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做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我有该做的事情吗?
烈风在心里这样想,低头拨弄了一下怀里的琴弦。七弦的里拉竖琴发出了一串不成旋律的音阶。
一些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又被那个叫做哈尼克的肥胖诗人的故事所重新引走。
烈风沉默了一会儿,他冲雷诺道:“我不想让你失望,但今天太晚了,而且我的脑子很乱。”
雷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虽然觉得很丧气但他还是安慰道:“好吧,别想那么多,你会留下来的。”
“谢谢。”烈风微笑着冲雷诺微微欠身感谢。
“他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我敢保证他压根也没见过卡尔,更没去过什么狗屁的诅咒之地!”雷诺似乎很不习惯这种友好的交流方式,他假意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岔开了话题。他看着那胖子的眼神中满是厌恶:“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冒险者,你说是吧烈风。”他这么说完,随手拨弄了一下放在少年手边的那个银色的竖琴。
烈风捧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并没有去接雷诺这个带有浓烈个人情绪的话题。
“很复杂的故事,他讲的很有趣,但有很多地方我没听明白。”烈风将怀里的琴放到了距离雷诺更远的地方,然后抬头看着他问:“七族遗祸,地精矮人的联盟,还有蜥蜴人部落...这似乎是个很大的故事,他讲的其中的某段吗?”
“你可真是个好学的小家伙。真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的脑子似乎一点儿东西也没剩下。”雷诺耸了耸肩,他确定了少年仍旧没有做点什么的打算后整个人就显得没有精神了很多。他抓起桌上的木杯狠灌了一口:“雷诺很乐于帮助别人。”他看着烈风,指着自己道:“但他的情绪很低落,除了喝酒之外提不起别的兴趣。如果你想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可以自己去买一本冒险王之歌去看看。”
烈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觉得隐瞒下自己不认识字这件事情比较好。
这时候,那个肥胖的吟游诗人已经讲完了今天的份量,或者说是赚够了今天的份量,他带来的小腰包已经被钱币塞得鼓鼓囊囊的了,而小帽中还剩下了不少钱币。
他抓着小帽来到了吧台,把剩下的那一大堆铜板都倒在了吧台的木桌上,得意洋洋的冲雷诺挥了挥手:“给在场的每一位勇士都再上一个超大杯的热麦酒,今天我请客。嗯,当然包括你!”他十分缺少眼里见的没有发现雷诺眼神中的恶意。“哦,还有这位陌生的年轻人。”他昂扬脑袋冲烈风说,仿佛是在宣布着某种主权。
这不能怪哈尼克小心眼,吟游诗人就是如此,他们之间不存在团结友谊,往往都是彼此敌视领域意识十足。
哈尼克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或许你该留下他。”烈风冲雷诺怎么说,他像是局外人似的客观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故事讲得这么精彩!”
雷诺只是气咻咻的冷哼了一声。
“哦,真是个美妙的夜晚,你说对吗,雷诺?”一个尖耳猴腮的人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显然也喝得不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他几乎半个身体都摆上了吧台,歪着脸冲雷诺呵呵的直笑。这家伙是酒馆的常客,是个蹩脚的盗贼。
雷诺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将桌上的钱币收敛起来。他感觉很不爽快,但钱不能不要。他早已经过了意气的年纪...
“嘿,雷诺。我们大杯的热麦酒在哪儿?”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酒客拍着桌子怪声大叫道。
雷诺依旧没有理会,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酒架上的魔法沙漏,在鸟啼之初翻转过来的时之沙已经没剩下多一点了。雷诺拉开了放钱的抽屉将桌子上的钱币都扫了进去...
比昨天更少了,这该死的天气。雷诺懊恼的关上了抽屉,他带着这股子懊恼按响了吧台木桌边上的服务铃。
“叮铃铃铃...”
清脆的响铃声一阵阵响起,盖住了酒客们的闲聊声。
酒馆里传来了一阵以雷诺为主角,有关于吝啬和小气和赖皮此类的悄声谩骂。
而雷诺则完全无视。
熟悉规矩的冒险者们开始两三结伴的退场离开,不一会儿酒馆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还有几名喝得醉醺醺的酒客依旧不屈不挠的想雷诺讨那一份超大杯的热麦酒,雷诺提着他们的脖子将他们统统丢了出去。
酒馆的大门被关上了。
“烈风,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的谈谈。”随后,这个似乎有着野蛮人血统的酒保头也不回的叫住了抱着七弦里拉竖琴正打算离开的烈风。
烈风也没回头,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他在走到楼梯口的之后指了指角落里坐着的那个重盔战士。“有人在等你。”然后自顾自的迈步上了台阶,前往属于自己的那个三楼塔屋。
雷诺皱着眉头看向了角落里的那个战士,他把手里那块脏兮兮的抹布丢在了一旁,在路过壁炉的时候又顺带从那堆垒的很整齐的柴火堆里抽出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
雷诺来到了那个战士的跟前,用棍子指着他问:“你还呆在这干嘛?你带给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帝国需要你。”战士看着他说,“我的兄弟,回来吧。”
“呵...兄弟。”雷诺发出一声讽笑。“好吧,既然你这么厚着脸皮说了。那么告诉你吧,兄弟!你还有最后一次自己离开的机会。”
战士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冲雷诺欠身:“抱歉。”
“明天我还会再来。”战士走了,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雷诺面色阴沉的盯着他离去。
............
烈风来到了三楼的塔屋,推开了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这是属于他的屋子,因为房子的结构原因他的这个小屋是个三角的空间,面积虽然不是很小但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狭隘,能够活动范围不大。
屋子的正中央摆放了一个衣柜,以及一面一人多高的巨大镜子。靠窗户的角落铺着一个矮床,因为是三角空间的关系到达这个位置后身高过一米五的人都必须得弯下腰才行。
烈风来到了镜子前,歪着脑袋打量着镜子里的银发少年。
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漂亮的家伙居然会是自己。
他咧开嘴微笑时甚至感觉镜子在发光....
“这感觉不赖,对吧?”他这么说,然后解开了衣领上方的两枚银纽,露出了又白又嫩的脖子,他的喉结很浅不仔细摸的话甚至会产生一种令人羞耻的怀疑。
他故作平静的,仿佛局外人似的打量着镜子里的那个人。镜子里的人也在用同样的眼神打量着他...这感觉很奇妙。他注意到镜子里的那个美丽脸孔已经微微泛红了,她害羞了?她又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等等....天,这太让人觉得混乱了。
“咳咳!”烈风咳嗽了两声移开了视线,艰难的离开了镜子。
他突然想起了纳西瑟斯,希腊神话中那个被自己水中倒影所深深迷住无法自持,最终投湖死去的神灵。
然后他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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