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量山和冯里正松了口气,都过来给刘季行礼:“今日之事多亏亭长大人了。”
刘季笑了笑拍拍张量山的肩膀说:“我在镇里就听说过你的事了,也很佩服你今天来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的,只是你以后做事别这么冲动了。”
张量山连忙说:“多谢亭长教诲。”
刘季一挥手:“别给老子文绉绉的,老子最烦儒生了。你就喊我刘季好了,或者喊刘老三也可以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的。”
张量山笑了:“怎么敢这么称呼恩公呢,我还是喊你刘大哥吧。”
“行!我就认下你这个兄弟了。”刘季很爽快的答应了。
张量山笑着拜过刘季,又说:“那我就见过大哥了,不知这位蒙天方将军是何人?”
刘季不屑的说:“据他自己说是和那秦国第一大将蒙恬是同宗,现下是这泗水郡的百将,也就管着一百多守卒。”
张量山笑着想:原来和我的军衔差不多都是个连级干部。
刘季接着说:“贤弟啊!这蒙天方最贪财收了钱一定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了。放心吧!”
张量山接着问:“刘大哥你的字可是邦?”
刘季笑了:“我是穷苦出身,那有什么字。那是你们这些儒生才有的。”
“那你不是刘邦吗?”
“刘邦?怎么你也说我叫刘邦?哈哈,有意思,那我就取个字叫‘邦’好了。安邦定国嘛!”
张量山愕然。
刘季脸色一沉:“贤弟啊,这瘟疫真的能治好吗?”
冯里正插嘴说:“张公子已经治好了六七十人了。”
刘季却叹了口气:“贤弟啊,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水井村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张量山点了点头:“是啊,的确。唉!”
刘季拍拍张俊的肩膀:“我的一个结拜兄弟就死在镇上了。听说你们把尸体都收殓了。不知埋在那里了我想去拜祭一下。”
张量山为难的说:“这病死的人大多数都烧了,骨灰都埋在后山了肯怕没法分辨了。”
刘季叹了口气,对后山拜了拜:“小川啊,为兄还要赶回沛县送下一批徭役去咸阳,只能在此拜祭你了。”
‘小川’张量山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愣了一下。那刘季将怀中那只钱袋摸出来,扔给张量山:“贤弟,这些钱你收着,替我给病人买药用。”
“刘大哥,这怎么行?”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我走了!”刘季转身沿着土路向东边走去,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走了几十步才伸手挥了挥,并没有回头。
张量山和冯里正呆呆的看着刘季的背影。冯里正赞道:“这刘季真是侠义心肠啊!”
冯里正对张量山说:“这赵开真不是个东西,我们要不要赶走他们算了。”
张量山摆摆手:“不可!非但不要赶走他,还要防止他逃走!”
冯里正诧异的问:“为何?”
张量山解释道:“他现在还是霍乱的带菌者,如果逃到外地去了,这瘟疫就没法控制了。”
“是啊!”冯里正恍然大悟。
“所以你马上安排人手盯住赵开,不能让他出村。”
“喏!”
“还有今天的事,我们要控制在小范围内,以免走漏了风声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的。”
“那就麻烦里正去安排一下了,我先去看看赵开,稳住他免得节外生枝。”
张量山去看了赵开,那赵开果然在收拾行李。赵开一见张量山就吓得跪地求饶,张量山先训斥了他一顿,警告他不要再耍什么花样了。赵开连忙表示自己一定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然后张量山又花了好半天安抚他,让他安心养病.
晚饭后,张量山和冯里正坐在冯里正家的厅房里筛选药材,吕素在一旁核算账目。张量山随手把那袋铜元也扔给了吕素:“素素,把这些钱一并算上。”
吕素接过钱袋打开看了一看:“这里怕是有五六百钱啊?小山哥哥又是从那里弄到的?是不是又卖了自己的东西了?”
张量山笑了:“没有,这是一个叫刘季的人捐给村里的。”
吕素给了张量山一记眼镖,把那钱袋送到张量山眼前:“小山哥哥骗人!这明明是赵开的钱袋,你看这个标记。你又卖什么东西给赵开了?”张量山一看果然那钱袋上有赵府的标记。
他挠挠头:“这个…素素,我真没卖东西给赵开,这袋钱也真是刘季给的。”
冯里正见吕素不信,就笑着对张量山说:“公子就告诉吕姑娘吧,她又不是外人。”
张量山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吕素听了大吃一惊,忿忿不平的说:“这赵开真是个小人!想不到刘季竟能化解此事。可真有本事,倒是小山哥哥你冲动了哦。”
张量山也叹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处理欠妥当,不过那蒙天方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冯里正说道:“这刘季啊,是一个扶危济困,声名远扬的任侠。他自比信陵君魏无忌,刘季常说无缘亲自投归信陵君门下,引以为憾啊!”
“任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是劫富济贫的武林高手吗?”张量山一直认为任侠就是黑社会的成员。
吕素笑着解释:“小山哥哥可能不清楚‘侠’的含义。所谓侠历来有多种解释,但这些解释往往局限在“武”字上。这可能因为韩非子的《五蠹》篇中有“侠以武犯禁”、“游侠私剑之属”等的话头。实际上,最早被称为侠的人并不以“武”闻于世,如延陵季子、战国四公子,还有朱家等人都不是“以武犯禁”的人物。所以,侠并不仅是以个人勇力见长的一类人,也不仅是“玉剑膝边横,金杯马上倾”的武林高手。他们是忠于国家义无苟且,或忠于知己不惜身报,临强敌而无畏,持高节而不迴的大英雄,是乱世中道义的风向标。他们追求公平与正义,靠的是一种舍我其谁的心力和勇气,靠的是一种排除生死、义无反顾的超人般的意志。“报大仇,医大病,解大难,谋大事,学大道,皆以心之力”,“心无力者,谓之庸人”。所以我说过小山哥哥也是任侠。”
冯里正也缕着胡须说:“的确!张公子所作所为也是一位任侠啊!”
一大段理论砸的张量山鼻青脸肿。他只大概明白这任侠是好人,心里却想原来当医生也可以是侠客啊,忙点头谦虚了几句。
吕素接着说:“侠士品格高尚者刚毅坚忍,尚友重信,严于律己,爱名重节,甚至为求社会的公正不惜身陷法禁。恶劣者呢?或呼朋引类,招摇撞骗,或武断乡曲,称霸一方,等同于盗匪和草寇,成为危害地方的罪魁祸首。为了便于区分真、假游侠,我们把那些假侠称之为流氓,那些真正的侠则命名为任侠。“任”字是什么意思?《墨子·经》上云“任士损己而益所为也”。如淳曰“相与信为任,同是非为侠”。“任侠”是以他人急难为己任,即好打不平的意思。这任侠一般有三个特点:一、轻财傲物,平等待人。二、具有无所畏惧、敢于冒险的胆气。三、铁肩担道义,热心救苍生。”
张量山点点头弄明白了任侠的含义,他寻思到这刘季十有八九就是日后的汉高祖刘邦,所以又问道:“那刘季又是怎样的一个任侠呢?我听说他人品不好贪财好色是个无赖呢!”
的确在张量山看过的大多数野史书中的的刘邦都是是皮厚心黑的代表人物,因为“厚黑”彻底,所以才取得成功。厦门大学教授易中天先生口中与笔下(《汉代风云人物》一书),刘邦是个“无赖”、“地方小混混”、“愣头青”、“大流氓”、“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嫖赌”、“成天只知道找女人”,是靠“运气好”、“胆子大”才当上皇帝的。
吕素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见过他两三次,见他谈吐不凡,我父亲很欣赏他。”吕素不好意思说是小川安排人给她相亲才认识刘邦的。就含糊的说了一些她对刘季的看法。
那冯里正则说:“张公子你恐怕是从那些官吏的嘴中听到这刘季的看法吧。”
张量山问道:“哦,里正难道这百姓和官吏对刘季的看法是不同的?”
冯里正笑道:“我在此地当里正已经有20余年了,这刘季出生在附近的中阳里。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刚才说过那少年刘季以信陵君自居,常常抱打不平,行侠仗义,这样一来就难免会触及法令。此时此刻,有两个好朋友始终在帮他。一个是卢绾,另一个就是萧何。”张量山知道萧何的一些事迹但忍住没有插嘴。“卢绾是刘季的好兄弟,他们是同一天出生的,记得那一天整个中阳里的人都参加了庆祝……哦,说远了!这卢绾就一直常随在他左右。那萧何谨小慎微,没有刘季的那份豪迈与高旷,在楚国做了一名小官。不过他经常利用手中职权袒护刘季,消灾解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以说,萧何是刘季的患难之交。始皇帝统一中原后,打击游侠势力。他的“任侠梦”破灭,遂在萧何等人的帮助下,在沛县境内出任泗水亭长。刘季饮酒虽然经常赊账,但他为人大度,当手头有钱时,就数倍偿还。今天他将蒙天方的礼金赠与公子,可见他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那刘季确有一个情人曹氏,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我们这里寡妇再嫁及男子娶再嫁之妇,都是极其平常之事毫无谴责之处,更谈不上好色。倒是刘季在泗水亭长任上恪尽职守,秉公办事,勤政为民,免不了和一些庸官昏吏发生矛盾、出现冲突。那些官吏鱼肉百姓、为非作歹、祸害乡里的事情层出不穷,刘季看不起这些官吏,并时常捉弄这些他们。别人又岂能放过他?当然会睚眦以报,以泄私愤。所以就有人故意诽谤刘季的名声。”张量山和吕素听了连连点头。
吕素说:“难怪我见他不多,却觉得他是个好人。别人却总说他是个流氓呢。”
张量山则在想:历史是人写的,也是人评论的。难免会带主观的色彩,最终扭曲了历史。
张量山开口说:“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和这刘季好好聊聊。”他想好好看看这个日后的汉高祖到底有哪些过人之处。
吕素笑着说:“他还是我相公的结拜哥哥呢。”
张量山吃惊的说道:“啊!不会吧?”
吕素脸红扑扑的点点头:“是真的。而且还是刘季给我和相公做的媒人呢。”她说完却想起小川,神色暗淡下去。张量山原本想问她相公叫什么名字。见她泪光淋淋的知她想夫君了,就不好意思再询问了,从怀里摸出一条丝巾给她,又安慰了几句,答应一定帮她找到夫君。
正在这时,一个村民跑了进来:“张大夫,不好了村口的王家又有人开始发病了。”
屋中的3人大吃一惊,急冲冲的赶去王家了。打听吕素相公名字的事张量山就又忘记了。张量山一检查果然王家的男人又开始发病了。奇怪的是家中的小孩和女人到还健康。张量山将病人隔离,又对王家安排了消毒处理。仔细询问记录了王家人的日常活动,用毛笔记在竹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