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行啼的话是否只是逗自己的玩笑的话,再次询问过后,行啼便不再言语,只是说他不想说,我也不会多言,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坏人,看你如何看待罢了,你有你的目的,而我们也有我们的目的,就算我们成不了朋友,也不会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所以不用这么拘束,开心一点。
候明浩看着这个妖邪,而这个妖邪在自己眼中却越来越不像个妖怪,反而,更像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己的想法,有自我梦想的人,它在开导于我,一个妖邪在开导我,这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G省,已经是属于北方的地域了,北方以寒冷著称,而现在并非冬季,太阳依然高高的挂在天上,候明浩看了看天空的烈日,又看了看前方行走的姬青山,苦笑了一声说道“到底要去哪里啊?坐车不行吗?”
姬青山微微一笑说道“多走走吧,对你没坏处的。”
候明浩有些不理解这老头到底在想什么,从车站到现在,一行人足足走了六个小时了,虽然对于三人的修为来说,走六个小时不算什么,正常人走六个小时也能承受,但那也是有事可做,比如逛街,比如工作,好歹有个寄托在转移注意力,而三人却是默不作声的行走,仿佛没有目的一般,甚至候明浩有种会不会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恍惚错觉。
“苦行千里为一度,步尘蹒跚修佛心,这是一种修行,也是一种磨练,人生的路很长,这点路途你的心就变得烦躁了?”姬青山微笑道。
候明浩思索着这句话后仿佛明白了什么问道“佛心是什么?”
姬青山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念道“阿弥陀佛。”
不知为何,在候明浩的眼里,现在的姬青山身上所散发的气给予他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是一种正气,一种坚韧不屈,一种秉承信念如山般沉定的心,这股正气的出现让候明浩的身体有些不适,毕竟自己体内的乃是阴煞之气,姬青山明白这些,这股气的出现也只是转瞬便从他身上消失不见。
候明浩实在不理解,今天给予他的震撼有些多了,这个自己原本以为是恶的人,如今却有如此的正气。
姬青山叹了口气说道“佛是一种信仰,是一种善念,佛的理念很简单,因为人人都可向佛,心存善念便是佛,佛不分大小,可以是舍己为人的牺牲,也可以是心存善念的帮助。”
候明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那不是跟大侠一样吗?”
姬青山笑道“也可以这么理解,只是信仰不同,理念不同,不过道理却是相同,怎么看待也只是各人的理解罢了。”
候明浩心里对于他的看法又有了一些变化,看来这人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么坏嘛,恶人会去帮助他人吗?恶人会有这番想法吗?想到这里候明浩问道“你说的佛,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是西半球那边的信仰吗?”
姬青山摇摇头笑道“不,它并非源于这个世界。”
“并非源于这个世界?什么意思?”候明浩念叨了这句话后疑惑的问道。
姬青山微微一笑看了看天空的太阳说道“路途很长,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那是距今五百多年前的下午,当时也如同今天这般阳光明媚,年少时的姬青山正坐在山上的树荫下乘凉,不远处的两头牛正埋头吃着新鲜的嫩草。
古时的生活很枯燥,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高科技的产物,闲与时光也只有望天发呆,不过这种生活在如今的世道里却显得格外美好,是那么的安宁祥和。
正望天发呆的姬青山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突见天空似乎若有若无的产生了一丝扭曲,正当他疑惑自己是否眼花站起身仔细观望的时候,突然从扭曲之处凭空浮现了两位中年人,这两位中年人一位黄袍披身,整个脑袋上没有一丝的头发,圆圆的脸蛋露出看起来很是和蔼的笑容,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着什么,而另一人,灰布袍服,长发束在脑后,仪表端庄沉稳,不苟言笑,一副大义凌然的气质。
两人从空中飞落至呆愣的姬青山身前,姬青山这才惊醒过来忙跪地大呼神仙。
那位长发男子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可不是神仙,小朋友,我问你,世间沧桑,因何而起?”
姬青山跪在地上如实说道“因人自私贪欲而起。”
光头男子呵呵一笑说道“人有贪嗔痴三念,三念化万千欲望,欲望化人世沧桑,你可曾想过度化世人,以救苍生?”
姬青山苦笑一声说道“我哪有那本事啊,就算我想,我也没办法做到啊,况且世间本就以欲望而生,如若没有了欲望,那人还是人吗?也包括我,我也有欲望,如若我有机会的话,也不会甘于做一个放牛郎了。”
长发男子微微一笑说道“世间万物皆有欲望,它可以是理想,也可以是执念,它是万物前进的动力,也是将万物推进深渊的起因。”
姬青山听完这个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得到的越多,欲望也就越大。”
光头男子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凡事皆有因果,如今的乱世也是曾经的因,我俩今日传你平定乱世的力量,你可愿意接受?”
姬青山激动的点点头,而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这种事会落到他的头上,只当是老天有心,让他出人头地,而姬青山的心也确实是善念占据着大部分。
要说这两位不知名的高人为何会选择姬青山,这还是姬青山孩童时的机遇,乱世之中最常见便是颠沛流离的百姓,生活艰苦,战事不断,妖魔横行,国以武为立,民无粮,而怨气弥漫,恶随之扩散,分不清是妖在害人,还是人在害人,姬青山便是在那时被父母卖给了人贩子。
五岁的姬青山,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有些不知所措,买他的人,是城里的一户大户,以行商起家,有钱但无权,在那时的商人,并没有什么地位,哪怕家中有钱,在官府眼中,也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若不是平日里懂事理,这商人怕是早呆不下去了。
“赶紧端洗脚水过来。”商人的语气不善,看样子今天又受气了,姬青山这么想到。
一位孩童拖着稚嫩的身躯,费力的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同姬青山一样,他们是一同被这家人买来做杂活的,要说为什么要买他们,人小,便宜,饭量还不大,平日里做些杂工,长大了还能去帮自己商铺做苦力,这笔买卖在商人眼中稳赚不赔,毕竟只需要管顿饭钱便可以服务自己好几十年。
姬青山见那人端着比自己身体还宽的水盆很是吃力,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扫帚走上前去帮忙,那人感激的看了一眼姬青山,姬青山露出了一丝笑容,大家都是苦命人,互相帮助也能让日子好过许多,姬青山这样想着。
两个孩童将水端到了商人身前,商人躺靠在椅上,闭眼接受着丫鬟的按摩,听见木盆放下的声音后这才睁开眼,见到姬青山后先是一愣,后便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姬青山的胸口上,姬青山哎哟一声,吃痛的倒在地上。
商人指着姬青山的鼻子骂道“我让你帮忙了吗?你的事情做完了吗?你这低贱的奴隶也敢肆意做决定了是吧?”
姬青山忙开口说道“不是的,老爷,我看他……”
还未等姬青山说完商人便继续吼道“我让你说话了吗?给我滚去把整个宅子清扫一遍,扫不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谁要敢帮你,三天不许吃饭,滚。”说完大袖一挥,将姬青山赶了出去。
夜深了,姬青山摸了摸咕咕叫唤的肚子,泪眼朦胧的拿着扫帚清扫着地面,我做错了吗?如果没错,为什么我要受到惩罚,不是应该坏人才会受到惩罚的吗?如果错了,难道帮助别人也是错了吗?姬青山想到这里,泪水再次滑落,对于年幼的他太说,委屈也只能化作忍不住的悲伤,一个人在深夜里默默流泪。
“你还没吃东西吧,给。”一声稚嫩的声音悄声的从一旁传出。
是白天他帮助的那位孩童,正弯着腰偷偷的打量着周围,他的手中拿着一块面饼来到姬青山身前递给了他。
而姬青山那时的心情如遇春风般的温暖,拿着那块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孩童在一旁悄声说道“你慢点吃,我要回房间,被发现了就惨了。”说完孩童对着姬青山笑着吐了吐小舌头后便离开了。
姬青山看着孩童离去的背影,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对的,如若不然,在得到这份结果的时候为何自己的心中会如此的开心。
时隔近千,不过短短一年光景,战乱便来到了这座不知名的小城,富商丢弃家产只带走了一些身强体壮的青年与妻妾,留下一群丫鬟与他们这一群孩童面对战火的洗礼不知所措。
残酷的战争让姬青山看见了不同的人世,这群人好狠心呀,无论老幼年少,是见人就杀,姬青山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
为了生存,姬青山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他与曾互相帮助的孩童一起,趁乱往城外奔去,一路上火光冲天,满地的尸体,如同人间地狱,这真的是我所生存的世界吗?
好不容易躲躲藏藏来到城外,却不巧一队士兵发现了他俩,面对士兵那戏虐的眼神,姬青山绝望的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人要自相残杀?”
其中一位士兵觉得有趣,于是笑道“要怪就怪你们国王无能,对于敌国的人,不杀难道等你们以后来报仇吗,如果是你们的国家强大,现在便换成我们被杀了。”
另一位士兵笑骂道“说俩个小屁孩说什么,他们懂个屁,杀了便杀了,俩个孩子罢了。”
又一位士兵仿佛有些不忍的说道“要不,把他俩放了吧,他们只是孩子啊,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错?”
最先说话的士兵连忙四下看了一眼说道“这话你可别乱说,被将军知道了要杀头的,军令就是军令。”
那位于心不忍的士兵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姬青山看了看那位士兵,觉得这位士兵的心还是善良的,于是开口说道“你们把他放了,我留下,这样你们也有交代。”说罢,姬青山便跪了下去,对着周围的士兵不住的磕头。
这些士兵眼见这一幕都呆住了,一个孩子,能有这份觉悟,这是何等的悲哀,要说这些士兵有良知吗?肯定是有的,谁家没有妻儿老小,可他们只是士兵,军令如山到,善良之人其实大部分心也带着一份害怕,他们不是没有血性,不是没有良知,而是害怕会连累到家人,以及身边的朋友。
其中一位士兵苦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随着第一位士兵的离开,剩余的士兵也都叹了口气,跟随着脚步离去。
姬青山看着那群士兵的背影,心中似乎燃起了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那是对世间良知的希望,又或是看到了一份光明的寄托。
而这几位士兵,在这场乱世的平息中起到了关键,后因不忍世间残酷,揭竿而起,召集受苦受难的百姓与同样有良知的同道中人,共同打下了一片相对安宁的国土,至少乱世是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