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手机在响,拉回了米初妍的神思,宁呈森稳了稳她的身子,而后,自己步出浴室去拿手机。
能够预料,电话是唐心梅打来的,宁呈森把手机递给随后出来的米初妍,叮嘱她找个地坐着,他去冲个澡,很快就好。
避开浴室淅沥的水声,米初妍去了外边的书房接电话,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唐心梅就随口问几点能回,米初妍捂着脸,兀自在电话这端羞愧,细声说了下时间撄。
而后,又絮叨了几句,才收了线。
站在他的书房,她有过瞬间的恍神。初次见他之前,他的名字就已经在她耳侧绕过无数遍,在外界的眼里,他可望而不可及,对她来说,他同样是那么的遥远。
因为遥远,才敢在同学面前大放厥词,以为怎么说他也不可能知道,可偏偏,就是被他撞见了,有了学校的第一次交集,以为跟这个神坛上的男人也就这样了,从未有过会有后续,结果,却是在医院里边有了第二次的交集。
有了第二次,便开始扯也扯不断……
其实到现在她都很疑问,济山医科大的三号实验室,那么严格的管理,那么高端精密的设备,他凭什么可以来去自如,可以任意使用?
似乎在那边,他还能使唤一个科研团队,个个白大褂加身的高知识份子。她在疑惑,那一次他着急着要她送资料,以及他平日里总是接不完的电话,经常忙到不见踪影,到底都是在为了什么事偿?
她也始终疑惑,医生和法医,他明明可以不用两者兼顾,为何一定要如此虐待自己的过生活?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说了,要带她回宁家,回那个生养他的地方。她觉得,或许这些所有的疑惑,再过几天都不会是疑惑。
没有什么,比得上你心里的那个人,让你踏进他从不愿显露在外人面前的丑陋面上,不对自己生份不对自己隔阂,更让人满足。
那是一种从心灵直达灵魂的靠近,而不只是外形的吸引,身体的融合。
能够听到他在卧室里边的走动声,米初妍握着手机进去的时候,竟是看见原本凌乱不堪的卧室包括那张大床,已经恢复了它原有的干净整洁。
窗帘和阳台的玻璃门都已被推开,有冬日夜晚的凉风袭来,疏散了残留在房间的旖*旎,浅浅的城市霓虹,从缝隙中投射进来,与室内的白灯,融成一片。
宁呈森已然换好了衣衫,侧身在床尾,整理着袖口。
颀长的身姿,在亮堂的白灯下,显得有些清冷,大概是感觉到她的靠近,他抬首,原本隽冷的俊容,顷刻间柔和下来:“好了吗?把衣服换上,我们现在走。”
米初妍点点头,有些惊讶于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那么多事,也有些许的不自在,床上的东西,原是她想自己整理的……
她的衣服还是原来的那套,没有褶皱的摆放在床尾凳上,倒是贴身衣物,被他换了新的,浴室到处是水渍,米初妍是躲进衣帽间里换的衣服。
等她的间隙,宁呈森去了书房,从书桌的抽屉中,取出了张卡出来。从未用过,以致,卡被捏在手心时,他还刻意翻动着看了两遍,确定无误后,才放进皮夹。
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的身影站在面前,他轻笑,倒是不急不缓:“好了吗?走路会不会辛苦,要不要我抱你到车上?”
米初妍好不容易缓下的劲,被他类似于调侃的音,又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刚还给按摩过,走路没问题的。”
感受到他能耐的压榨力,米初妍是再不想跟他如此贴近,最起码,现在不想,以免,又是误时费力。
他笑的更开,短促的沉磁,从书桌后方绕出来,摸了摸她的半长棕发:“头发不要再去剪了,以后都留着,留长些配你的脸型,肯定更好看。”
他朝她伸手,长指轻勾,示意她相握,米初妍顺应着,与他十指紧扣,笑言:“我的脸型是什么脸型?”
一个大忙人,说的好像平日里有很多时间关注她似的,连她什么脸型配什么发型都要来发言干涉。
米初妍纯粹是打趣,却没想,他会认真回:“刘海压着,脸是圆的,头发也不好看,蓬松的跟狗毛似的,但其实,额头露出来,你的五官很精致。”
她的头发被他嫌弃成狗毛,好像不是第一次,上一次她是什么感觉,有些记不太清,但这回听着,却是全无反感之意。
反是觉得乐,狗毛就狗毛吧,狗毛他也看得上!
心中在乐,口里也不忘答他的话,当然应好,之前是怕累,怕没有时间拾掇,果断的把柔顺的一头青丝剪乱,后来她自己也发觉不妥,顶着那样个发型,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都不知高了几倍!
两人的相处,从未如此和谐,就好像他曾经的严厉苛责,曾经的不可一世,此刻在她面前都化作了虚无,无论她何时抬首望他的眸,他待她,都是柔光满目。
大街上能够听到遥远的鞭炮声,暗夜的星空中,有美丽的烟花飘洒而下,行驶在高架桥上的车身,平稳却又急速。
米初妍从未放过烟火,穗城这样的南方大都市,大多数地方都不允许烟花爆竹的泛滥,但她却对这些缥缈虚幻的美,有着执拗的喜爱之感。
节日气氛的缘故,身边有他的缘故,米初妍特别兴奋,趴在窗口,不停往外张望,眉眼间的娇媚,柔和,掩饰不住的欢喜,皆落了侧眸过来的男人眼中,以致,他也不自禁的跟着嘴角上扬。
再次回到米家楼下的时候,米初妍迟疑着不肯下车,宁呈森见状,以为她是有不适,忙问声:“怎么了?”
说话的声音,还有着隐隐的懊恼,考虑到她的初次,他没敢太过放纵,就怕她会受不住。可如今看着她这样,他不禁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太过禽*兽。
她回头,适时插话:“没,我没事,就是感觉……挺……”米初妍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顿了顿,寻着措辞:“就是……有些不知怎么面对我爸妈。”
宁呈森有些怔,女孩子如此细腻的心思,他当真是不曾了解过,不知怎么安慰,倾身过去,与她额头相抵:“怪我,只顾着自己,抱歉,以后不再乱来。”
他这么个样,米初妍反而觉得自己似乎矫情了些,跟他出去,是她愿意,他的情动,也是她的情动。或许男人在某些方面的表达总要直白些冲动些,但不见得说,女人就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他牵着她,走进大楼。
团圆饭的时间,小区里里外外都没有行人经过,只有大楼的保卫,端着便当在那儿看电视,看得入神。
还不到春晚的时间,电视里边却已经开始在闹腾,有主持人的欢声笑语,还有喜气洋洋的曲调。
两个人在等电梯,宁呈森的手机忽然响动,米初妍看着他掏出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李易哲,有过瞬间的低落,生怕那是一个要把他叫走的医院电话,于是,她盯着他,盯的牢。
如果当真是医院有需要急救的患者,她自然不可能不放行,只不过,会无可奈何,会心疼他的忙碌。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牢,以致宁呈森抬眸看她,大约是了然她的心思,浅笑着解释:“放心,我昨晚上刚完成个大手术,今天没我事儿,真的有患者,神外的教授,也不止我一个。”
而且,如果不是特别危急的患者,工作以外的时间,向来叫不走他。
电梯里信号不会太好,宁呈森接下电话,有一度都听不太清楚李易哲在那边说什么,但是他能猜测,这通电话的意义。
也是所幸,米家的楼层不高,没一会儿,就踏出了轿厢,跟在米初妍的身后进了门,听着电话他只能用眼神跟米家夫妇打着招呼,而后,顺着进了客厅,站在阳台空位上,认真回到通话中。
李易哲很兴奋,在手机那端一直高呼着:“成功了!成功了!”
如此的话音,同样感染了宁呈森的情绪,自然是开心的,只不过,没有李易哲那么的不淡定,李易哲身后,还有另外的一群欢呼声,皆入了他的耳。
他能够理解他们的激动,作为领头人,他心中也同样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