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靖逸对突然出现在周围的北方门主玄武和北方三宿有些不解,四维门听从他的指派分别执行着不同的任务:
南方七宿贴身保护师玉卿,西方七宿负责紧盯朝中大臣,东方七宿三人负责保护皇后盯紧惠妃,另四人贴身在他左右随时听命帮他处理紧急事务,而北方七宿早已派出去调查三王残部,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武神色凝重拱手道:“殿下,我们追查三王多年,陈王、齐王一脉寻不到一丝痕迹,近日才查到当年跟随霂王的一名叫汪有钿的马夫居住在漳州城内。”
贺靖逸眸色变冷,“霂王的马夫?那霂王呢?”
“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玄武惭愧道:“不过汪有钿如今改行做了菜商,原给漳州城内各家府邸送菜,其中就包括几家告老还乡的老臣府邸和江南道福建观察史的府邸,如今叛军占据观察史府中,将赵如意软禁起来,汪有钿依旧每日给叛军府邸送菜。”
“那汪有钿与霂王昔日情分如何?”贺靖逸问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汪有钿在霂王手下多年也只是个马夫,被他用鞭抽过几回,但据说汪有钿本人话不多,对霂王从未有所抱怨,但也不故意亲近霂王,两人似乎只是普通的主仆一般。”
贺靖逸点点头,霂王其人稍稍打听一番也可知道他当年是如何的阴晴不定,性情怪癖,心情好时被人打骂都是笑脸迎迎,若心情不好便会睚眦必较,一条软鞭除了进宫从不离手,不知何时便会抽人泄气,为此被圣尊皇太子斥过几回,虽有所收敛,但心底却对皇太子记恨不已。
“你缘何怀疑上他的?”贺靖逸知道,若非有所重要线索,玄武断不会出现在此。
果不其然,玄武点头道:“汪有钿的菜不光送给叛军,还曾送往大皇子的军队,大皇子军队驻扎在城外,数攻城门不下,城中门禁森严,并不许人随意进出漳州城,臣见他给大皇子送菜留了心眼,可跟了他几日,又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师玉卿好奇道:“既然城门禁闭守卫森严,那他是如何出城的?”
玄武道:“漳州城内土地有限,许多菜田种植在城外,城外的一座琳移山上奇珍异草诸多,又时常出没山猪野鸡等,虽然两军交战局势紧张,叛军及城中百姓仍需要蔬菜草药等必要供给,遂对于菜商、药商、猎户等仍会挑一两个时候开放,那汪有钿便趁此给军队送菜,而他送菜的原因则是因他对大成忠心耿耿,一家老小都在城中无法逃脱,遂只能为军队送送补寄敬敬心意。”
“不合理。”师玉卿沉吟道:“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居然能让一个菜商给敌军送菜却无所察觉,若非是这叛军防御之心太弱,首领太过糊涂,便是有什么猫腻。”
玄武忙道:“臣也是如此想的,但臣又未查到任何不妥之处,只能暗中盯紧大皇子与汪有钿以防他们有所行动。”
贺靖逸眼神微沉,沉默半晌不语,师玉卿瞧见柔声道:“靖逸,你在想什么?”
贺靖逸听见他问回过神来,将手轻柔的搭在他的肩头,沉吟道:“汪有钿可以直接接触叛军与贺明成的军队,又是霂王旧臣,此人与三方都有关系,似乎可通过此人将这三方连接在一起。”
师玉卿一惊,道,“若真如此,那恐怕真会如我们所猜测,大皇子只怕就要被人利用了。”
“那便是最让人担心的。”贺靖逸道:“玄武,你依旧盯好汪有钿,我今夜去贺明成那探一探究竟,查查看他究竟与何人有所来往。”
玄武点点头,拱了拱手,“是,殿下。”他说罢刚要闪身离开,被贺靖逸睨了一眼,想起上次朱雀受到的警告,慌忙收好内力从门口退了出去。
此时屋内只剩下贺靖逸、师玉卿与白独月三人,师玉卿看了眼沉思的贺靖逸,“靖逸在想什么?”
贺靖逸神色怅然,幽幽道:“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丝线索。”
师玉卿知他所说乃是三王残部的消息,他曾听贺靖逸说过,成英宗一登基就开始追查三王残部,希望将他们赶尽杀绝,已报他们逼死圣尊皇太子之仇,贺靖逸自被成英宗授以权力开始,便也接过了调查三王残部的重任,但两人查了这么多年却毫无消息,当年叛乱的三王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这一个相关的消息,贺靖逸自然感慨不已。
“靖逸,你放心,一定会把他们都抓住的。”师玉卿凝视着贺靖逸认真道。
贺靖逸望着他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脸颊。
师玉卿趁他不备接过他手中的象牙扇,自己拿在手里扇着,怕他吹不着还朝他的方向多扇了几下,贺靖逸想要拿回,被师玉卿拒绝,见他非要贴心的为自己送一送凉风,无奈笑道:“手酸了可不得勉强。”
师玉卿知道,贺靖逸一直将自己捧在心尖上疼着宠着,可他对贺靖逸也有着同样的心意,若能尽一尽力的地方,师玉卿也绝不躲懒,此时听见他这话,只应付道:“是了,放心吧。”
贺靖逸看着他只觉神思畅然,复又想到三王残部、紫金教等事,心不由沉了沉,微微眯起了眼睛,低吟:“鬼绝功好像会使的人不多。”
他说着看了眼白独月,见他听见“鬼绝功”三字时双眉微蹙,神情不自然,便问道,“你在怀疑?”
白独月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是他。”
贺靖逸点点头,“我也不相信他会如此,那你这是?”
白独月吁了口气只是摇头,面上露出惆怅之态,贺靖逸瞥了他一眼,拿起师玉卿的白玉杯喝了口茶,道:“既然放不下,当初何必又执意要赶人走。”
“我和他根本不可能。”白独月淡淡道。
师玉卿在一旁听着心惊,满腹疑问:这个“他”是谁?似乎在白先生心中分量不低,白先生如此淡定的人每每提到此人才会显露情绪。
此人难道是?
贺靖逸搂着他腰的左手,又上移握住了他的手,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师玉卿会意,他没有猜错,这个“他”就是白先生的心上人。
而白独月似乎有难言之隐,与那人相爱却不能相守,一提及就不由愁绪怅然。
师玉卿瞧着他这般惆怅也为他难过,见他伤感又不好直言安慰,让白独月知道自己已看破他的私事惹人尴尬反而不好,毕竟他不愿旁人知道,自己也不好打探。
贺靖逸道:“这个结,只能你自己想通了。”
白独月眼眸低垂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我知道,但是……不可能的。”
贺靖逸没有再说什么,感情之事须得当事者自己想清楚才行,他淡淡道:“今夜去探探贺明成,你要不要随我们一道?”
白独月回过神,忙道:“自然是要的,我来不就为了看热闹的吗,若不去,哪里有热闹可看。”
师玉卿见他恢复了往日嬉笑之态稍稍放了心,贺靖逸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有热闹可看。”
白独月悠悠道:“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设这么多局,终究得有所行动不是。”
贺靖逸嘴角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只怕他们有命设局,没命圆局。”
两人相视一笑,皆会意不言。
白独月借口去房间休息离开,贺靖逸瞧着床上的凉席不甚满意,直接召来守在周围的南方七宿之一的轸宿去街上买床干净的凉席和丝绸锦被。
轸宿瞧着太子递来的银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们几人是暗卫,手里的刀剑暗器只杀过人,保护过人,躲避过无数刀光剑影,结果这一路却专做些跑腿打杂之事,不能打架让他们觉得十分手痒。
“兰君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贺靖逸柔声道:“这半日你也累了,一会干净的席子买回来你先睡会,等天黑后我们再出去。”
师玉卿靠在他怀里笑了笑,“中午吃了许多,这会子不饿,靖逸呢?”
贺靖逸接过他手里的扇子,摇摇头,“这外边比不了宫里,让你受委屈了。”
师玉卿忙道:“靖逸如此照顾我,怎会委屈。”
贺靖逸揉了揉他的头发,轻柔在他耳边低语两句贴己嘱咐的话,师玉卿微笑点头应和,这些叮呤嘱咐早已听他说过无数遍,但每次听都让他心底暖意沸腾,并不嫌他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