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芜对于逛街这项技能是非常陌生的,她日常买东西去得最多的地方是超市。
戴个帽子或口罩,推一辆大大的购物车,悠闲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超市里,即便有人看着她眼熟也没有人会跑过来打扰她,那种身处闹市的感觉非常好。
自从接到张景晨的电话后,她向张景卿打听了家人的喜好就开始注备礼物。除了张妈妈的旗袍她可以自己动手外,其他人的礼物她只能到街上买了。
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给张爸爸买一件值得收藏又不太贵的艺术品,在陈芜想来业余的收藏爱好者所享受的是那一份收藏的快乐,是不是古董都不太重要。
有名的藏品一条街,在下午是人最多的时候,临街的店铺里人气十足,大街上更是人潮涌动。
其实有相当一部分人只是来看热闹或碰运气,真正的内行几乎都是私下交易,也不会跑大街上来。
张景卿直接把车停到了街东头,这条街上是别想过车了,他看着陈芜穿着简单的连衣裙就这么站在路沿上,与有些古朴的街道几乎融为一体,周身宁静的气质实在与这个地方的氛围很配,难怪她好不容易想逛街挑选的却是这么个地方了。
“阿芜,怎么你一个站在这里,小飞呢?”张景卿几大步走过去,有些担心他们被人认出来。
“你来啦,我让她回去了。就我们俩安静的逛一会儿。”陈芜笑着说。
“走吧,买到东西正好去吃晚饭。”张景卿两手插在休闲裤的兜里,走得吊儿郎当的,这也许是没人多看他一眼的原因,不看到他的脸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张景卿。
陈芜没有说话,走过去学着街上其他女孩子挽住了张景卿的胳膊。
张景卿惊奇地看着她,什么时候阿芜也这样大胆了?
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啊,一来是他们很少有机会单独出来闲逛,二是在有外人在的时候陈芜恨不得与他保持一臂的距离,要有多端庄就有多端庄的。
“走啊。”陈芜装着不知道他的打量,使劲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实在是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心都快跳出来了,这是她潇洒计划的一部分,再不好意思也要做到。
张景卿摇了摇头,内心暗爽。
也不计较她的装模作样了,边走边随意地观看街边的门店,见着顺眼的就进去细看。
一圈走下来,他们还是两手空空。
张景卿是不知道她打算买点什么,他对这些收藏品一无所知,也没什么好的建议,甚至于因为看多了社会新闻老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陈芜笑他被害妄想症,她心里大致有了谱,说:“走,我们再倒回去。再走一遍应该能买下一些东西。”
她进了刚刚才出来的一家门脸很小的店,老板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穿了一身暗青色的唐装,看着很像那么回事。
“老板,有没有明朝的字画?”陈芜对所谓的行规一窍不通,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打算做个门外汉的样子出来。
老头人老眼睛可不花,看这二位穿着虽普通,气质却着实好。
以他那双勉强能鉴赏古董的利眼很快确定这是大主顾上门了,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菊花,忙跑过来招呼,口中答道:“有的有的,客人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最好是以青竹为主题的古画。”据张景卿说张爸爸是一个性格分明,为人豪爽的人,比起做一个商人他更享受做一个普通老头子的生活,把公司丢给张景晨之后,就过起了去老年活动中心报到的日子。
近一两年因为老年业余兴趣小组活动,爱上了下棋和收藏一些也不知道真假的东西。
据说张妈妈对老头爱好广泛、家里越来越多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是一个深恶痛绝,逮着子女就要诉苦。多少年糙汉子一样活着的丈夫,老了反而生出了一颗艺术家的心,实在是让优雅了多年的张妈妈不能接受,都说老来伴,她的老伴都去陪收藏品去了。
“请稍等。”老板把人领到一边坐好,拐进里间取东西去了。
陈芜打量摆在外面的东西,墙上几幅字画虽然看着古朴气息浓厚,甚至有一些若隐若现的霉印子,但陈芜看着总有一种违和感,架子上的花瓶、古鼎她也看不出个名堂。
老板很快捧了一卷画出来,小心地去除外套,在小方桌上铺开,嘴中说道:“你们运气好,这是顾唯佐的真迹,刚到小店没多久所以还没出手。”
陈芜没搭话,仔细看了看画的行笔风格,确实是明朝的画风,只是近看的话能很分明地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古画,她幼年看过摸过的古画不知凡几,留在记忆中的那些印迹多少年了还很鲜活,她猜这应该是一位比较有水平的现代画家的仿作,所以她望着老板笑而不语。
老板本来以为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会很好糊弄,再说他对这份画很有信心,不但完成画作的人本身就水平颇高,他们做旧的手法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除非是真正的内行,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出异常。
他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态度,像那位一直不说话的男士望过去,只见对方一副神游天际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来是不管这摊买卖了。于是打起精神对着陈芜忽悠起来:“小姐,你不知道,我们店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这幅画,难得的是它正好是你想要的青竹。”
陈芜敏锐地感知到对方平静外表下越来越焦躁的心,笑着说:“我看这幅画也是挺好的,只不过我对古字画一点也不懂,如果太贵也不敢随意买下。”
老板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抖,这话说得有技巧,即承认了画不错,也说不能太贵。
“你放心,我们的价格是行业里出了名的公道。顾唯佐虽不是最有名的大家,但他留存到现在的作品非常的少,所以价格方面也不会太便宜。小姐真心喜欢的话,五百万带走,这也是一段缘分。”
陈芜在心里扒拉自己的财产,貌似加上房子也凑不出五百万,何况这种最多值几万块钱的东西。”
张景卿忽然插话道:“老板,你确定你没有因为说得太快而多加了几个零?”他拿出演贵公子的谱来,那小眼神中高贵又透着看穿了一切的神态活生生的把老板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愈发摸不清这两个人的底细,他这种做小本生意的,虽然也有些门道,但如果惹到真正有势力的人不是他能当得起的,心中飞快地权衡,硬是挤出了一张笑脸,“你说得是,是我说混了,因为我们到手的时机很好,成本非常低,为了这份缘分,就当小店为二位无偿带的好了。给十五万,你们把东西拿走。”
陈芜先是暗暗赞叹张景卿不着痕迹的演技,这真的很能唬人呢。
听了老板的话,想了想才说:“我只有十万块钱的预算,不知老板可否忍痛割爱?”
老板暗自打量他们,几乎咬着牙说:“拿走!”
陈芜也不跟他多话,痛快地刷了卡抱着东些直接走人。
一出门,张景卿忍住了,“你买这个东西干什么啊?你听他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真品嘛。”
陈芜解释道:“我知道是假的,但这份画本身就很好,这个价应该不亏。”
“好吧,反正我也不懂,你高兴就好。”张景卿无所谓地说,“还买别的东西吗?”
“我们挑着逛回去吧,看到合眼的再说。”
“走吧。”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陈芜入手了一幅字画,一个对广口的花瓶,一个陶瓷的果盘。
任务超额完成,花钱的感觉果然比挣钱好一些。
婚前到婆家去拜访,这在陈芜的观念中是一件大事情,前前后后准备了大半个月,终于与张景卿商量好了时间。
去张家是在一个天气不错的周末,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
张爸张妈还有张景晨早早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简直是望眼欲穿,自从跟刘诗雨离婚后张景卿好不容易愿意重新考虑结婚的事情,张景晨早就逼问出了弟弟的态度和打算,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场见面。
父母的担心在她看来也是有必要的,张景卿婚姻的失败影响的是整个家族的信心,这与他的对象是谁无关,不见到人亲自了解一下他们是不会放心的。
陈芜跟着张景卿进门,先恭敬地把礼物奉上。
张爸收到一副古意十足的清竹画和三张手抄的棋谱,粗略一看棋谱都是自己没见过的,一个没忍住畅快地笑了出来,连连说了三个好。陈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张景卿见缝插针地说:“爸,这棋谱是阿芜手抄的呢。”
张爸有些惊奇地打量陈芜,忙说:“难得阿芜年纪不大,却写得一手好字。我这几年也跟着看了不少名家的书法,这到了一定境界真的只有惊心动魄可以形容。”
张妈打断了开始滔滔不绝的张爸,她这还在边上晾着呢,要说她唯一不满的就是陈芜太年轻,心性都未定,能不能与儿子走到最后真的很难说,还有她艺人的身份也没办法让她摆脱那些是是非非。
前一久关于陈芜被包养的传言一起,她的那些老朋友就隐晦地暗示过她,一定要多看看陈芜的人品。
儿子解释过后她虽然也不相信,可这些是作为艺人避免不了的,特别是女艺人尤其的不容易。
要不是看在儿子好不容走出婚姻失败的阴影,她反对的话早就说出口了。
张妈收到一件绣有大幅牡丹的旗袍,在听到是陈芜亲手做的的时候,心中暗自点了点头,收到什么都不要紧,关键是这一份心意。现在还有人能手工做出这么精致的旗袍,真的是少见了。再说这是未来儿媳妇的心意,穿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她把一对龙凤镯给出去的时候,非常爽快。
张景晨收到十二张旗袍手稿,与其说是设计稿还不如说精致的手工画。必须收藏起来。
还有给丈夫的一整套茶具,给儿子的智能学习机和手织的毛衣,她满意地收起来。
陈芜送这些东西说不上恰到好处,但至少把她性格中的稳重和自身的才华都表现出来了,这可比满大街的保养品有意义多了。
张妈看着陈芜自觉地跟着张景晨进厨房去帮忙了,对着儿子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你不知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了这么久,现在看着到是个稳重的孩子。”
“你就是爱瞎操心,不相信别人你还不相信自己儿子啊。”张爸吐槽,这老婆子最近唠唠叨叨的都是这些事情,那个操心劲真是让他也跟着不得安身。
张妈看着儿子笑容满面的脸心里的话被噎得说不出来,虽然都说儿子是自己的好,但她对张景卿找媳妇的眼光是有疑虑的,不然也不会把刘诗雨那个害人精领家里来了。
张景卿看出老太太的不得劲,笑着说:“妈,您放心就是了。阿芜老成得比我都靠谱,不是那种心性不定的人。”
“我这心啊只有到你们给我个孙子那天才能放下来了。”张妈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
“老太太哎,要抱孙子得先结婚啊。我已经跟阿芜的父母约好了国庆的时候他们再来一趟,到时候两家人见一面才好说后面的事情。”
陈爸看儿子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打击道:“你求婚成功了吗?据小晨的消息目前是还没有吧。“
“呃……”张景卿无言以对。
这还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流程,主要是女孩子会比较注重一点,虽然他不求婚阿芜也会嫁给他,怕就怕会留下遗憾。
陈爸没好气地拍了儿子一下,“你说你这么大了,办事情还这么不利落,真该让你的粉丝看看你这窘迫样,看还能不能把你夸成一朵花。”
张景卿心想,花不花的暂且不说,这求婚还真得筹划一下了,以前的想法到现在好像也不适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