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沉默,木讷道:“封印在哪儿?我儿在哪儿?”殷琼辉温暖一笑,温柔道:“答应我,我把你儿子还给你,你嫁给我。”匪玉荣停止运行内力,道:“小瓜,莫答应,他真正想要的是帝位,利用你上帝位。”殷琼辉如寒冰般的眸子朝他射过去,再回过头,又是双温柔的眸子,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美男计?不管他人如何看待,总之而言我就是这么想。
“有你,我不要帝位,匪玉荣,你莫要挑拨离间。”碧水突然大笑,道:“好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打着爱美人的幌子要江山,结果鱼与熊掌皆得,这可真不错。”碧水想的清楚些,我再三犹豫,思虑许久,或许,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伏端贤心中有没有我,道:“只要能见我儿,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愿意,我嫁。”我大义炳然的说着,这场面话我还是要说足,碧水那个猪脑子,道:“锦芯,你疯了吗?”我装作愁眉苦脸道:“我不忍我儿再受封印。”
后来,在我成婚大典上,我拿回魔音雪狼萧给碧水回去让她交给师傅。
仙界的好友,我一人都未通知,却来了许多,连夜王,冥王也都到位,但未见我想要见的人。仙、妖、魔,都有,鱼龙混杂,因消息迅速传来,说是凤凰娘娘下嫁给魔尊,大家闻讯赶来,送来一箱箱礼品,无一不有,无一不奇,堆满整整五间屋子。
我这是第二次穿上凤冠霞帔,第一次是因化羽。殷琼辉穿上一身喜庆的红衣,把他更衬托的风流倜傥,他将封印之剑拿来我面前,嬉笑道:“娘子,我把我们的儿带来了,你可欢喜?”我点点头,深感安慰,殷琼辉果真是真心对我,道:“欢喜,甚是欢喜。”
他将剑上封印解除,一五官长的极像伏端贤的小男童一身白衣安静的躺在地面,肥嘟嘟白嫩嫩的小脸。我蹲下身,握住他柔软的小手,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恨不得将他揉进我心窝里,流出几滴眼泪来,道:“我儿,我儿……”我对着他赤红的小嘴吐进几口仙气,他动动眼珠子,慢慢转醒,睁开那双和他爹一模一样的深邃眼睛。他一把抱住我脖子,哭诉道:“娘亲,娘亲,你和爹爹为何不要晟儿,是不是晟儿做错了什么。娘亲,你和爹爹不要再离开晟儿,晟儿会乖乖的修习法术,晟儿好害怕一个人,娘亲。”
我在他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上一口,道:“晟儿,娘亲也再不离开你,娘亲一辈子带着你。”
成亲礼上,匪玉华从人群中冲出来,拽着我的手,挡在我与殷琼辉中间,道:“你不爱他,不能嫁他。”匪玉荣坐在一旁,任由匪玉华取闹。夜王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喧哗道:“噢,原来新娘子不爱新郎啊。”我推开她,淡然道:“我不认识你,我爱他,我要嫁给他你没资格阻止。”我点住她穴位,在她耳边私语,道:“待我拜堂成亲后,穴位自会解除,我知道你喜欢师傅,我嫁殷琼辉后,师傅留给你一人。”
我带着儿子出嫁,在拜天地时,重复当年出嫁的情景。师傅出现,一把扯下我的红盖头。不同的是这次有熟悉的众仙为证,我尚且记得他。我微笑的看着他,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我证明出他心中有我,他爱我胜过竹笛,从前那些绝情的话都是空话,都是假的。
他一把把我搂在怀里,道:“你不能嫁他人。”我想证明的,都已得到证明,我心安理得的待在他身边,这次有众仙为证他揭了我红盖头,我假装生气道:“你揭我红盖头,让我往后如何再嫁人?”他低下眸子,目光却如水的平静,看不出他一点点的深情,他道:“你本就是我妻子,再嫁他人,你可是要给我儿找个后爹。”晟儿从人群中跑出来,抱住他大腿,道:“爹爹,晟儿好想你。”
他低头,看着他,一怔,转而是温柔的眼神,即便对我也没见他那眼神,好在他还记得他这个儿子。我未跟他计较他将晟儿封印之事,提醒他道:“我们的孩儿。”
殷琼辉一手拉着我手腕,从他怀中带出,他微蹙眉头,道:“他作出如此多伤害你的事,你还要跟他走?”我确定的告诉他,心又有几丝愧疚,毕竟,这事,是我利用了他,道:“嗯,他是我孩子他爹。”
“我也可以做孩子他爹呀。”
晟儿抱住伏端贤大腿不撒手,伏端贤抱起他,晟儿在伏端贤脸上亲了口,道:“你不是我爹爹,他才是我爹爹。”我看看我儿,再看看伏端贤,回头道:“对不起,我不能嫁你。”
夜王一手拍向桌面,以一个帅气姿势跳出来,道:“不愿嫁我们就回天庭罢。”
伏端贤牵着我与晟儿的手,转身便走,他道:“殷琼辉,我欠你一人情。”殷琼辉未追来,匪玉荣大笑几声带着他的妖族中人离开。这才发现匪玉华的穴道不知在何时解开,也不知她是何时消失。碧水回头望了望,也不知在说夜王与冥王,还是匪玉荣与殷琼辉,道:“果真是断袖。”
“娘亲,我们不回家吗?”晟儿抬眸问我,我松开伏端贤的手,伏端贤把他放下来,我对晟儿道:“晟儿,我们回新家,过来,娘亲抱抱。”他欢喜雀跃的一跳二蹦过来给了我个满怀,道:“娘亲,我们的新家好吗?”我甜笑着道:“当然好。”他伸出小手,在我脸上摸了摸,道:“娘亲,新家你喜欢吗,你要是不喜欢,晟儿给你个新家?”他接着又道:“娘亲,新家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有,晟儿给你挡着,决不让他人欺负娘亲。”
听来这话,我感动的满腔泪水,他看似不过人间的七岁孩童,我这才想到我不知他几岁,算了下,我有二十万岁,那时诞下他,我是十五万岁,算下来,他如今不过还是十五万岁,他却如此懂事。我将脸埋在他衣内,道:“娘亲住的好,也无人敢欺负娘亲,晟儿莫担心。”他便对伏端贤道:“爹爹,爹爹。”伏端贤低下眸来,道:“晟儿怎么呢?”他抬起白面团般的脸,道:“爹爹,你会一直陪着我和娘亲吗?”我痴痴的看着晟儿,不知他何来此言。伏端贤从我手中抱过他,微笑道:“爹爹当然会一直陪着你和你娘亲,晟儿何出此言。”他嘟着小嘴,道:“如果爹爹不在,娘亲就不高兴了,晟儿可是会为娘亲不计一切代价的。”
晟儿说来说去,都是在为我着想,能有此儿,我死也无悔。
他说着眼皮子往下沉,我张开手对他道:“晟儿困了,娘亲抱抱。”我伸手接过他,不出一刻钟,他便酣然大睡,我微笑着对他道:“晟儿真乖,好好睡,娘亲再也不离开你。”
回到宫殿,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卧房,伏端贤面露慈父般的笑容摸着他的小脸,他道:“我揭下你红盖头那一刻,我想起我曾经也这样对过你。”我拉起叠在床里面的薄被给晟儿盖上,道:“是呀,那时,我们便是夫妻,后来生下晟儿。”看着晟儿的面容,道:“晟儿长的真像你,长大后定是个美男子。”
我以为是因为晟儿,我们再次走到一起。但在次日,我给他整理公文时,一卷公文掉落地面摊开来,结果,我看到那内容这才发现,他虽记起我们是夫妻,但还只是师徒情。是大师兄写给他的,要他从殷琼辉的婚礼上带走我与晟儿,方有那日的情景。假如,大师兄没有写这些给他,以他的个性,光碧水是劝不动他,我此刻定是带着儿子另改嫁了。
想起那日在抢夺魔音雪狼萧时殷琼辉说的话,有些话,他说的,还是对的。不管我如何解释,那都是浮云上的空想,因看到的事实,就是那样。
我总觉我们之间少了点什么,原来少的是感觉。后又发现,我们之间,少的不止感觉,而是少了真诚。他对我,向来都是徒弟之情,就如,在未回仙界之前,我忘却所有,他带我修仙,他明明知晓凝静就是匪玉华;明明知晓狐狸就是殷琼辉;明明知晓混沌是我初相识。
他却一字不露。
那日他从殷琼辉婚礼上带走我和晟儿,他虽做了一个夫君的角色,但,这个角色他未演好,他少了投入,少了情感。
晟儿聪明,心细,比我先看清。回到宫殿那日,他走后,我还一直陪着晟儿,直到他睡醒。我去给他端会儿茶的功夫回来,便听到晟儿在房内自言自语,才细想那些日子。
晟儿对着面镜子道:“娘亲,晟儿什么都知道,晟儿不知该如何和你说。”他接着深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道:“我先练习一遍。娘亲,爹爹若对你不好,晟儿就不要爹爹了,有什么委屈,只管和晟儿说,莫要独忍着。晟儿知道自己法力弱,但为了娘亲,晟儿愿意豁出去。
晟儿虽被爹爹封印在剑里,但晟儿的灵力从未减弱,从你们修仙开始的路程,晟儿也都知道,爹爹已不是从前那个爹爹,这个爹爹会欺骗娘亲,会对娘亲不好,在诛仙台上要毁去娘亲的修为,那时,晟儿很想冲破封印去帮你,但晟儿修为不够。
晟儿还知道有个竹笛的女人和你抢爹爹,爹爹却偏向她,不管她如何陷害你。
不过,晟儿在剑内,动用念力,将她杀了,爹爹其实知道竹笛的死是晟儿造成的,但他奈何不了那时在剑内的我,竹笛的死,寿君也知道,所以他才说她是罪有应得。
晟儿杀她,是因为她想要娘亲死,她自毁双眼后爹爹扶她回房休息,她便在想些下次要如何将娘亲杀死,她第二日挖了另一女仙的眼睛充当她的眼睛,那女仙畏惧爹爹的身份,只能有苦往下咽,最后,那女仙跳下诛仙台。竹笛后来瞒着爹爹偷回到地府,偷了地冥二殿下炼制的蚀骨回到仙界,她端了两杯茶,说是要给娘亲赔罪,她把蚀骨融化在其中一杯水内,无色无味。
她为让自己不喝错茶,自己端起那杯无毒的茶水喝了小口好分的清。她不知道,我用念力将水兑换,她喝的就是放毒的那杯。”他说着流下眼泪,道:“娘亲,晟儿好想我们一家三口和以前一样,晟儿好想现在的爹爹能变的像以前一样,但,晟儿知道,爹爹回不去了,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爹爹。”
我端着茶水坐在门外,眼泪不停的落下。晟儿小小年纪,竟默默承受如此多的事,那些都是他这个年纪不该知道的,不该做的。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我立下决心,往后定要好好补偿我儿,不计一切代价。哪怕伏端贤抛弃我,我也是要再做争取。
时过会儿,我抹干眼泪,端着茶杯笑着走进去,晟儿乖乖坐在床上,看着他还未擦干的泪花,我故作不知,问道:“晟儿,怎哭了?”他微笑道:“娘亲,晟儿,晟儿。”他说着停顿下,他接着又道:“晟儿不要娘亲再离开自己。”
他想说的,终是未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