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当这是什么万能灵丹不成?季节不同,用的东西也不同,等你用完了手里的东西之后刚好就是春天,若是好用我再配新的给你,这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清和郡主得了傅云盈的允诺,顿时不闹了。两人坐了一会儿,待外头稍微凉了一点相约一起去看了颜筠晗,见她真的好了一些也放心了下来。
天气渐凉,傅云盈冷不丁的突然收到颜国公府下的帖子。
颜国公府嫡女颜筠晗要举行及笄礼了。傅云盈不意外颜筠晗的及笄礼,只是有点纳闷为何给她请柬。
颜筠晗与傅云盈两人虽然经常在一处玩耍,但是还没有到会请她去观礼的地步。再说了,颜国公府就算是下帖子也应该是给了长辈,而不是给她才对。
见傅云盈疑惑,白露凑上前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我问你,这帖子其他人可有?”
“没听说家里的其他小姐被特意送了帖子的,只有老夫人那里有一个。”听完白露的话,傅云盈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颜国公府与他们定国侯府平日里来往并不密切,今日颜国公府给老夫人送了帖子,不过是面子情。而府中其他小姐未收到帖子,偏就她有,自然是颜筠晗刻意想
要抬举她的。
以颜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便是只看着颜清臣的份量,颜筠晗身为嫡女,及笄礼必是贵人云集。而颜筠晗却是用自己的及笄礼,来为她铺路。
思及此处,傅云盈心中多了一分恩激,忙让白露去准备了一份礼物,到那日送过去。
到了及笄礼那日,苏氏本不欲带上傅云盈,但是见到傅云盈手里的帖子之后却又不得不带上她一起赴宴。
颜国公的亲女儿,及笄礼自然是盛大万分,距离颜国公府还有一个街口的时候,定国侯府的马车就走不动了,傅云盈好奇的掀开帘子的一脚往外看,只看见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有一些是看热闹的,更多的,则是朝中官员带着家眷一起前来。
乌衣与白衣,绫罗绸缎与荆钗布裙之间界限分明,颜国公安排了府兵驻扎在周围,以免宾客受到惊吓,也以免有人趁乱浑水摸鱼。
“小姐,前面乱成了一团,我们怕是要等一会儿了。”白露掀帘走了进来,小声禀报。
“无妨,今日本就人多。”
重重描金绣彩的马车从方才白露掀起来的一角透了过来,傅云盈低眉,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傅家的马车到了门前,傅云盈下了车,就由小丫环引着去了颜筠晗的临水阁。
方一进去,就被颜筠晗扑了一下,踉跄之后站好,无奈的看着她。
见傅云盈过来,颜筠晗飞速窜了过来,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盈姐姐,你可来了。”
“恭喜,你下了帖子,我怎么敢不来。”傅云盈笑眯眯的拉着她左右看看,忍不住惊叹颜国公的手笔。
颜筠晗今日里穿白色中衣,里衣朴实无华,只在胸口之处绣了一朵牡丹,外面罩了粉色褙子,上面锦鲤摇曳,下着同色襦裙,只在裙摆上绣了水纹,端庄大方,又不失少女的娇俏。
衣服倒没什么贵重之处,只是腰间一块玉佩格外夺人。
通体润白,被雕成昂首向天的凤凰,直上云霄,凤冠之上一点朱红,凤眼之处一抹墨色,一切都恰到好处。
“那玉佩是贵妃娘娘赐的,刚好赏了她添个喜头。”清和郡主也走了过来,扯着颜筠晗腰间的玉佩玩,“这可真是好东西,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呢。”
“去去去,你个没眼力见的,你及笄礼的时候,贵妃娘娘还会赏你个差的不成?”颜筠晗一把扯过玉佩,然后笑眯眯的拉着傅云盈往里面走。“盈姐姐,快些,我们要去准备啦。”
今日及笄礼,有司请的是清和郡主以及其他三个贵女。
名单是早就定下来的,除了身份尊贵之外,还有就是父母俱在。傅云盈落落大方的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在旁边看着颜筠晗准备。
“对了,还没谢谢盈姐姐先前给我的药膏呢。”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东西什么的自然有下人备好,所以几个小姑娘干脆凑到一起聊起天来。
“那也不算是什么药膏,不过是调理容颜的一些小玩意儿罢了。若是好用,回头我再给你配。”
“谁说小玩意儿了,可是灵丹妙药呢。太医都束手无策,若不是姐姐,今日我就要顶着一张红脸见人了。”颜筠晗不满,想起前两天自己满脸红痘的样子就气馁,“还是姐姐好,及时送来了那么好的东西。”
“可不是,若不是盈姐姐,你今日可得蒙着脸见人了,哈哈哈。”清和郡主在一旁幸灾乐祸。
“你也不必谢我,比起在秋狩之时你和郡主的维护,我这些真不算什么。”傅云盈说的是实话,如果没有清和郡主和颜筠晗在颜清臣那里出现,她如今恐怕早就被沉塘了。
“那个是小事,只是顺手而已。再说了,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好的人被欺负。”这件事颜筠晗和清和郡主都不怎么在意,一时间也就不再提起那香膏的事情了。
偏巧教引嬷嬷来传话说时辰到了,傅云盈赶紧告辞离开前去观礼。
今日及笄礼,赞者是颜筠晗的堂姐颜筠月,赞礼是颜清臣,正宾则是平阳侯夫人的。本来正宾是要请长公主,可长公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最终换成了德高望重的平阳侯夫人。
时辰到了之后,颜清臣率先走了出来,看到他的出现,场中静了一下,都放下了方才进行的事情,专心观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云盈好像看到颜清臣特意看了她这里一眼。
“笄礼始,全场静。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以国,祖光荣耀……”颜清臣开口,声音低缓深沉,不疾不徐,犹如清风走过,又如山林初静,傅云盈的心跟着静了静,周围的事情都超脱了出去。
那声音真是悦耳极了,令她不由想起当时他替她拔毒疗伤时低低的轻哄声。如今回想起来,仍是觉得万分安心,竟是连那刻骨的恐惧都能消弭。
她忍不住有些恍惚,随后却是无尽的迷茫。这般的皎月之子,又岂是她这样身陷污浊中的人所能觊觎的。
并且,此生,她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嫁人了。不把荣王和傅家的一干人等一起拖入地狱,她誓不回头。
等到及笄礼结束,众人入宴,男女宾客隔着一个临水的台子,傅云盈瞧了一眼那台子,瞧到了颜清臣的位置,也瞧到了颜国公的位置。
“盈儿,非礼勿视!”苏氏见她左看看右看看,心中顿时不悦。
这要是让有心人看见,还不得以为她们定国侯府的嫡长女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更有甚者,怕是还会以为这嫡长女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这会儿偷眼瞧情郎呢。
自己作死她管不着,可是绝不能带累了家中的其他女孩儿。
“是。”傅云盈应了,坐在桌上眼观鼻鼻观心。傅家的桌子距离主位很近,距离她们更近的是坐着颜家另一群人的桌子。傅云盈从刚刚就注意到里面的一个人,那人也穿的精致带着丫鬟,但是神情却全然没有一丝该有的喜气。更奇怪的是,往来的贵妇
闺秀们,好像有意无意的都会忽视这个人。
“那位是颜国公的庶女,叫颜轻茹,母亲是个不受宠的妾,虽说她的生月比颜家二小姐还大,可素日里却并没有人把她当成正经的小姐。”趁着苏氏没注意,白露趴在傅云盈的耳边悄声说道。
如果是庶女,又比颜筠晗大了,那便说得通了。
平日里就不受宠,及笄礼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比过自己妹妹,心里多少有一些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而且,这个庶女也有些意思,别人不待见他,她也似乎不怎么待见别人。方才的时候就见有一些门第不高的姑娘来跟她搭话,却没见她回应。
明明命里便没有那样的命,却还要怨恨着命运的不公。
敛去眼里的不屑,傅云盈低头喝茶,忽然听见主座一声尖叫,她顿时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那声音,分明是颜筠晗。
“怎么了?”
“好像是颜小姐伤着了!”白露本就是站着的,自然也瞧得更多一些。
傅云盈听罢,立刻便站了起来。只是还未等她有何动作,一旁的苏氏已经对她冷哼道,“你给我坐下,别上赶着去给人家添乱。”
“是。”
这话说得难听,而傅云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自己祖母,只能忍下。随即,转头让白露过去打探消息。
不过一会儿白露就回来了,悄声的跟傅云盈解释道。
“方才上菜的时候,一个丫鬟没站稳,一盆热汤就那么泼在了颜二小姐的脸上。”
简明扼要,却让傅云盈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多人跟颜筠晗的脸过不去。
“可请了大夫?”傅云盈忍不住问道。
“请了,颜世子已经命人请了太医。这会儿,颜二小姐应该也被挪到闺房中去了。”
男女有别,出了大事,也顾不得那么多,但是长辈还是下意识的让自家的小辈回避,免得被人嚼了舌头。所以,傅云盈临走之前也没见到颜筠晗。
“白露,你可知道大夫怎么说?”回去的马车上,傅云盈还是忧心忡忡的。“这还怎么说,那一盆热汤泼下去,便是别的地方也得留疤,更何况是脸呢。唉,小姐,你说颜二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呢。”白露忍不住感慨。颜筠晗据说年中的时候才许了镇扬侯府的世子。这次及笄礼出
了这么大的事,若是被夫家嫌弃,可要如何是好。傅云盈的心也揪在了一起,即便是镇扬侯府仁义守诺,可颜筠晗顶着一张毁了的脸嫁过去,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这世间男子,皆是重皮囊好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