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的夫人韩佩瑶与连玉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当年李夫人与连玉同时怀有身孕,两人结下若是两子便结拜为兄弟、若是两女便结拜为金兰、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的诺言。所以李家小姐茗烟自幼便与霍铭定了娃娃亲,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是很好。
以两家的交情,本是在霍铭十八岁那年便要成亲的,不想霍铭一举夺得武状元之位,被派去了边疆同他父亲大哥一起,这桩婚事便被搁置了下来。
李夫人在茗烟很小时便得病去世,所以李茗烟自小和云瑾玩在一处,不过却没沾染云瑾疯疯癫癫的性子,琴棋书画之类自是精通。
李大人是文臣,今年恰逢家中移植了十年的北国木槿首次开花,于是广发拜帖,邀青邑城中的文人墨客前去一同研墨赏花。
虽不是什么极权之家,但李府世代书香,祖上出过数位名极一时的诗客、画家。是文人们都想结交的家族。所以李府的帖子,还是得到了很热烈的响应。
因为父亲办的木槿诗会,茗烟一早便起来梳妆,婢女插上最后一根簪子,便听到门外远远的传来“茗烟,茗烟”的呼唤声,茗烟知道是云瑾来了,急急的推开窗,果然看见云瑾提着裙角,掀起一路灰尘。
“你跑的这么急做什么?我都在这儿,又丢不了。再说,你现在好歹也是县主了,这样毛毛躁躁的,也不怕给皇家丢人。”茗烟掏出手绢为云瑾擦去了额角的汗。
云瑾歇了歇,说到:“什么县主不县主的,我才不稀罕呢。我二哥呢?他在你这儿吗?”
“这是我的闺房,他怎会在这儿。怎么?你找他?”茗烟得体的微微一笑说。
“是啊,一进李府他就没影儿了,你爹还等着见他呢,我娘让我来你这儿看看他在不在。”云瑾道。
茗烟抿嘴一笑,道:“他准是怕我爹逼他作诗画画,所以躲起来了?”
云瑾朝她暧昧一笑,道:“什么作诗画画,好姐姐,你莫不是忘了,你和我二哥有娃娃亲的事了吧?二哥调回了京城,你爹自然要忙活你们的亲事了,我二哥准是害羞躲起来了,我的好嫂嫂。”
茗烟脸一红,骂道:“呸,谁是你的嫂嫂,你莫要来沾亲带故的。”
云瑾故意道:“嫂嫂你是脸红了么?”
“好你个臭丫头,敢拿我寻开心,看我不饶了你。”说着伸手去挠云瑾的痒痒,俩人闹做一团。
这时,门外的丫头进来,福了福身:“小姐,老爷请您到前厅去。”
云瑾突然想到什么:“哎呀,你看你,闹得我都忘了找我二哥了。”
“后院的湖边有一棵老榕树,你二哥定是在那儿躲清闲了。我先去前厅,你找着你二哥了,便马上过来。”听茗烟说完,云瑾应了一声,便急急的朝后院而去,茗烟看着云瑾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的无奈的笑了笑,希望她一辈子都能如这般的随性自在。
李府的院子不大,院中的人工湖却足足占了一半的面积,大概是文人墨客总喜欢山山水水。湖边的老榕树倒是极容易寻到,与旁边那些稚嫩的树木比来不知大了多少倍。
榕树上参差不齐的挂了不知多少根须,云瑾顺着外围走了一圈,认命的拨开那些粗壮的根须往里走。春夏之际的榕树格外的繁茂,树荫之下,云瑾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了。
走了几步,双手摸到一个壮实的屏障,云瑾心想终于摸到树干了,想着爬上去看看霍铭在不在树上,就听见树干闷闷的说:“摸够了吗?”
云瑾一惊,立马缩回手,往回撤了一步,却忘了身后是层层绕绕的根须,于是被密密麻麻的缠了个结实。
面前的男子见此情景,不由得低低的笑了一声,云瑾恼了,恨恨的说:“你是谁?躲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男子哑然,而后从地上捡起了一只云瑾掉落的玉簪,说到:“姑娘只身一人,不去前厅、不往大堂,却偏偏往这大榕树里钻,掉了环佩,散了青丝。不知叫外人看见,会认为是我见不得人,还是姑娘你见不得人?亦或是,你我一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云瑾恨恨的咬了咬牙,想着若是让爹娘见到自己这副样子,免不了回去又得跪祠堂,便换了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到:“我是来找我二哥的,我以为就他成天没事爱往树顶上钻,谁知道还有人与他一样。打扰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男子挑高了眉,看着眼前的女子前一秒还是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下一秒便化身梨花带雨的娇羞小姐,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麻烦你帮我解开根须好吗?”云瑾嘴上客气,心里却早已拿了把刀子不知戳了他多少遍了。
男子凑近她,在云瑾耳边轻轻说到:“我觉得,你被绑着更可爱些。”刻意压低的声线,绕的耳朵痒痒的。
云瑾恼羞成怒,喝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这般的言语轻佻,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并未因云瑾的话而离开,反而将手环过云瑾的腰部,抱住了她。云瑾愣住了,眼前鼻尖全是陌生男子身上微微的龙涎香气味,闻到她有些微微的眩晕,不知该怎么推开眼前的人。
男子依旧在云瑾耳边说到:“不过区区一个挂名的县主,既无封地也无朝奉,口气倒是不小。不过,我喜欢,我等着你来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渐渐走远,云瑾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挣扎的两下便轻易挣脱了根须,才惊觉原来刚刚那个人过来抱自己,是帮自己解掉缠在身上的根须。云瑾小心翼翼的走出榕树下,生怕再次被缠住。她理了理头上的乱发,发现娘亲送的簪子被他拿走了,又想到刚刚他叫自己县主,想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自己却不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