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得罪了。”丫鬟上前欲动手,却看见水榭之后又一角衣衫飞起,愣了一下,不敢继续。
秦绣左右看看,想要呼救,却不知道该如何。
可惜了,这周围看热闹的虽多,但是能替秦绣伸张正义的却少,大部分都是一些下人,莫说说话,便是多看一眼,就有可能被傅兰鸢骂个狗血淋头。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傅兰鸢见身边的丫鬟不动手,便恼了起来,上前想要自己动手,却被傅敏德的一嗓子吓的差点瘫软下来。
“你做什么!”傅敏德每日早上下朝都必须路过这里,这会儿见傅兰鸢要上去扯秦绣,顿时有些不悦。
他纳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苏氏不吱声,连氏把持中馈,何氏又是个爱闹的,莫说个妾室,就是有个通房丫头都能被她闹的人尽皆知。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丫鬟而已,还被何氏记恨了这么多年。
这次,秦绣的事情,是他先禀明了苏氏说秦绣家中有些门道,能助他官运,苏氏这才同意。
何氏没办法,不也闹了一场?
眼见这个女儿跟何氏一个鼻孔出气,傅敏德就有些不高兴,“有你这么对自己长辈的么?平日里嬷嬷教你的都学到哪去了!”
“爹,若是她是一个正经长辈我自然是要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头,可是她算个什么东西,就算爹阔阔气气的把她抬进来了又如何,不还是个妾。”
傅兰鸢平日里嚣张惯了,而且傅敏德也是有些纵容这个姑娘的,所以并没有把傅敏德的黑脸放在眼里。见他开口训斥,心中还有满满的怨气。
“怎么,我还让你教我怎么做人?”站在傅兰鸢的身前,傅敏德看着这个女儿,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自然不是,爹,您纳妾自然是没什么,可是您的这个妾委实不妥,先不说年纪,跟女儿一样大,您这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再说了,这妾的样貌跟大姐房里的丫头一模一样,您这要是知道的说一声巧了,若
是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您早就惦记上了那丫头了呢。”
“就算为父惦记又如何,纳妾要多少岁,还得经过你同意不成?你,给我回去!没大没小,成什么体统!”傅敏德鲜少有如此严厉的模样,平日里纵然坏事没少做,可也很少对人疾言厉色。
吓了一跳的傅兰鸢,愣了半晌,没敢继续说话。
“老爷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秦绣瞅准了时机上前,温声劝道,“不过是二小姐跟妾身开的一个玩笑,老爷不必如此生气。”
“玩笑?玩笑着就能把人扒光?礼义廉耻何在!”傅敏德不会因为秦绣的一句话而息怒,相比之下,秦绣的温婉懂事跟同样年纪傅兰鸢的刁蛮任性一对比,更加的让人无法容忍。
“爹!你竟然如此说女儿!”从没有被傅敏德如此骂过的傅兰鸢顿时怒了,指着秦绣怒道,“你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竟然如此蛊惑我爹,你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说着,傅兰鸢就要往前冲,丫鬟想要拉,没拉住,眼见着傅兰鸢扑到了秦绣,两人在地上滚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秦绣顿时叫了起来,声音凄惨,倒真有一丝惊恐在里面。
越闹越不像样子,傅敏德一把拉起秦绣拦在身后,看着傅兰鸢怒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衣衫不整,没大没小,你这丫鬟也是,不能拦着主子,要你们何用!”
傅云盈在暗处看了个清楚明白,方才虽乱,但是傅兰鸢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暗中不知道被秦绣给掐了多少。
秦绣是干粗活的,手上的力气不小,傅兰鸢常年娇生惯养,自然是比不过秦绣的。所以,方才倒地的时候,秦绣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往傅兰鸢的软肉上死命的掐了好几道。
但是,傅兰鸢不会说,因为没证据。
“爹,你就这么偏向她么!”傅兰鸢气得颤抖,可看着傅敏德的脸突然不敢造次了。
至于刚才的那股劲,散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嘶,老爷,你先放手,弄疼我了。”傅敏德还想再教训傅兰鸢,却听见秦绣呼痛,一紧张,手一松,就见秦绣的袖子上氤出一片血迹。
一阵紧张,傅敏德连忙拉起她的袖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伤的可重。”
袖子掀开,衣服下是一片血肉模糊,难怪刚刚出了那么多血,原来是擦伤了如此大的一片。
被傅兰鸢推倒在地,秦绣并未挣扎,甚至就那么让她大大咧咧的推倒,而她则一脸惊恐,好像难以置信的样子,事实上是她早就已经算计好的。
从刚开始过去劝慰傅敏德,她就有意站在碎石路上,傅兰鸢来推她,她正中下怀,顺势倒下去,将手和胳膊在地上擦过,狠狠的擦出一片伤口。
这种擦伤看上去很严重,事实上并不是特别严重,甚至三天就好了。但是,她可是卯足了劲在傅兰鸢身上掐了好几下,没个七八天,那乌青的印记可下不去。
便是傅兰鸢告状又如何?她也摔倒了,磕了碰了留了印记,难道不可能么?
“老爷,疼……”秦绣眼中带泪,身子摇晃,好像真的疼的受不了一样。
若傅云盈是个男的,指不定也得乱了心智。
果然,傅敏德瞬间神智全失,一把打横抱起秦绣,快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一边走,傅敏德还不忘让身边的小厮去请大夫,“叫大夫,快!还有,那个丫鬟杖责五十!”
眼见着傅敏德抱着秦绣离开,傅兰鸢顿时泪如雨下,她长了这么大,也没见自己爹抱过自己娘亲,结果今日偏生被一个狐媚子给得了先,能不气么!
傅兰鸢哭着跑走,连丫鬟被带走都来不及阻拦。傅云盈看完了闹剧,笑了笑,带着白露回去。
二房的家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看来,她没看错,秦绣确实是个能闹腾的。
回到明月堂没多久,白露就过来报讯,说二老爷那边是彻底闹起来了。秦绣不但身上擦伤,脚腕还扭了,二老爷暴跳如雷,要发作傅兰鸢,却被二夫人拦了下来。
何氏以死相逼,说傅敏德敢动自己女儿,她就敢拖着一家子跳井,傅敏德无法,又打了傅兰鸢的教引嬷嬷一顿这才算出气。
“可怜了二小姐身边的下人,平白无故遭此横祸。”白露是个下人,自然是心疼下人的。
笑着摇了摇头,傅云盈说道,“也不算冤枉,傅兰鸢素日嚣张跋扈,二婶婶骄纵有,那些丫鬟婆子从中撺掇也有,如今只是打了一顿,还得他们自己长记性才好。”
而且,比起说可怜,秦绣只怕才是可怜的。
傅敏德要发作傅兰鸢,何氏自然是不高兴的,虽然傅兰鸢这次免于惩罚,可是何氏的气却不会就这么顺了,有的是法子要在秦绣身上施展。
“白露,你拿几瓶药膏过去给秦绣,就说过几日再用。”
白露应了,拿了东西悄悄地出去。傅云盈看着院子里候着的浅碧和桃朱,若有所思的喝茶。
“小姐,三小姐房里的人来了。”傅云盈正想事情的时候,浅碧在门口禀报,惊了她的思绪。
“什么事?”傅云盈收了思绪,起身出去,看着门口的浅碧说道,“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白露回来。”
“是三小姐说,上次您给的药膏用完了,让她房里的粉萼来再取些。”浅碧这几日领教了傅云盈的手段,也被白露暗中调教了几次,懂规矩了不少,却不难保证是不是真的一点怨气都没有。
“嗯,你进来吧,那边柜子里第三层第五个瓶子就是。”傅云盈不想起身,抱着团子缩在软榻上。小团子被抱得舒服了,喵呜喵呜伸出舌头舔舔傅云盈的手指,安静又乖巧。
浅碧有了命令,这才敢进来,取了东西给傅云盈看了之后才躬身出去。
待屋里又静下来之后,傅云盈忽然笑了一下。
好用是么,那就多用用吧。虽然这香膏用着不错,但是停了之后却会全身发黄。
前世,你傅明珠不是飞黄腾达变成了太子妃么,今生,我就是要你就算得到了也守不住。
我就不相信,太子会要你这么一个黄脸婆。
许是周围煞气太重,团子不安的喵呜了一声,小爪子扒拉了一下傅云盈,有些不满。
愚蠢的人类,究竟在做什么,一点都不舒服。
回了回神,傅云盈靠在软榻上,看着外边的阳光透过窗棱漏进来,斑驳地落在摆了美人弧插枝瓶的檀木案几上。
白露送了药膏回来,脸上有些喜色,却也有些忧色,看傅云盈靠在软榻上,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究竟看见什么了。”
何氏是个不省心的,也是个有些手段的,否则如何坐稳这主母之位。便是傅敏德如此疼爱秦绣也断然不可能会无时不刻的守着,人一走,便是何氏逞威风的时候。“小姐,二老爷那边,怕是真的要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