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午两点了，我把手里最后一单外卖送完后，坐在电瓶车上抽烟。\r
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跟车水马龙，我心里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就机械的抽烟，甚至到最后连能看在眼里的人跟车都成了空白。\r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样放空自己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我一旦停下来不做事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这个样子。\r
准备将车掉个头看看又有没有单接的时候，我手机响了。\r
“海洋，有饭吃吗我饿了。”\r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听着陈果那疲惫得不能再疲惫的声音，我将手里的烟掐掉正色道。\r
“牛肉炒饭或者牛腩饭。”\r
“行！”没有再多说什么，我将电话挂掉骑车出发。\r
等饭的时候，我多给老板钱让他给我多加了牛肉跟牛腩。\r
“你看你在哪里吃，我马上就过去。”老板打包好饭的第一时间，我就给成果去了电话。\r
“就在我们医院的食堂吧，我先下去等你。”\r
我拎着饭赶到市第一人民医院食堂的时候，成果已经趴在桌上玩手机，胸前的美好形状被她的姿势压得更加勾人。\r
我把饭盒打开推到她面前，“趁热吃，快点。”\r
“你怎么都买了啊……”成果看着眼前两盒饭，“我吃一样就好了呀。”\r
“没事，两种好换口味，一样吃一点。”我把勺子递到她手里，“我知道你最爱吃牛肉。”\r
成果看着我，嘴角慢慢的勾起，最后伸手在我手臂上拧了一把，“讨厌，就你这死鬼对我最好了。”\r
她很快低头扒饭，我看不见她眼里的表情，但她右边太阳穴上面那道长疤，我却看得特清楚。\r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正巧看见她拿着手机往马路中间跑，看着对面那辆开过来的车我当时想都没想丢掉手里正在啃的烤串就冲了上去。\r
她倒是没事了，甚至当时连谢都没说一个就消失在夜色里，我却为此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r
这世上各色各样的人都有，也范不着为个白眼狼生气，救这死丫头也是我自己嫌命长又不是她让我救她的。\r
原本这事我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彼此都是陌生人，不知名不知姓的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见。\r
谁曾想，我那个远在广州出差的女朋友叶新娜会突然跑回来跟我分手。\r
说她累了，不要我了，她要跟她广州的那个客户结婚，说那个男人对她一见钟情，广州本地人，有车有房有存款是最适合她的人。\r
我们大一下学期在一起，到大四毕业分手季的时候她都没跟我分，在恋爱的几年时间里就算再吵架冷战也都没说过‘分手’这俩字。\r
却在工作了一年多以后，她突然以那么认真的姿态告诉我我俩结束了，她有别人了。\r
我无言以对，确实，我四千五的工资让她看不到未来。\r
逛街给她买衣服都要先看价钱，是不是新款能不能打折、打几折，用信用卡刷的话该分几期还，化妆品也都是千把块买一大堆的那种，像她们同事那种千把块一小瓶的想都不敢想。\r
所以，她转身走的时候我袖子里想要拉住她的手最终捏成了拳，我还有什么资格拉她。\r
她的第一次是给我的，她还为我打过一次胎，她给我的已经够多了，现在这样没本事的我又有什么资格阻挠她触手可及的幸福！\r
有时候，放手不是不爱，而是很爱很爱……\r
跟小说里的桥段一样我堕落了，爱上了酗酒，因为一醉解千愁，酒里有我最爱的叶新娜。\r
在酒吧买醉的我跟人家起了冲突，四个人打我一个，不用说也知道是很惨的。\r
所以就在我原本该再惨点的时候，眼前这个叫成果的白眼狼以啤酒妹的身份跑出来挡在我面前，那个原本应该砸到我脑袋上的啤酒瓶换到了她头上，也就有了她太阳穴上面那道疤……\r
女人的脸何其重要，而且还是她这种美得像优质混血儿的女人，所以我道歉我弥补我想治好她的脸。\r
现在整容技术发达，印度阿三都能变嫦娥，她这样的新伤我想应该很没问题才是。\r
可惜，带着她走了好多家整形医院都说她伤得太深，治疗费用起码十万往上走，且还不一定能全部还原，得边治疗边看情况。\r
再次因为钱，我怂了，我赔不了人家姑娘那张如花似玉的脸。\r
就在我急得不行恼自己没那么多钱的时候她反而不在意了，说反正伤都伤了，治不治也无所谓啦。\r
就在这种无所谓下，我还渐渐成了她兄弟，铁得不得了的那种，到后来甚至我一说到我会努力赚够医药费她就会跟我闹……\r
“在想啥呢，傻了吧你！”成果看着我呆滞的眼神，用力敲了敲饭盒。\r
“对不起……我觉得我还是要努力赚钱，你这么漂亮不应该在脸上留疤……”这个问题始终是我心里的刺，我真的不得不面对。\r
“艹，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你，我说了我这脸就这样了又死不了人你是不是听不懂？最佳治疗时间早过了，周海洋你个王八蛋早干嘛去了！”\r
结果不出我所料，成果再次因为这事炸毛，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就这么无所谓？\r
一般女人脸上有个痘印都会闹翻天，换她这里都破相了怎么就这么事不关己呢。\r
“之前不是没钱嘛，等我有钱了咱还是得治，好吧？”虽然我心情一不好也会对她大吼大叫，但这姑奶奶炸炸在这个时候，我只能好生哄着。\r
“说得好像你之后就能有钱似的，喝酒喝得连工作都没有了还钱，好好送你的外卖不饿死劳资就偷笑了。”\r
“……”看着成果对我翻的白眼，我说不出话来。\r
确实，我现在只是个送外卖的，在很多人眼里这根本不算工作，虽然偶尔会比以前的工资多，但是要存够十几万，真的很难，不吃不喝怕是也得两三年。\r
“就算老娘脸上留了这么个疤又怎样，老娘还是照样比那些没疤的漂亮了去。”成果摸了摸那道疤，不以为意的道。\r
“该你拽！”她的美，相信只要眼睛不瞎不巨度近视估计都否认不了。\r
“咱们是兄弟，你还救过我的命，不要老为个十几万的小疤子扯得不开心，更何况我还会化妆还有遮瑕膏这种神奇的玩意儿……你还跟以前一样想喝酒喝酒想想发泄发泄，你喝多了我还弄你回去……要醉得不清醒了想睡我也还让你睡……”\r
成果边说边往我嘴里塞了一块牛肉，抱着饭盒离开了。\r
看着她纤细修长的背影，嘴里香喷喷的牛肉我也觉着难吃得不行，我他妈就是个畜生……是个废人，感觉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跟空气。\r
虽然我嘴上不说，但我心里不否认，叶新娜的离开真的带走了我所有的拼劲，以前我会努力想赚钱，尽管能力有限但我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跟机会。\r
但现在我想都不会那样想，因为我觉得我不会再为一个女人去拼什么，又不是我真心爱的，何必让自己那么累。\r
所以，我愧对我这个漂亮的‘兄弟’……\r
盯着手机，我退出了微信，脸暂时治不了那就多接几个单子，多拿点钱好给她买牛肉吃，这样我心里也舒服点。\r
送完晚上的高峰期过后，马飞打电话叫我去喝酒，说他有几个老同学从广西回来了，干脆一起聚聚。\r
马飞是我以前公司的同事，即便我以前天天酗酒把工作都酗掉了我跟他的关系也没淡。\r
若是平时，他叫我聚我肯定去了，但这次是他老同学，我觉着我去有点不合适。\r
“下次吧，我这里忙得走不开，等一阵儿咱哥俩好好聚聚。”我说道。\r
挂了电话，看到手机上有两个离我很远的单子，原本想点的手指又落下，骑着车子往回家的路溜达去。\r
没有叶新娜没有酒，这个夜晚我注定再次孤独。\r
骑了一段路，车子脱离了繁华的市中心，看着廖无人烟的街道我心里空空的。\r
直到我身边擦着飞过去一辆摩托车，才把我拉回现实，“我草你大爷，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我对着前面越变越小的车影子叫骂，也不介意那人是不是能听得见。\r
并且我还把我的电瓶车加快了速度去追那辆车，还自我麻醉我这不是骑的电驴子而是赛摩。\r
不是我无聊闲的蛋疼，而是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怕是真的会孤闷死。\r
进了小区我没第一时间停车上楼，而是坐在车上抽烟玩打火机。\r
为什么要这样？就如刚才路上所想的，怕孤独，不想一个人回去面对四壁。\r
“小周啊，玩火的话夜里会尿床！”\r
“……咳咳咳……”我被这话惊着了，一不小心呛了好几口烟在气管里，难受死。\r
寻着声音望去，花台转角处，躺椅上乘凉的杨大爷正坏笑的看着我。\r
“杨爷，可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把自转了个头，反着坐车上面对着他的方向。\r
“我说什么了吗，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就是让你别玩火，免得撒尿了打湿床单睡尿炕不舒服。”\r
“老头儿，肾虚的人才尿床，我一夜不说十次郎，五六次还是可以的，显然不属于你暗示那类。”我狠狠扎了几口烟。\r
“哈哈……”杨大爷笑出了声儿，给自己点烟的同时也给我抛了一根，“小子，挺能吹啊！”\r
“这可不是吹，是本来就是，按我这次数就是把打火机玩爆掉也不会尿床，哈哈。”跟这老爷子唠嗑好像也不错，起码有人说话，这样我就不怕一个人了。\r
这老头的老伴儿天天都去后面广场上跳舞，很少见他跟着一起去，多数时候他都一个人遛狗遛弯儿，现在一个人跟那儿乘凉外加打趣我，八成也是因为孤单。\r
只是他比我好，他的孤单是暂时的，因为他还有老伴儿而我没有。\r
“干什么，这大晚上的怎么想到给我打什么电话？”我边按下打火机边接通了王大宝给我的电话。\r
王大宝是我大学隔壁专业的同学，我国际贸易他金融，我们有很多共同的大课都是一样的都在一个教室上，一来二去我跟他也就慢慢的好成了能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r
不过从我开始送外卖过后我们就联系得少了，不是说他瞧不起我干这行，而是每次他找我我都在送单，我找他的时候他又忙，大家时间都错不开。\r
“在哪儿呢哥们儿，可别说你又在送外卖！”\r
“怎么滴，要请哥吃饭？”我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心情很好的道，要知道他找我很少能碰上我空的时候。\r
“别说吃饭吃，吃龙肉都没问题，给个定位！”\r
“……”有点懵，彼此的熟悉感让我觉得这货不对劲，“到底啥事儿啊老大？”\r
“马上给我定位，我马上过去接你，快点！”王大宝说完就挂了电话。\r
没办法，我发了个定位过去，反正不管这货找我干嘛，起码今晚有人跟我说话了。\r
“杨爷，我去一夜十次郎了，别羡慕我，等杨婆婆回来你也可以！”我锁好车在杨大爷的叫骂声往小区大门走去。\r
等了不到十分钟，王大宝的车就在前面路边停住，他也看见了我，招呼我赶紧上车。\r
“这么急干啥？真要请我吃……”我还没坐稳，安全带还没系好就被突然加快的车速带得往前扑去，“我操，就不能开慢点！”\r
“我这赶时间啊……吃饭那必须的，但是哥们儿你得先帮我看份合同……江湖救急……”\r
我一听这个，赶紧让他停车，“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一送饭的你让我看合同，卖屁股还差不多！”\r
“哎呀我哥，我找你真是救急，你学的就是国际贸易以前也是干这行的跟你送不送饭根本不搭嘎好不啦……那啥，我这里跟一家公司合作弄了点小货出口新加坡，原本因为这事儿我们找了个大学国际贸易的老师来帮我们验合同，结果人新加坡那边航班延误晚到了会儿，他妈的那不靠谱的老师手机居然关机了联系不上可把老子们急死了……哎呀我，我这忙你必须得帮……”\r
“你合作的那家公司没人了吗，这可不是小事情。”虽然我意外这大宝的生意怎么瞬间就拔到出口这么高级感，但也更加疑惑。\r
“他们公司不大，所以也没养这方面的专人，这次接下那单子也纯属运气好，能做一单是一单对吧，现在生意有多难做钱多难赚你又不是知道。”\r
事情完全超出我想象，“大宝，我是学那个不错，可你也知道……那个……那个女人离开后我这整个人就差没泡在酒里，荒废了这么几年哪还有把握帮你把这么大的关，出了责任我真负不起。”\r
王大宝在我开车门前拽住了我，并且还将车门锁死，“周海洋你个孙子你要看着我被人坑死然后去跳楼是吧，你什么水平我可是门儿清……人家都等着了我这临时去找人都没得找，现在只有你能帮我，那合同你看都没看就把自己说得那么废你他妈怎么不干脆去屎……那女人都走了那么久了你就打算一辈子为她废下去？你想着她，人家想着你吗，啊？”\r
王大宝眼睛血红的看着我，我知道，他这气不止是为我不帮他看合同，还气我忘不了那人，气我酗酒。\r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忘了她，可真的是忘不掉……没有经历过他体会不到我这种痛苦……\r
“我，我试试吧……但你的希望也不要全寄托在我身上还是再找找那老师，万一出了问题我是真的承担不起……”\r
“别他妈墨迹，暂时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一个小时你都能帮我搞定。”\r
王大宝没再听我说话，怒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后很快把车子驶入快车道。\r
二十分钟后，我在他合作那家公司的会议室里看到了一群正规的职场人，我很是紧张腿软，离开这样的工作环境，两三年了。\r
跟里面的人打过招呼后，我认真看起了桌子上的合同。\r
“怎么样？有没有问题？”王大宝见我盯着几页合同慢慢皱起眉，有点着急。\r
“这还能商量吗……这里能不能改成EXW工厂交货，这样你们只需要把货准备好，他们派车来拉走，风险责任以货装车为界限，你们只需要负责办理出口许可证，这样你们承担的风险最小……”我指出对王大宝卖家这边最不放心的FCA货交承运人这种交货方式，“不然你们还要跟第三方承运人详谈签合同，麻烦不说万一路上遇事怎么办，这毕竟是第一次合作一点岔子都不能出，做好了说不定还能是个回头客……即便不能谈到工厂交货，也要谈成个船边交货，到了装运港或者码头，剩下的风险就不归你们管了。”\r
“应该可以，这单生意大家都带着诚意不然也没这么快定下……拟合同那人果然不行……还有没有问题哥们儿？”\r
“这里付款方式把L/C信用证的方式商量成T/T电汇，至于是汇多少你们可以商量，这种对大家都最好尤其是你们卖方可以早点拿到钱……还有这，这里改一下……”我尽量使自己脑袋清醒冷静，把合同里所有对我兄弟王大宝这方不利的都提了出来。\r
王大宝跟公司几个负责人看着我指出来的那些隐形风险，都忍不住点头，可能，他们也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几页纸里居然对他们的不利有那么多。\r
“那我先回去了。”该我办的事我办好了，就没有在留下的必要，“不耽误你，咱空了聚。”\r
“别呀，这样，你先到我车里等我，我这里很快就好……”王大宝拿出口袋里的车钥匙递给我，“等下我弄完这边咱兄弟俩好好喝两盅。”\r
想着平时我跟他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便接过他手里的钥匙。\r
在车上，我看着眼前这栋我刚刚从上面下来的写字楼，怅然若失，曾经的我也是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也这样加班努力过，想要多挣点工资买车买房娶她跟她生孩子……\r
“嘿……起来……”\r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直到王大宝叫醒我递给我一个信封，“五千块酬劳，拿着。”\r
我把钱给他丢回去，“见外了，咱俩谁跟谁！”收兄弟的钱，这事儿我做不出来，即便我再需要钱。\r
“你丫必须收下，这钱是他们公司出的，原本是准备给那老师，她没来你帮了我们大忙，你凭自己本事得的又不是白拿，要墨迹老子翻脸！”\r
听他这话，我点点头将钱收下，只要不是他个人掏腰包，我必须收，没人嫌钱多，况且我还穷。\r
“来这么好的地方吃？”看着眼前的酒楼，“装修这么好，不便宜吧！”\r
“只能说，物有所值。”王大宝朝我骚气的眨眨眼。\r
这货像是这里的熟客，带着我直接上了二楼的包间……\r
不记得我喝了多少酒，但我觉着这里的菜确实好吃，难怪我大宝哥说物有所值。\r
“海洋，你是时候该站起来了……男人，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都有！”王大宝放下筷子，按了按桌子下面的铃。\r
我以为他是要叫服务员，结果，进来了两个女孩子，清纯貌美得不像话，低腰短裙，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r
“王总，你都几天没来了……”其中一个径直坐到王大宝腿上，搂着他脖子撒娇，“今天你要多陪陪我。”\r
“那必须的。”王大宝伸手在女子屁股上捏了一把。\r
另一个，坐在了我旁边，伸手抱住了我的腰，“老板贵姓呀？”\r
“免贵……免贵姓周……”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因为臂膀上柔软的触感，我结巴了起来。\r
“怎么样海洋，两个妹妹是不是完胜叶新娜，不管是身材还是脸蛋？”王大宝一手搂着怀里的女人一手丢给我一支烟。\r
“嗯……”我点点头，王大宝的口味确实高，这两个女人除了是那种身份不说，叶新娜还真的没法跟人家比。\r
包房后面有两个休息室，王大宝搂着那个女人去了一间后，我也被边上这个拽着往另一间去。\r
其实我心里是排斥的，虽然我也觉着她很美很勾人，但，毕竟是出来卖的，我没这种嗜好。\r
只是我头晕的厉害，有点不受控制，眼里全是跟叶新娜的过往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