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情可以说是脏水,可这证据确凿的事情,委实算不上是脏水。”傅敏正毫不客气的白了孟相一眼,出列对晟景帝行礼道,“陛下,昨日连文逸,连倩母子在连家差点遭人毒
手,若不是下官的人在,今日陛下可就看不到连文逸母子二人了啊。”“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日朝堂上的争论不少,晟景帝已经不耐烦,可总得让他们争出来一个子丑寅卯,否则事态只会更加糟糕。所以,今日听见这些人又吵起来之后,晟景帝索性靠在龙椅上闭目
养神,刚才傅敏正说拍人去连家守着他还没在意,这会儿傅敏正说昨天差点出事顿时惊了一下。“昨日有一伙贼人潜入连家,意图行凶,好在被微臣的人给制服,经过臣和大理寺冯大人连夜审讯,那贼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陛下,这是物证以及口供,您可要看看?”傅敏正慢条斯理的从怀里
掏了不少东西,叮叮咣咣的一股脑交给了太监转交给晟景帝。
晟景帝仔细查看之后,将东西一丢,倚在龙椅上道:“好,朕知道了。乱七八糟的,还是一件件来吧。方才袁侍郎说荣王府中,钟繇被劫持一事,我想问一句,可还有旁的证据证明是傅大人所为?”
“对啊,你们有别的证据证明是我干的么?哼,老夫敢在这里发誓,若是老夫干的,天打雷劈。”傅敏正理直气壮,冷眼扫了众臣一眼,开口说道。“皇上,事发到现在,也不过一日光景,傅敏正乃是堂堂一品军侯,若没有圣上的圣旨,谁敢随意去查?皇上,此事不可姑息啊。钟繇与定国侯有夫妻之情,若不是定国侯做的,还能有谁?”孟相还有罪证
在皇上手里,却还是不遗余力的将傅敏正拖下水,显然是想破釜沉舟。“就凭钟繇是我媳妇,她丢了你就说是我抢的?这算是什么道理?”傅敏正瞪了一下孟相,吸溜了一下鼻子指着孟相道,“我跟我媳妇已经好多年没见了,当年若不是你我们至于夫妻分离么?哼,现在你们把
我媳妇弄丢,还好意思找我要!”
“皇上,此事虽然不见得就是定国侯,旁人也未可知。”袁侍郎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定国侯处在风口浪尖,此时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做这些,可旁人就未必了。”
“你说的旁人是谁?”晟景帝皱眉,看着袁侍郎问道。
“现在,与钟繇有关的人除了定国侯之外还有她的女儿傅云盈,定国侯没做,那就是她的女儿了。”
此话也有道理,傅云盈乃是钟繇的亲生女儿,救母也是天经地义。一直靠着柱子打盹的颜清臣懒洋洋的挑开眼睛,嗤笑一声说道:“袁侍郎如此好的脑子,不去市井写画本子可真是亏大发了。钟家出事的时候,我的妻子还是个懵懂顽童,对母亲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的。现
在突然出现一个人说是她娘,她怕是不会信的。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钟繇是死是活。”“荣王大人捉钟繇这件事,是秘而不发的,朝中诸臣有谁知道?若不是昨日荣王上奏说钟繇被劫,怕是大家都不知道原来当年的钟家还有人活着。诸位大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妻子一个深宅妇人如何得知?
又如何会冲动之下去救一个不知真假的母亲?”
颜清臣字字句句说的也在理,反倒是让不少人都觉得袁侍郎是有意为之。
“夫人不知道,颜大人可是手眼通天,这京城之中,还有大人不知道的事情么?”袁侍郎的本意也是拖颜清臣下水,旁人不会,颜清臣可是会。
皇上对颜清臣的偏爱有目共睹,自然也碍着旁人的眼睛。现在,能扯一个是一个,总得把一池水给搅浑了才行。
若是这水太清澈,孰是孰非太清楚,怕正是晟景帝想要看到的结果。“嗤,袁大人莫非以为下官是有顺风耳千里眼?这京城之中的事情,为何我会尽数知晓?大人也太高看了在下,在下一个文臣,如何做的出来这等惊心动魄的事情?”颜清臣抖了抖袖子,看了看袁侍郎,“得
了,我知道了,袁侍郎也是想顺带查一查我这一个小小的私宅,看看是不是藏了什么不该藏的。”
“皇上,颜大人也不是全然清白!”袁侍郎冒死继续进言。
“是么?”晟景帝声音微提,让人不明其中的喜怒。“陛下,袁侍郎未免太欺人太甚了一些。我颜国公府素来不喜纷争,对于这种事情更是避之不及,袁侍郎只凭着我们的姻亲关系就怀疑此事是我颜国公府的人做的,还想要去我颜国公府搜查?谁给你的胆子!”颜诚誉怒道,站了出来,指着袁侍郎斥责道,“若是你有真凭实据,随便捉拿我颜国公府的人,我们绝不偏私,但是,袁侍郎与荣王现在毫无证据,就想大肆搜查。算起来,皇上与钟家也渊源非浅,是
不是你们还要到宫里搜查一番?”
“臣不敢!”袁侍郎终于觉察死期将至,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瑟缩告罪。“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晟景帝冷笑,啪的一声拍在龙案上,“我朝何时出了如此胡搅蛮缠的官员,你们就是如此辅佐朕的政务的么?若你有真凭实据,大可在我这里诉求,可你什么都没有,就来这
里胡乱攀咬,谁给你的胆子!”晟景帝平日里极为温和,鲜少发怒。先前易文柏弹劾傅敏正的时候也是没有真凭实据,可晟景帝也没说什么,今日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这才让众人意识到,何为天子之怒,一时间,大殿之中寒蝉若噤,
鸦雀无声。
“来啊,将袁侍郎革职,拖出去。”晟景帝沉默了片刻,直接将袁侍郎革职。袁侍郎虽然没了官位,却保住了性命,长嘘一口气,晕了过去。
袁侍郎晕了过去,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傅敏正的事情是没边的,可还有一件证据确凿的事情在那里摆着呢。
“皇上,定国侯的事情可以派兵部去查,人员调配的查询不过会儿就能查个清楚。可是,孟相的事情,是不是要好好说道说道?”颜清臣见众人都不说话,自己出列行礼提醒晟景帝。
“嗯。定国侯的事情说完了,是得说说孟相的事情。”晟景帝点了头,拨弄着方才傅敏正送上来的物证口供,片刻之后抬眼看向孟相。
“孟相,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私藏府兵凶器,还意图谋杀朝中大臣,你可有什么说的?”“皇上,您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孟相跑出来,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哭喊道,“连家与我本就是血亲,下官的妹妹是连仲的母亲,我如何会残害自家晚辈?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故意,
故,噗……”
说着说着,孟相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手脚抖动几下,扑在地上没了动静。
“孟相,孟相!”不少人都吓到了,连忙过去扶孟相,却发现他整个人死寂一片,毫无动静。
“传太医。”晟景帝不耐的将那些东西拢到一堆,支着头吩咐道。
现在,孟相当堂吐血,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就是被颜清臣还有傅敏正给气的。
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方才还活蹦乱跳的指责旁人,这会儿被人斥责,吐血晕倒了事。
哼,还真是老狐狸。
太医弓着腰过来,飞快的替孟相扎了针,诊了脉,扣了人中,然后颤颤巍巍的回话,“陛下,孟相是急火攻心,也有些中风的征兆。”
“是么?先抬回去吧,不过,这做下的事情就是做过,少不得要彻查一番的。”晟景帝支着头,看着孟相被抬走,不急不慢的补充道。
孟相的手抽抽了几下,最终被抬了下去。
“皇上,非是臣落井下石,而是此事已经有了一个突破口,还是尽早处理好为妙,否则夜长梦多,怕是要丢不少的证据。”颜清臣进言,“孟相今日重重,颇有做贼心虚之像。”
“嗯,此事刑部和大理寺办吧。定国侯,那些刺客在你府中也有些不太安全,你今日便将人押解过去。顺带去兵部一趟,带着人去查一查你的人,省的旁人说三道四。”
“是,皇上圣明。”既然已经落寞,再继续争论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马马虎虎散了朝,众人也松了口气。
颜清臣慢慢悠悠的揣着手往回走,没走几步就有小太监过来说皇上请他去御书房。
跟颜诚誉打了个招呼,颜清臣转了个弯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晟景帝正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
“陛下可是累了?”颜清臣进来之后,见他这个样子,眉头一皱,有些不喜。“是有点,到底年纪大了。”见颜清臣进来,晟景帝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不过无碍,休息一会就好,我问你,钟繇是不是在你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