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
妖娆双眸一缩，下一秒眼前大光明。
万里雷云，明亮的光芒从天庭洒下，透过那些雷云与雷云间的间隙在众人身上投影出斑驳而跳动的细小光斑。
清丽而活泼。
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不过通通都只是一场冥想，妖娆与龙觉的确没有向前走出一步，二人就那样静静地拉手站在原地，感受温暖的风拂过他们的脸颊与长发。
可是两个人的衣物，已经完全被他们的汗水打湿。
就算眼前风和日丽，那探入灵魂深处投入黑暗阴影的恐惧感永远也不会从他们的记忆中消失！
那是他们一生所见，最无法名状又不可琢磨的诡异之景，不但迷云重重，甚至真的能左右他们的心魂，令战意泯灭，死意蔓延……
甚至此时萦绕与身侧的炎凰火与龙火，都无法立即融化包裹于二人身上看不到的坚冰。
沉默良久，龙觉才身体一震回过神来，此刻他明白了为可其它四位远古大能不想靠近夜行者的真正原因。
那样恐怖的经历，感受一次，一生已经足够。
“那……是什么？”
妖娆轻启朱唇，无比凝重地问道。
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只是这答案实在是太疯狂，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上，令她有一种无法恣意呼吸的感觉。
夜行者身体一颤，突然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
力量消耗过度。
刚才妖娆与龙觉所见，可以说是真实，也可以说是虚无。
这是夜行者的领域，能让人在真实的意境中假想自已的所有攻击和行动，换而言之，他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与对手对战时，自已的胜算有多少。
这是瞳术中最巅峰的一种，不但远远超越可以看透万物本源的天眼，甚至可以预言下一秒将要发生的事件。
妖娆与龙觉感受到在黑暗中的挣扎是虚的，但是他们无力打破禁忌，还有那魔族大能的死亡……却是货真价实存在于天地间的事实！
夜行者在一阵虚脱中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而后他先把自已的束目带重新绑好，这才转身面对妖娆与龙觉的脸。
束目带可以封印他的瞳力，令他的力量不会过渡散失，同样的，也可以保护那些不小心窥视他双眸的人们不会心魂被异瞳的力量震断。
“那是什么，你想象得到吧。”
沉沉的喘息后，夜行者低声讯问妖娆与龙觉二人。
此时那远远退在后方的四位远古大能也靠了上来，一脸凝重地对妖娆与龙觉说道。
“刚好让你们看到了魔族大能出界的场面，也算是一石二鸟，既让你们体会了那禁制的恐怖之处，又同时出现了一个我们想让你们认清的秘密。”
剑极的嘴角一边抽搐，一边缓缓对妖娆与龙觉发出他那凝重的声音：
“此界，不但人族渡劫者出不去，魔族渡劫者……也出不去。”
清清淡淡一句话，如五雷轰顶一般顿时震得妖娆与龙觉外焦里嫩，五内重伤！
的确！
他们一直不解的是……经过千万年的积蓄，如果人族至强者们通通都是小乘渡劫，涅槃根基不稳，而魔族通通都为大乘渡劫强者，实力恐怖到无法想象，那么魔族此时的战力将为人族数倍，想要将人族通通碾成渣渣从初元大地除名，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魔族绝非和平份子，若有这样的机会，人族早灭绝数十次。为何直到今日……魔族一直隐而不发？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魔族的强者们，也有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
因为他们的大乘渡劫者，也通不过雷界！
把事实道出后，五位远古大能通通保持静默，等着妖娆与龙觉大吼出：“这不可能！”之类的咆哮。
明明雷界为第一魔祖占有，它为何连魔族的退路……都不留一条？
可是妖娆与龙觉非但没有被惊得大呼小叫，反而不约而同皱起眉头，眸底有幽光流过。
又过了良久，妖娆才缓缓开口说道：“界内魔族大能死亡的模样，让我想起了豢养的猎物被宰杀的场面。”
“而且他死亡后，所有力量都通通消失不见，好似生来，就是为了献祭所有生机和骨血而用。”龙觉立即接在妖娆的话后补充。
“莫不是那第一魔祖封印雷界，第一是想断绝人族强者的晋升之路，二来也是为自已……积蓄力量？！”
妖娆与龙觉的声音一声叠着一声响起，完全没有断层和分歧。
“人族的大乘渡劫者无法进入雷界，魔族的大乘渡劫者仅有少量被魔祖选中之人可以离开，其他的通通化为他的食粮！”龙觉目光一震，朗声说道。
“想想莫里斯尊王也不会给第一魔祖造个太简陋的囚笼，那第一魔祖在初元坚挺了数千万年依旧这么有活力，还没有耗尽力量而亡，他的力量应该有特殊的获取途径。”
妖娆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想必那特殊的途径……就是吞噬大乘渡劫的魔皇吧！”
震惊！
五位远古大能一脸震惊地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妖娆和龙觉。
只能深深赞叹这两只妖孽卓越的头脑。
因为这个答案，可是他们五人搅尽脑汁，花费数千年时间观察才得出的结论，居然就这样三言两语地被妖娆和龙觉道破出来！
“是的，我们五人也是这样猜想，所以这出界的禁制才会如此高等，而且对魔族暗力的吸取能力远远超过一切。”
魇衣点头称是。
“一方面我们觉得很欣慰，至少最后莫里斯尊王大人找到了消魔魔祖的方法，不然他也不会用自残属下实力的方法来获取力量。”
“但另一方面我们也很不安，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莫里斯大人已经陨落，不然他的幻器也不会分散于世界各地……”
一边说话，夜行者一边深深地看了妖娆一眼，而后接着说道：
“而那恐怖邪恶的第一魔祖却并没有完全死亡，他现在是半封印的状态，但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日积蓄到冲破莫里斯大人束缚的能量，而后把杀戮与毁灭重新带回初元来。”
夜行者所说，的确是现在妖娆与龙觉最担心的事情。
从魔祖吞噬自已的五衰巅峰魔皇的举动上就不难看出，那是个彻底无情而冷酷的独裁者！
其实明明雷界的禁制，已经足以于千万年抚育出一批强大而变态的魔族大能，但是为了保障自已在魔族的绝对统治权，为把自已拉出地狱深渊，他宁可牺牲千万年魔族中最优秀的强者为自已魔光重返大地而铺路！
这邪恶与疯狂，已经远远超越世人可企及的极限，只让人心跳沉沉，灵魂深处有一股忌惮升起。
自夜行者独特的瞳力领域中，妖娆与龙觉体会到了出界的难度远远超越自已的想象。
所以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之后，妖娆忍不住抬起自已的下巴，迟疑一问。
“难道这千万年间，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都没有能成功离开这里的人吗？”
她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她不相信在这么冗长的时间内，没有一人能与第一魔祖的淫威博弈！
“有的。”
在龙觉觉得夜行者必然会对妖娆摇头之际，出人意料地……只见夜行者嘴角一阵抽动，而后缓缓从唇舌间吐出了这两个让人身体一震的字眼！
有的！
居然有人成功出界！
“是谁？”
妖娆与龙觉顿时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两双眼睛瞪得四个铜铃般大。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要等他们问夜行者才说啊啊啊？！
看夜空那吞吞吐吐的模样，妖娆和龙觉简直想现在就扁死他！
被妖娆与龙觉的吼声震得脸抽筋，夜行者与其它四位远古大能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遮掩的厌恶与古怪后，夜行者才缓缓对妖娆与龙觉说道：
“那人与数十万年前破界而来，十分嚣张，虽然身为人族，却比一般魔族还要疯狂，正好遇上我们六人大肆屠魔的当口，见他一身暗力，狂邪至极，我们六人就以雷傲为首，对那异端者进行了追捕。”
“等等……六人？”妖娆皱着眉头，又有些混沌了。
“雷傲？”龙觉也扬起长眉，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对，雷鸣城之主，雷傲，当年正是因为与那异端邪派者对战失败，陨身于雷界当中。”
“而后我们便亲眼看着那……大概叫血魔的狂人，破界而出！”
夜行者的声音，震得妖娆一阵五内翻滚！
操！血魔！
－－－－－－题外话－－－－－－
解开小腰带。没节操地乞求。票票飞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