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莫小尧炸毛。
尽管莫小尧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在乎肖澈“欣赏”完江艳梅手机里的照片会作何感想,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容忍一个心怀不轨的贱人,拿着容易令人产生误解的东西去做文章。更何况有比她自个儿还无辜的人牵扯在里面,也就是她的上司魏彦冬。
于是莫小尧脑子一热,伸手就要去抢那部手机,没料被江艳梅眼尖地侧身躲过扑了个空。江艳梅随即冷笑一声,趁势反攻,上前狠推了一把莫小尧。
毫无防备的莫小尧一屁股坐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痛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而后,莫小尧注意到自己的礼服长裙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勾破,划开一条难看的长长的口子,导致她雪白盈润的大腿展露无遗。她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
“活该,报应来得真是快,是你手上的钻戒勾到你的衣服,休想什么都赖我头上!”江艳梅咯咯笑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手机对准眼前狼狈不堪的莫小尧,“来,笑一个,我再给你来一张,不用客气!”
在一旁静观其变的魏彦冬终于看不下去,开口阻止:“这位小姐,请你自重,不然我马上叫来保安把你轰出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管这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江艳梅不屑地瞄了一眼魏彦冬的俊脸,耍狠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搞清楚你与小莫之间的恩恩怨怨,但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学会适可而止,否则最后吃亏的可不是我魏彦冬!”
“魏彦冬?……你是华荣集团的二公子?”江艳梅目露迟疑。再怎么不明事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晚出席的正是华荣举办的酒会,难免有所顾忌。
魏彦冬并未理会,潇洒地转身,脱下自己的浅灰色西装外套递给莫小尧,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扶起。
莫小尧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用口型说了声“谢谢”,拿过衣服,思索片刻,麻利地系在腰间,垂下来的外衣恰好遮住她裸/露的大腿。接下来她的举动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莫小尧整理好衣衫,面无表情地从身旁的桌子上抓起半满的红酒杯,毫不留情地泼向一时走神的江艳梅。
“啊!”
面对这一突袭,江艳梅惊慌失措地尖叫,脸上的精致妆容被弄花,一头秀发也湿漉漉的。红酒甚至顺着她明显动过刀子的尖下巴流下来,一点一点浸湿她那身剪裁得体的黑白相间的礼服。
“莫小尧,你疯了吗?!这衣服是我特意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你让我怎么向人家交代!”顾不上自己变得乱糟糟的妆容与发型,江艳梅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低下头,拼命擦拭身上的污渍。慌乱之中那部玫瑰色苹果手机脱离掌控,摔在了地上她也没心思去管。
莫小尧微扯了扯嘴角,见缝插针,用穿着细高跟鞋的脚用力踩在了手机上,随着“咯吱-”一声屏幕裂了。
“你神经病啊,还没完了是吧,真当我好欺负呀?”江艳梅彻底被激怒,两眼喷火,指着莫小尧的鼻子骂道,又迫于魏彦冬的无形的压力,不敢贸然像之前那般真的动起粗来。
莫小尧神情悠然地继续猛踩了几下,直到彻底让其报废才作罢,从手袋里掏出几张大额支票,甩在江艳梅的脸上:“这些钱够你再买好几部新手机和新衣裳了,虽然我不喜欢用钱收拾残局,可你这种下三滥的人只配用同样下三滥的手段对待。”
“算你狠!”江艳梅从牙缝里恶狠狠地吐出这几个字。
待“闹剧”结束,莫小尧有些疲惫地走出酒店,魏彦冬悄无声息地追上前,不咸不淡地问:“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自己坐出租车就行了。”莫小尧回答,顿了顿,沉吟道,“怎么,看见我刚才的样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你觉得我和那个江艳梅半斤八两,两个都不是什么善类,对吧?”
“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你看似人畜无害的,原来这么惹不起……也是,上回在ktv那么多同事在场,却只有你一个人肯为我得罪张建时,我就应该看出来你是个性情刚烈的女人,宁折不弯。”
“没错,我这人有自己的底线,谁若越过那条线,我必会反击,甚至加倍奉还。自小没少听人说我任性跋扈,所以长大后我更加努力地克制,不让自己过于由着性子,结果今天还是让您见笑了。”莫小尧抱歉地露出一丝微笑。
“其实我挺纳闷的,不过是张照片而已,你好好向你老公解释一下就可以了,又何必做得那么绝呢?”魏彦冬小心翼翼地问。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事我跟您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您借我的外套我会洗好熨好再还给您的,还有上次顺利找回我那小侄子也是托您的福,真的很谢谢您,想想最近一直都在麻烦您,怪不好意思的,改天您有空的话我请您吃顿饭以表谢意吧!有空车,那我先上车了。”说罢莫小尧举动优雅地挥手,拦停一辆出租车。
魏彦冬没跟她客气,笑着说:“那好,我等你请我。”
“没问题,对了,回会场后您记得帮我跟阿欣打个招呼,就说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好,放心,我说过,我记性不差的,快上车吧,别让司机师傅等急了。”魏彦冬了然地微微笑了笑。
上车后,出租车司机听到莫小尧要去平湖花园,不禁眼眸闪亮:“呦,那可是a市最顶级的别墅小区了,小姐您还是个有钱人呐,也是,能出入这种五星级大酒店的怎么可能是平民老百姓嘛!投胎也是个技术活,小姐真是好福气呀!”
“有钱确实能使鬼推磨,可很多时候光有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比如感情。莫小尧轻叹了一声气。
上下班坐地铁很方便,又不用担心堵车,所以莫小尧一直没开车,代步基本靠公共交通或打车。她算不上是个自来熟的人,坐车时一般要么低头看手机,要么闭目养神,很少会与司机师傅互动。这天她是突然有些莫名的感慨,才会不经意接过对方的话茬。
这下司机师傅更来劲儿了:“怎么着,跟老公吵架了吧,刚才在酒店门口送您出来的就是您家那位吧,我跟您说找小三小四可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能姑息,必须得把苗头掐死在摇篮里,这男人吧,一有钱就想嘚瑟出去,做女人的就该盯紧点……”
司机师傅误把魏彦冬当成莫小尧的丈夫,唾沫星子满天飞地跟她讲起婚姻生活中男女的相处之道,她也没好意思劝阻,一路面色温和地聆听,偶尔附和地点头说“您说的没错”“对的”之类的。以至于到达目的地时,司机评价她为难得懂得尊重别人的年轻人,差点没收她的钱,可见师傅还是个性情中人。
进屋后,大大的落地窗边的熟悉身影映入莫小尧的眼帘,她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开口:“肖澈,你今天回来得够早的嘛,正好我有事问你,你是真没看见我下午给你发的短信还是装没看见,干吗耍大牌不回复我?”
闻声肖澈缓缓转过身,深不可测的目光里透着寒光:“我还想问你呢,有必要为一点小事做得那么绝么,你真当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不得不说你的任性妄为简直无药可救,令人发指!”
莫小尧一头雾水,顿了顿回神:“江艳梅这么快就向你打小报告啦?没错,刚才在酒会上我跟她是因为一点琐事起了冲突,谁叫她那么自不量力,当众挑衅呢,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我就不姓莫了!话说明明是她先害我出的丑,你为什么只替她打抱不平,难道你眼里压根儿就没我吗?”
说到这儿,莫小尧用力扯掉扎在腰间的魏彦冬的大衣,通过裙子上划开的长长的口子,她雪白无暇的大腿随之呈现在白刺刺的灯光下。
肖澈的声音依然清冷无比:“酒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指的是你伙同你那个好朋友乔乐做的好事!艳梅出身贫寒,现在的事业是她一点一点打拼下来的,其中的艰辛旁人根本无法体会!可你倒好,一句话就让乔乐把她踢出局,做不成乔氏的代言人,真是够有本事的,最毒妇人心这五个字送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莫小尧这才明白原来乔乐这家伙愣是没听劝,闷不吭声地出手,难怪今天江艳梅那么反常,见人就咬,准是把她莫小尧当成了罪魁祸首。
“我……”莫小尧舔了舔唇。
没等她解释,肖澈换了口气,继续说:“艳梅现在够可怜的了,你居然还背地里搞破坏,打压她,刺激她,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万一艳梅想不开,跑去自杀怎么办,那可是一条人命,你赔得起吗你?!”
莫小尧终于听不下去了:“你说够了没有!我郑重声明,乔乐做过什么我事先毫不知情,可她毕竟是为了维护我才会针对江艳梅,所以我替闺蜜说声抱歉!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不认为事业上的小小挫折会令江艳梅要死要活的,刚才在酒会上她显得神采奕奕,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根本不像是会想不开的样子,所以请你不要危言耸听了,好吗?”
“你有我了解她吗?你凭什么随便下结论,而且你这样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在真心道歉!”
“那你是有多了解她?是了解她的身体还是内在,你不是三番五次跟我保证她只是你哥们的女朋友吗?!你俩之间若真清清白白的话你至于这么紧张她吗?”莫小尧据理力争道。
肖澈一时语塞,半晌面色铁青地吐出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真是受够你了,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就是一直没有成全你!”
“成全我什么?”莫小尧不解地蹙了蹙眉,随即恍然,“你是说离婚?……好,既然你想通了,那咱们也没必要再耗下去了,明天一早就去办离婚手续!结婚的时候是你说了算,离婚轮也该轮到我做主了吧!”
他的目光寒冷彻骨:“我始终说不出口的那两个字,你永远都是那么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说你最毒妇人心,果真没冤枉你……”
语毕,他转身离开,头也没回,把莫小尧一个人留在诺大的空空荡荡的房子里。
明明是自己先说出离婚二字,莫小尧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快,反倒心如刀绞。她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头,又慢慢地松开,泪水最终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
肖澈,你好样的!
你让我爱上你,又逼我不得不离开你。
你真是好样的,我愈发对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