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义哲能下床了,就去加护病房看郑毅,那家伙一直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很像是要把这二十几年的睡眠不足一次性都补齐。
乔义哲也遇到过一次梁寒,梁寒跟他交流的时候很不自在,寒暄几句也都支支吾吾的。
周沐仁为他配了一部新手机,乔义哲就把手机号留给了梁寒。
乔爸乔妈第二天就回了老家,他们走的时候又催促乔义哲回家参加温卿赟的葬礼。
可他心里知道,葬礼的事一时半会也办不了了,他报案之后,警察首先要调查排除他杀,说不定他现在也是疑犯之一。
乔义哲打完几天的消炎针,周沐仁就把他接回家里,他之前没想到他会泰然接受他的安排,就连晚上他们一起睡在卧室这种事,他都没有提出异议。
周沐仁一开始还有点窃喜,可渐渐的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晚上的时候,乔义哲没有特别远离他,他自然地睡到他那半边床的中间,可周沐仁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远。
翻来覆去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住挤过去把人抱在怀里,“你为什么同意跟我回家?”
乔义哲的腰被周沐仁搂住的时候才觉得有点不舒服,就下地喝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避开他的手,“我现在无处可去,你愿意给我提供一个住所,省去我很多麻烦,我没有拒绝的必要。”
周沐仁喉咙一哽,他宁愿乔义哲把他当成情感的慰籍填充,也不想他只把他当成毛手毛脚的房东。
乔义哲拒绝的如此委婉,搞得周沐仁也不好再骚扰他,只能略带负气地说了句,“你想让我睡书房的话,我会去。”
乔义哲回话的云淡风轻,“这里是你家,你想睡哪都是你的自由。”
周沐仁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束手束脚,乔义哲才经历一场失去,什么激烈的争取在他看来都非常的不符时宜,甜言蜜语就更加不必,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周沐仁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好在他很好地保持了风度,没有让本来就尴尬的局面更加尴尬。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了几天,周沐仁做到了无微不至,早饭晚饭亲自下厨,就算乔义哲没胃口也硬逼着他吃,中饭他也叫人送到家里,还要打电话督促乔义哲按时吃。
乔义哲最近胃口欠佳,吃饭吃得很少,多亏了周沐仁,他才不至于一口不吃。
中午才有人送饭过来,乔义哲就接到了梁寒的电话,说郑毅醒了。
他赶紧换了衣服去医院。
到了病房他就看傻眼了,郑毅正坐在床上大口地啃苹果,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差点死掉的样子。
梁寒忙同乔义哲打招呼,“你来了就好了,事情有点糟糕。”
乔义哲满心不解,“大夫不是说醒了就好了吗?不会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梁寒一声轻叹,“的确是有后遗症,小子运气还算不错,没有落下什么病根,身体的机能也良好,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失忆了。”
“啊?”
“是啊,过去几年的事情,他好像都不怎么记得了,还以为自己才二十二岁。”
乔义哲一时也有点发懵,郑毅醒了,他的愧疚之心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偿付,可他毕竟因为他丢失了几年的记忆,这笔债要怎么偿还。
“哥叫我来,是不是想让我做点什么?”
梁寒一声苦笑,“你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么重,要是他看见你,说不定还能想起从前的事,要不然你去看看他,试试能不能让他慢慢想起来。”
乔义哲点点头,心里十分忐忑,要是他记得没错,自己在二十二岁的郑毅眼里,地位并不算很高,话语权也是寥寥,希望不要起到反效果才好。
结果没比他预想的好多少,郑毅一见他进病房,就板着脸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乔义哲笑着走到郑毅面前,“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受的伤吗?”
“不是说车祸吗?”
乔义哲点点头,在郑毅病床前坐了,“梁哥跟你这么说的?”
郑毅的两条眉毛皱成一条,“我们玩完了,我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别想乘人之危,牵扯不清,我对你没感觉了。”
乔义哲目瞪口呆,他想起来了,郑毅二十二岁那年,他们经历了第二次分手,不出意外是以那家伙的劈腿告终,分手三个月后,那该死的又死皮赖脸地把他追回来的。
依照郑毅现在的态度,他的记忆应该停留在他们分开的那三个月里。
这样一来,情况就微妙了。
对乔义哲来说,郑毅不再喜欢他,他反而少了一份负担,如果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两个人各自重新开始,好像也不错。
于是他就和颜悦色地对郑毅解释了一句,“你别多心,我只是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没有要跟你复合的意思。你要是不想再看见我,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眼前。好好休息,祝你早日康复。”
郑毅本还盼着乔义哲情绪失控,抓着他死缠烂打,可这家伙却一脸如释重负。
怎么跟他分手,他反倒解脱了一样,他不是应该伤心难过,声泪俱下滴求他重新开始吗?
这家伙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回事,只是被他追的狠了,没办法才跟他在一起的。
这种猜测让郑毅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乔义哲话里的“永远不见”也莫名让他的心痛不已。
这种心痛,与自尊无关,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哀心绪。
郑毅眼看着乔义哲起身要走,鬼使神差地就拉住他的手,“也不用永远不见,我虽然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们还是能做朋友的。”
乔义哲笑着从他手里抽出手,“分手的人哪里还能做朋友,都是自欺欺人,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以后我在电视上看你就行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