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大厅中,那燕大换了一套白绸的内衫,大红金丝腰带,蓝色的外衣的礼服捧着一个长长的木匣缓缓走了进来。赵爷和李尉使认出这竟是燕国服饰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个仆役连忙在大厅正中的地方铺上了一张席子,那燕大将怀中的木匣放到席子上,先向刘公和王公的坐席施了一礼,又对着赵爷和李尉使微微鞠了一躬方才坐下,他轻轻打开木匣,众人不由得一起往木匣中看去,那赵爷更是伸长了脖子往木匣中瞄。燕大从木匣中取出一只乐器,赵爷一看乐了,原来那燕大是要击筑。
筑:是古代的一种弦乐器,形似琴,有十三弦。演奏时,左手按弦的一端,右手执竹尺击弦发音。自宋代以后失传。千百年来,只见记载,未有实物。但1993年,考古学家在长沙河西西汉王后渔阳墓中发现了实物,当时被文物界称之为新中国建国四十余年来乐器考古的首次重大发现。学术界也称这渔阳筑为“天下第一筑”。那赵爷喜爱音乐由爱击筑,此时便高兴的等着听那燕大演奏了。
那燕大优雅的坐下缓缓的说:“在下献丑了。”说完左手握住筑颈,右手拿起一柄小小的竹尺,轻轻敲击筑弦一曲妙韵响起,一阵幽然清凉、空灵飘逸的乐曲回响在驿站的大厅中。那燕大演奏的是一曲《高山流水》众人听得是如痴如醉,不由得伸手合起节拍,却又不敢拍出丝毫声响怕发出异响扰动了这优美的韵律。
屋里的吕素正指挥手中的黑子围剿姬良的残兵败将,突然听到了优美的筑声。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侧耳细细的品味。姬良没听过这古曲也跟着吕素竖起耳朵听,这觉得这乐曲韵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但细细品味,这曲中却隐隐的有一种忧伤的感觉,仿佛是冬去春来雪水消融,潺潺的流水中还夹杂着点点的春寒。
“这是虾么?”姬良小声的问已经听的是如痴如醉的吕素。
吕素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的说:“嘘!别说话,这是《高山流水》。当是曲乐大家的演奏。”说完吕素就起身走到门边,将门开了条缝好让传进来的乐声更大一些。她一心只想着听筑声连手中的棋子都忘了放下,姬良看了吕素的背影一眼,摇摇头心想:小萝莉都一样,90后们听见喜欢的歌星的歌大概也是这样的。只是古人要含蓄很多,既不会疯狂的举着歌星的海报,也不会高声的呼喊着歌星的名字。那吕素自幼爱乐本想出去听又怕见那李尉使,只好先趴在门口侧耳倾听,接着干脆坐在了门口将头靠在门口。姬良看着吕素的背影叹了口气,伸手悄悄的在自己几近被围的大龙边加上了一颗关键的子……
吕素闭着眼睛细细品味这阳春曲,只待得一会便坐不住了,她回头看了姬良一眼:“良哥,我……我想……”说着手已经搭在了门上。姬良知道吕素想去大堂,便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吕素开心的一笑便静静的溜出门去。还没到大堂就看见那驿吏站在廊角躲着偷听燕大击筑,他脸上的血色还没完全褪去,却也摇头晃脑的合着筑乐。吕素冲他行了一礼便走进大厅,她对那李尉使还心有余悸,见他正坐在厅中左侧,李尉使见到吕素进来只是撇了一眼并不理她,倒是那赵爷冲她微微一笑。吕素慌忙蹲福回礼便绕道右侧缩在人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一曲《高山流水》奏完,余音绕梁众人依旧如痴如醉,过了好久才有一人鼓掌喝道:“彩!”顿时“好——!彩——!”厅中竟是一片喝彩叫好。
那赵爷不禁起身端起一碗水酒走了过去,他双手将酒碗敬到那燕大的面前:“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先生刚才所奏之《高山流水》真乃穿云裂石之声,引商刻羽之奏。来!寡……呃,我敬先生水酒一碗。”
燕大一笑拱手谢过:“多谢大人了!不过我从不和陌生人喝酒。”
那赵爷站在原地进退不得,颇有些尴尬。一个护卫已经跳了过去喝道:“小子!大胆!秦……”
那赵爷一挥手制止了那护卫:“先生不是秦人吧。秦人好客呢!”说完转头狠狠的盯了那护卫一眼,那护卫连忙低头退下。
燕大一笑:“我在秦国没有朋友。”
赵爷笑道:“哦,那我交你这个朋友如何?”李尉使等人一听脸色顿时大变却又不敢开口阻止。
燕大笑道:“以大人高贵的身份肯屈尊下交,在下好生感动,朋友是不敢的,您的酒我就喝一碗。不过,我不喝秦酒的!”
赵爷爽朗的大笑:“呵呵,先生喝不惯秦酒吧。那好办!来人!给先生换酒。”
那驿吏慌忙跑了进来深鞠一躬:“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赵爷:“给这为先生上酒!”
那驿吏连忙给燕大行礼:“不知先生爱饮何酒?”
燕大看了那赵爷一眼:“燕酒!”
那驿吏鞠躬说:“先生稍候。”便转身退下了。
燕大冲赵爷一笑:“赵爷,容在下再奏一曲如何?”
那赵爷喜道:“好啊!那我等就洗耳恭听了。”却发现手中还端着酒碗他转了半圈,一个护卫连忙上前接过酒碗。赵爷回到坐席上端坐,等着那燕大击筑。吕素本来在赵爷敬酒时准备回房的,听到又可以听这燕大击筑了,便高兴的留了下来。
那燕大看了赵爷一眼,拿起竹板提筑击弦。又一曲响起。
姬良对古乐本就不在行,也不好意思和吕素一起去装FUNS。便在屋中研究吕素棋局中的破绽,想等吕素回来后就扳回颓势。屋外和暖的曲调不再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曲悠扬、婉转又有些许凄凉的曲调,仿佛是孤雁难飞,又好似哀妇泣诉,这时一个男中音唱到:“北岭有燕,羽若雪兮。朔风哀哀,比翼南飞。一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终不离兮。”那筑曲开初时用的是“羽声”,大約就是羽调式。到后來的音调中出现了“变徵之声”,那是用了变化音,而听的人都感到悲壮异常,如同那天鹅将死时凄婉的鸣叫声。商人那桌的宾客们听了,都被感动得流着泪。吕素听着凄凉的筑曲不禁想到了小川,又想到姬良曾背过的燕丘词,也已是泪如雨下。
待曲击完,众人又一起喝彩。那燕大一时兴起接着又击筑而歌。顿时一阵雄浑的筑曲从他手中的筑里传出。
姬良在背囊中找出了牙膏,正把牙膏敷在舌头上,忽然听到一阵激昂雄浑的乐曲传来,他竖起耳朵一听,感觉曲中充满了苍凉和悲愤的感觉。姬良愣愣的听着悲凉的筑曲不觉眼眶有些湿润了。姬良仿佛看到了一队出征的勇士,就像他小时后爱看的《莫斯科保卫战》中的苏军波多利斯克步兵学校学生兵唱着歌冲锋——或者说,赴死。他听到一个雄浑的男中音慷慨儿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姬良的瞳孔一下子扩大了几倍: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水歌》?!他连忙侧耳倾听。他正想推开门突然想起还是满嘴白沫,姬良想:还是先漱个口!也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