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驰道
两匹快马自东向西疾驰而去,马上的人满脸风尘,一看就知道是远道而来的主仆二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穿着考究,不乏儒雅之气,自然就应该是主人了。
过了函谷关,视野顿觉开阔。初秋时节,天气虽依然有寒意,但驰道两侧的风景已现春意。马上的人却无心看风景,看样子是有急事要去关中。
“老爷,您这样赶路身体会吃不消的。”
“老爷的体质很好,张六,如果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老爷对朋友真是没话说!为朋友这样风餐露宿也不知有多少次了。”
“张六,我们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你知道我的个性,为朋友两肋插刀都在所不惜,何况是跑这几千里路呢。”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已近晌午,老爷也该吃午饭休息一下,这两匹马也要添些草料。”
“好吧,前面路边有个面馆,我们去吃碗面,顺便给马喂些草料。”
面馆不大,实际上也就是用树木搭了个棚,大概是在交通要道旁的缘故,生意倒不错,这不,张六和他的主人还没进棚就发现棚内仅有的四张桌子都有人。
“店家,来两碗面,另外给这两匹马喂些草料。”
“好咧!”店老板一见来了客人自是高兴,殷勤的招呼着:“只是小人店小,怕要委屈两位先生,只能在柜台上吃了。”
张六一看店老板所说的柜台,心中暗笑,原来那所谓的柜台只不过是两条凳子上架着几块板而已。
“可以,只要快点就行。”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大声喊道:“张兄,别来无恙!”
“刘兄!多年不见,天幸在这里碰到你。”
张六顺着话声看过去,就见店内最后一张桌子旁一位白净男子正站起身大声与老爷打招呼,他身边还坐着一位浓眉大汉。原来这人就是送徭役去咸阳后返回的刘季。
“这位是魏地张耳,”那白净男子对身边的大汉说。
“见过张兄。”
“这是我朋友樊哙。”
“幸会,幸会!”
“这是我的仆人张六。张六,这位是刘季刘爷,樊哙樊爷。”
“小人张六见过刘爷樊爷。”
“张兄,何故来此?”
“哎,一言难尽。”张耳低声道,“高渐离这个人你知道吗?”
“知道,就是燕国侠客荆柯的那位会击筑的朋友吧?”刘季轻声答道。
“正是,他也是我的好友。我听说他已潜入咸阳想刺杀赢政为荆柯报仇,我是来劝阻他的。即使杀死了赢政他也活不了,况且秦国还会冒出第二个皇帝,天下百姓依然受苦受难,与其这样去白白送死,倒不如留着身家性命去为推翻暴秦而努力。”
“张兄真是高见,不愧是当年魏公子无忌的座上宾。”
“惭愧!惭愧!我的心胸与气魄比刘兄差远了。不知刘兄为何在此?”
“我来咸阳公干,顺便把樊哙带来,一则是让他见见世面,二则两个人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现已办完差事准备打道回府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就告辞各奔东西了。(还真是东西诶,刘季往东回沛县,张耳往西去咸阳)
“老爷,那刘爷是什么人哪?”张六扬鞭催马追上张耳问道。
“他是泗水郡沛县泗水亭长,出生在沛县丰邑中阳里,排行老四,所以父亲就叫他刘季。我是在外黄当县令时认识他的。
他刘家虽然是农民,却一向辛勤劳作,因此家境比较宽裕。由于出生得晚,刘爷从小就受到了特殊的照顾,大家争着溺爱他。在溺爱环境中长大的刘季,由于父母的纵容,好逸恶劳,浪荡成性,但在与人交往中表现杰出,宽容而自信,脸皮很厚,很少生气,一副很大度的样子。他经常夸口说大丈夫志在天下,不能在黄土地上浪费青春。
刘爷整日里无所事事,把时间花在穿着打扮与结交朋友上。他从小没有吃过苦,加上性格豁达,花钱比较大方,所以很受别人欢迎。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刘爷的朋友圈也越来越广,沛县县城慢慢的成了刘爷和他的朋友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因为刘爷的朋友多,关系遍及三教九流,黑白两道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方便,这样一来沛县的官吏们也都乐于和他打交道,其中来往甚密的有功曹萧何、狱掾曹参和马夫夏侯婴。
萧何、曹参和夏侯婴都是沛县人,萧何受教育较多,很有眼光,平时勤奋好学,思想机敏,对历代律令颇有研究,是沛县管理人事和文书的官员,他性格随和,善于识人,结交了许多朋友,虽职位不高却是县城中很有影响力的人物;曹参性格豪迈,粗中有细,和刘爷意气相投;夏侯婴机灵干练,鬼点子多,待人热情,喜欢开玩笑又善于交际,对刘爷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义气。
刘爷朋友圈的增广也增长了自己的见识,他的嬉游好色与做事不负责任有所收敛。听说萧何非常喜欢刘爷的豪气与大度,认为他将是乱世中的英雄人物。萧何规劝刘爷要不断扩大见识和关系,萧何认为秦施暴政,朝政不稳,要刘爷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刘爷在萧何等朋友的影响下,逐渐滋生出要干大事的念头,天分加上努力使刘爷不知不觉中蕴蓄了领袖的魅力。
刘爷三十六岁时,在萧何的推荐和安排下,开始担任沛县泗水亭的亭长。虽说一个亭大约只管十个里,二百五十户人家左右,但由于亭长的主要任务是接待考核与巡视的官员、巡查游民、缉捕盗贼,以维护治安,权力也不小。刘季很快就和常来的一些缉盗的官员称兄道弟起来,由于平日里结交了不少黑白两道的朋友,维护社会治安这件工作刘爷相当胜任,自身的努力加上萧何等人的照顾,亭长倒也是做得有声有色。
在与萧何等交往的同时,刘爷还结识了在沛县城中以杀狗为职业的屠夫樊哙。听说樊哙是一个力大无穷、虎背熊腰的大汉,为人忠诚,讲义气,重友情,和刘爷关系最好,刘爷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刘爷是真豪杰。要不是今日事急,无论如何也要与刘爷畅谈一番。唉,如今匆匆而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