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米镇,凌衍虽暂时离开了几天,可抓捕那些掌管着讨米镇军粮入库的官员一点都没落下来,这几天镇子上百姓大快人心,芝麻大小的衙役捕快这些又是过的十分提心吊胆,至于那些真正管着镇上事宜的官员已经没有几位还能再家里待着,大多不是已经去了狱中便是准备去狱中。
另外管辖讨米镇的县令也因此事犯了个渎职之罪再加上其他后来有人向朝廷告举揭发,已是锒铛入狱。
等凌衍再次回到讨米镇的时候便直接往讨米镇那座文殊庙而去。
守庙的依然是那个小沙弥,这小沙弥因为是主持方丈的弟子,而且聪慧十分对于佛理禅理都是一点即通,所以他才每日这般散漫,不然庙中其他与他同龄的沙弥可个个都是忙得很的,挑水烧菜做饭什么不干,也就只有他闲云野鹤一样。
而凌衍见着小沙弥也觉得有些乐呵,因为这小沙弥正慵懒的躺在张他不知什么时候从集市来买了的躺椅上,当余光瞥见凌衍的时候小沙弥也懒得起来,伸手往里指了指随意地讲道:“进去呗,里面人等着你呢。”
这一点都不像出家人姿态的躺姿口气,竟还真的是讨米镇文殊庙最具有慧根的这位小沙弥。
“小和尚,要不随我出去闯荡事业吧,这座小庙装不下你这位圣僧。”凌衍眼珠流转,自从自己见识了观星公子与剑坟剑三那神秘莫测的手段之后,对于鬼神这东西便有了八分信,以前时候是半分便足够了,后来又因为那孤魂的事觉得世间之中传说的鬼怪神这类应该有着些许根据,并不全是空穴来风。
而在凌衍眼中看来,这小沙弥到底是不是具有佛根还要另说,可他的悟性的确非常好,面向也的确是有着福气,不过凌衍的笑意拉拢被小沙弥无情的拒绝了,而且还是极其随便拒绝的那种。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以后可是要成佛的僧人,怎能被俗世烦扰。如果你说你是我大正的皇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然后小沙弥极为傲娇的将头偏过凌衍。
凌衍也不强求,至于小沙弥大言不惭地讲的陛下来说他都还要考被凌衍自动忽略了。
大正帝比之天下其他人更不信佛信道,他只信他自己,便是至亲之人也不一定完全相信,或者能让大正帝最为信任的人应该就是监天司大司长洪落愚了。
穿过小沙弥走进庙中上了山,凌衍与谢华华见了面,自然也见到了那位让谢华华念念不忘的一见钟情之人黄青琏。
的确和谢华华说的一样,黄青琏并未生得多天仙模样,仅是中人之姿稍稍高上几分去,这样的容貌放在京城里虽不讲是泯然众人矣可也基本上难有出头。
不过既然谢华华喜欢凌衍对黄青琏自然也是笑脸以对,而黄青琏这是第一次见凌衍,在她目光中凌衍是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古语有讲貌似潘安,眼前这位谢华华的好友应该比那潘安还要美丽几层。
黄青琏施了个福礼,举止得体地说道:“青琏见过公子。”
既然是好友谢华华喜欢的女子凌衍哪能这么让人家同自己行这么大礼呢。,所以他急忙将黄青琏扶起来,笑道:“我与花花是从小便认识的好友,这么多年见他风流成性,没想到还能遇见黄姑娘你这位良人。到时候你俩成亲之后如果花花还和以前那般鬼混你尽可来找我,反正他打不过我。”
一旁谢华华脸色一黑,怪声讲道:“还是不是兄弟的啊,这么贬低兄弟,无忧你可真是。”随后又堆着张笑脸同黄青琏笑道:“青琏你可不要听他胡说,我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去那些地方都是被无忧带着去的,不然我才不去呢。”
谢华华的这笑脸可就是怀着忐忑以及谄媚了,黄青琏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要发笑,他本是国公府的公子,身份在这朝野也算举足轻重,却在这方面提起就害怕自己生气呢。
黄青琏家里也是有些身份的,当然她云州黄家自然不能与大正顶尖家族的谢国公府相提并论,可就算是在她这样的家族中的男子三妻四妾之外便还喜欢在外拈花惹草,而家中妻妾又不能敢说什么,夫纲伦常在大正的确是十分着重。
另外黄青琏又好奇谢华华喊着无忧的这人又是什么身份呢?
不过很快谢华华就对她讲明了凌衍的身份,只听谢华华嘻嘻笑道:“青琏,你不是说现在在西南道的钦差大臣不会乐意来见你的吗,你可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无忧真名叫做凌衍,正是你嘴中所讲的钦差大臣。”
黄青琏惊愕,的确是万万没想到,虽听谢华华说过与钦差大臣凌衍相识,却也并不知道两人关系竟是如此好。
其实这也是她孤陋寡闻,京城谁不知道镇世王府与谢国公府关系莫逆,而两家府上的唯一公子更是玩得好,不然也不会一同登上京城四公子的榜单之中,当然当时那无忧公子观星公子对两人而言这是贬低的名号,现在凌衍的无忧公子已是在京城百姓的印象中改观了许多,而谢华华呢还停留在以前那个印象之中。
“民女黄青琏拜见钦差大人。”
既已得知凌衍身份,黄青琏又行了一李不过这次礼都未过半便被凌衍阻止了。
“青琏,无需这么多礼。以后与花花一样喊我无忧即可,或者也可以喊我大哥,毕竟你俩以后成亲了我便要喊你弟妹的。”
黄青琏这下竟是害羞了起来,她今年已经十八,这个年纪还未出阁在西南道已是很晚了,但虽这样对上这样的话还是如同懵懂少女万分害羞。
谢华华站在黄青琏身前抬头挺胸地笑骂:“无忧,什么时候青琏就要喊你弟妹了呢,我年纪比你大,你应该喊我哥才行。”
凌衍嘿嘿一笑,“什么?花花,你说你比我大?我怎么记得你应该比我小一天的啊。”谢华华呃了声,好像真的如此,然后又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这个时候老和尚走了上来,手里端着份在山下泡好抬上来的茶水,以及些膳食,老和尚将东西放在石桌上,说道:“寺庙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未能好好招待钦差大人,只有这些粗茶淡饭还望钦差大人莫要怪罪。”
凌衍对老和尚行了佛礼,虽然自己在京城灭寺杀僧,可那也是那群人自寻死路罢了,对于这些帮扶苦难百姓的寺庙他还是尊敬有加的,更是得知黄青琏正因为他才能躲过田辛的二儿子田赐的眼线,所以对老和尚凌衍肯定不能做出那副钦差大人的姿态来。
“主持方丈,粗茶淡饭有时候确实是要比大鱼大肉要好吃,我这段时间正巧吃腻了,吃点素的刚好缓缓肠胃。”
三人环环坐下,然后黄青琏很是自觉得倒了两杯茶水给予两人,凌衍半饮了一口,吃了口饭,夹了口菜,随后就是觉得有些难以下咽,这也太粗茶淡饭了吧。
谢华华倒是习惯了,反正在这都吃了两天了,已经习惯,至于黄青琏却是吃得津津有味。
顺带吃饭的时候凌衍便具体询问了黄青琏她的家族所遭遇的祸事,得知是田辛的二子田赐蛮横无理后他皱了皱眉头。
谢华华在旁先是气愤讲道:“无忧,要不直接派人去把田赐抓了起来,然后立刻让云州大牢将青琏的族人放释放。有着你我,量定那田辛也不敢不听。”
黄青琏拿筷子轻轻敲了下谢华华眼前瓷碗碗口轻声讲道:“花花,听凌大人说,你便就不要胡乱说话了。”
“嗯,好好,我不乱说话。”在京城便是谢国公都管不住的谢华华竟然是被黄青琏一句话都弄得没了脾气,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凌衍心中在盘算着如何将这件事以最好的方案去解决掉,反正不可能和谢华华说的那般直接派人去把田赐抓起来,然后再说放人便放人,两人身份虽说有着便宜,可也不能乱来。
何况凌衍了解田辛和常人不一样,两人虽有着几分不愉悦的时候,可官场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同样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
自己现在要是这么把田赐抓了,田辛会如何做呢?凌衍自己虽然是钦差大臣,可如果将地方政事搅乱得一团糟糕也必定受罚,所以这事并未和谢华华说的那样简单。
等思考了许久之后,凌衍说道:“此事不能心急,这样,我先去云州查查,至于花花你和青琏先暂缓两天才回去。另外我会暗中排队人护送你们,一方面怕路上遇上不长眼的歹人,另一方面也正好可以吸引田辛的目光。”
“嗯,在动脑袋这方面无忧你比我强,你怎么讲我们便怎么做,青琏也是听我的。”
凌衍打趣道:“怎么人家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就必须听你的呢?青琏,你与我先回云州去。”
谢华华大喊:“不许。”随后又松缓了语气:“无忧,你可是有公主殿下了的,不能。”
“哈哈”
既然商定好,凌衍也不再耽搁便直接下山出寺去,不过刚一出寺凌衍最先做的不是出发而是又找了家馆子重新吃一顿,刚才那“粗茶淡饭”可真的是太粗太淡了,刚吃了几口便不再有胃口了,当时又不好说,只能出来再吃一顿。
不过等凌衍刚上桌的时候,从馆子外就走进了个和尚,还是那位文殊庙看门的小沙弥,他瞧见凌衍便乐呵呵的朝这边坐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凌衍的对面,喊道:“老板,来碗最大的油泼面,然后再加份红烧肉在上面。”
这饭馆之中的食客都痴呆了下,这小沙弥胆子这么大的吗?出了门拐个弯便是庙了啊,他竟在这里这么喊着这份犯戒的饭食啊。
而刚刚才落座的凌衍也因这小沙弥而走了下神,不过他也云淡风轻的对那边还在吃惊的跑堂二喊道:“照这个小光头说的给他来份,记在我的账上。”
小二最后喊了得勒,反正给饭钱就行,这开门迎客,迎的八方来客,店里做的也是天南地北的菜,你给饭钱不管你是在逃的重犯还是杀人的恶棍都给你好吃的招待。
凌衍因小沙弥也叫了碗油泼面,辣子极其有着味道,京城口味并未如此得重,而凌衍刚初到西南道的时候对这边口味如此之重还不习惯,可仅是几天之后就喜欢上了,他还打算等回去那天从这边找个厨子带过去,实在没人跟那就将王府的厨子派一位到西南道这边来专门学这些手艺。
此刻正是艳阳高照,今天天气也是近段时间起来最为闷热的时候,所以两人吃晚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小沙弥随意用身上穿着明显大了一圈的僧服袖子擦去了脑袋上的喊,凌衍自然讲究许多。
两人都是吃得很过瘾,凌衍望着小沙弥,笑问:“瞅你这个样子,应该以前就不少出来偷吃吧?”
小沙弥丝毫不因隐瞒还很骄傲的点头说:“这个自然,庙里许多师叔他们都偷摸吃过的,亏得他们经常偷吃还不许我们这些下面的弟子们吃,我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凌衍被这小沙弥的话逗笑了,的确是人小鬼大啊。
小沙弥睁着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说的让我随你闯荡的话还算不算数?”
“嗯,我说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自然算数。”
然后小沙弥就讲了句让凌衍觉得十分好笑的话。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决定跟你去闯荡了,你今天晚上入夜之后到寺庙东南门那边墙接我,我会捡点石头垫着翻墙出来,不过下来时候因为墙有些高我怕,所以你得在下面接住我,不然我被摔坏了你就哭鼻子去吧。”
凌衍可着实不明白这小沙弥到底是要做些什么了,不过他还是嗯着点了头表示答应了,然后就见小沙弥下桌往饭馆外走去,跨过门槛的时候凌衍好像听见了这才七八岁的小沙弥嘴里咕哝:“终于可以不用再整天被你们这帮光头逼着抄经书了,我以后我要天天大鱼大肉。”
凌衍让小二那瓶烧酒过来,然后他便独酌了小半个时辰,的确是要等到晚上去接他。
饮酒的时候凌衍把玩着酒杯,心里笑着发问“我这算不算偷孩子啊?”
随后心里又自答了“不算,是那小子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