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回到亭中的时候,正看见临平弯弯的眉眼,笑的正开心。
“你可算是回来了,瞧给你母亲担心的,再不见你,恐怕就要亲自去寻了。”临平抬眼看见云瑾回来,调笑道。
“我不过是去那边看看纸鸢罢了,这不是回来了嘛。”云瑾坐在连玉身边,撒娇地摇了摇她的胳膊。
“有个女儿可真好,”临平看着云瑾与连玉的亲密,有些羡慕,“可惜我们家是个小子,看着就烦。”
“你还年轻,想要女儿还不是迟早的事吗,”连玉轻轻拍拍云瑾的手,“不过,可千万别生这样的女儿,比小子还让人操心呢。”
云瑾鼓着腮帮子,哀怨的看着自家娘亲,哪有这样的。
不过看连玉方才对临平的礼貌疏离,现下却是亲密有加,想来是自己去看纸鸢的这段时间,两人聊得甚好,相见恨晚了。
“怎么会,我看和静的性子是极好的,我喜欢的很,若不是年岁差的少,我还想认个干女儿呢。”一番话把几人都逗乐了。
笑罢,临平问云瑾道:“方才你出去不久,就看见纸鸢落下去了,可是有什么事?”
“纸鸢是十五皇子放的,他年岁小,放的不稳,没一会儿就掉了,也没什么事。”云瑾隐去了自己不小心弄坏纸鸢的事,反正事情也过去了,现在若说了,连玉免不了又要担心。
“原来是小十五放的,你可离着他远些,别看他年岁小,难缠着呢。”临平笑着道。
云瑾点点头头,是啊,可算是领教过了。下回见着非得绕着走不可。
这时有内监从亭外进来,向各位夫人行了礼,道:“奴才给各位夫人请安了,这时辰也差不多,还请各位夫人移驾,到殿上去呢。”
众人纷纷起身,随着内监往四平殿而去。
四平殿取自四海升平之意,凝聚了前人希望东越万年昌平的美好心愿。四平殿是皇城之中最宽广最富丽堂皇的大殿,此次的国宴便是设在四平殿中。
大殿正前方是一把雕龙描金的龙椅,左右是分别是太后与皇后之位,虽略小于龙椅,却也依然雕镂精致,令人只敢远观。
此时这三方座椅,皆是空空,最上者自然是要压轴出现了。
而正位下方,最靠近主位的地方。左侧是如今东越国中最最显贵的皇室贵子,亲王公主也不乏其间。右侧则皆是朝中重臣的位子,还有各国的来使。
未几时,众人已经按照自己的位份高低,均已坐定,若瞧着身旁是相熟之人,便已经攀谈开了。
东越重文,故而霍霄虽是大将军之位,云瑾与连玉也只是同坐在右侧第二位的。
而右侧首位,则坐着一位着月锦色秀云纹的男子,腰间挂着一枚香囊配一方温润的青玉,发丝齐整的束在冠中。正取了一枚青梅糕,放在空的碟中,又把碟子悄悄放在了云瑾的案上。
丞相是文臣之首,位于右侧首位的自然是彦丞相了,只不过他如今不再国内,首位便只有彦胥一人了。
两处案几间离得近,故而彦胥低声说话,云瑾也听得清楚:“你尝尝宫中做的青梅糕比金澜碗的如何?”
云瑾捏起青梅糕,轻轻咬了一口,入口绵软,嚼了几下,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口感倒是不错,只是糖放的多了,青梅糕最美妙之处,便在于酸甜的比例,要洽得时宜,才能入口清爽又不甜腻。这方面,金澜碗的青梅糕是绝品。”
彦胥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不是糖放的多了,是这宫中之人素来爱食甜,御膳房也就习惯了多放糖罢了。”
正说话间,云瑾便听见一声轻笑,转头一看,是秦楚这个不对付的。
只见秦楚取了酒壶,斟了满满的一杯,向着云瑾和彦胥一抬手,一饮而尽。末了将酒杯倒置,杯中无一滴酒剩下。
彦胥也拿起案上的酒杯,遥遥回敬了一杯。
云瑾悄悄看了眼连玉,见连玉没有察觉,这才狠狠地瞪了秦楚一眼,上回的不愉快,还没忘呢。
秦楚倒是轻轻一笑,又和其他人谈笑去了。
钟声悠悠响起,是明显皇帝出现的预示。四平殿内谈笑的众人皆安静下来,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迎接这个东越国内的皇权至尊。
明显皇帝由大门进,头戴象征尊贵的冕旒,身穿黑色为底暗红色描龙纹的朝服,气势磅礴,缓步经过众人的面前,走上正位坐定。
殿下众人一齐起身,行至大殿中,行跪拜礼,山呼万岁。
明显皇帝抬手唤了平身,众人起,复又坐回原位。
“朕今寿辰,有劳众位使节不远万里,亲自踏临我青邑,为朕锦上添花。无以慰风尘,这杯酒,朕敬众来使,也敬我天下臣民。”说着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殿下众人也举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哈哈哈,”明显皇帝大笑道,“畅快。”
“陛下,”一位蓄了满脸大胡子的使臣站起行了个礼,“外臣乃南陵使节骆毕,闻得陛下素来喜爱珍珠,我南陵靠海,所产之珍珠自然是天下之最,今特献上东海珍珠中的极品,请陛下观赏。”
有内监已捧了一方暗色的托盘置于明显皇帝的案上,托盘上是一个圆形的木盒,描画着东海的涛涛风浪。
明显皇帝亲手打开盒子,面露微讶之色:“光泽浑厚,形体圆润,白日也能微微泛光,果然是上品。”
只是,自己偏爱珍珠,是几十年的旧事了,向来少人知道。明显皇帝看了一眼骆毕,既然他能知道,想必是她相告了,只是,为什么呢?
“上品何止于一颗珍珠,”骆毕见明显皇帝果然喜欢这颗珍珠,接着道:“南陵还送来不少奇珍,东越也是大国,想来虽不在乎,但却也显现了我南陵满满的诚意。”
众人都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大胡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东越陛下,”骆毕顿了顿,“我此次远赴东越,不只是为陛下贺寿,还带来了我国陛下的诚意,希望为太子求娶贵国安思公主为太子妃。”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谁人不知安思公主才貌双全,性格更是无人会说个不好。又谁人不知,安思公主早已为情而伤,已看破红尘,搬至远离繁华宫城的疏予小筑独居。
南陵一开口,不仅仅是求娶公主,还指名道姓的求娶安思公主,此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