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挑些旁的话来说,实在是难逃顾左右而言它之嫌,迟迟不肯进去禀报父皇,这内里、是否又打着什么歪心思。
唐广之得了话,立时便摇头的道: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九殿下严重了,严重了,奴才年纪大了、这脑子也就有些不大好使,奴才这就进去回禀皇上,马上就去,还望两位殿下多加等待一会了。”
说罢唐广之便转身,瞧着他依旧走的不怎么快的背影,楚蕴心下竟隐隐有些担忧。
“六哥、你说他不会是在心底打着什么歪心思吧?”
楚铭瞧了眼内里紧闭的殿门、淡定的回道:
“有没有、一会儿进去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楚铭、到巴不得他的那些歪心思,是阻止他们去面见宣和帝,如此一来、他们也省了进去,与宣和帝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不顺眼了,不过这次唐广之出来的到是极快,与之前故意拖延有所不同,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跟前儿,恭声说着:
“回禀两位殿下,皇上喧您们进去呢、”
瞧着前后脸色改变的如此之大,楚铭并未有所变化的、率先踏了出去,楚蕴紧跟在身后,望着唐广之得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倒像是不怀好意、
“唐公公、给透露一下呗、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笑嘻嘻的话语、当真是没有一点皇子架势,唐广之知道、之前因着自己的故意拖延、早已经得罪了这两位主子,现下既是他出声问了,哪里再敢故意拖延,当即亦是小声回道:
“殿下进去看吧!显眼的很,不过皇上今日心情到是不错。”
你们算是赶上了一个好时候。
楚蕴一听、心中狐疑的瞧了他一眼、便赶紧追上了楚铭的步伐。
宣和三十一年十月十六日、当真是一个好日子,先是勇义大将军回朝,继而是宣和帝新得了一位、才貌上佳的御前侍女,龙颜大悦之下立时便封了个御前女官的名分,并特许、不日便进宫伺候。
原本都是极好的事情,不成想随后又听张宝林身子不适、喧了于世彤进宫来情脉,趁着这满宫上下的焦点、都放在了那准备迎接勇义将军回朝的事情上,沈二锦借着去毓秀宫送络子的由头、早早的便去了碧云宫的毕竟之路上、
于世彤进宫一般都会在宫人的引导下、有固定的行走路线,他既是一早便进了宫、那么、在出宫的时候也必定会走这条路的,沈二锦不能私自出宫,想要见到于世彤,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就是、不知于世彤沉寂了这些天后,究竟考虑的如何了?
沈二锦早已想的清楚、在于世彤心中、最为重要的是他多年的挚友、徐玳、
而最为亏对的、是年纪与于溯相仿、早已将她当做与家人的徐芸锦,挚友的突然离开、还有惨死在皇后手中的徐芸锦,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他心中最为深沉的记忆,想要说服他,必定要有一个合适、并且能让他有所触动的人儿,而这个人定不会是她自己。
就在沈二锦琢磨之际、迎面便走来了挎着匣子的于世彤,在他现身之时、便早已瞧见了徘徊在此的沈二锦,当即出声谢绝了身后之人的相送,瞧着四下里较少走动的宫人,在经过沈二锦旁边儿时,脚步未曾停留、只听他张口道了一句:
“跟我来。”
蓦然回了神儿,沈二锦稍加迟疑的缓了几步后、这才踏步跟了上去,于世彤在前、将身上的小药匣子转手便递了过来,沈二锦立时明白过来,上前接过手中,随着他的步子缓缓的跟在身后、即刻便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来找我,做什么?”
真是一针见血、问的这般直白,到是省了沈二锦张口来问了:
“奴才出来办事、途中恰巧到了此处,不想却遇到了于医正。”
沈二锦顾左右而言它,话一出口、立时便引来于世彤微顿的脚步,只瞧他回头认真的瞧了她一会儿,这才转身继续走着、只是步子明显又放缓了不少。
“你、究竟是谁?”
这些天来、于世彤深思熟虑的,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早些年的情景如走马观花般的、自脑海里一一闪过,而记忆尤为深刻的,除却于溯与他母亲外,其余的便只剩了老友与那个孩子,那个年仅十几岁尚未及笄的孩子,本是妙龄般的年纪、便年华早逝,
这让他如何对得起挚友,如何对得起那个孩子。
“正如大人所想的那般、”
沈二锦说的直接,却也说的委婉不清,倒不是她不想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因着、她对于世彤的不确定性,才叫她有所隐瞒,当年徐家姐妹、姐姐的样貌艳冠天下、才情无人能及,也正是有了她,人们才会记住徐家、记住大徐将军,徐玳的女儿。
闻言,于世彤轻哼一声、
“别想着轻松糊弄我,我绝对不相信你便是芸姐儿,若是你真是想要为徐家报仇、那么、你今日找到我,我倒是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坦诚你的身份,一丝都不许有所保留的、全部说出来。”
这个要求、对于沈二锦来说的确不大过分,可即便是知道,这是得到了他帮助最为公平的条件,可她还是不得不留有一手,世事无绝对、现下的她、可以和任何能帮助她的人联手,也可以随时与旁人断的干净。
“大人可听说过,轮回与借魂之说?”
天下有六道、六道皆有轮回,而一轮回至少有一百年的光景,所以、沈二锦即便是想要蒙混过去、尚且有太大的难度。
“放心、就算是有轮回,你也绝对不是她。”
“大人明白的很、但是我要说的便是这借魂一事,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自从睁开眼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如今的我在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有许多的事情再也想不起、却偏偏记住了徐家、记住了徐芸锦所经历的一切,跟甚至是、连那五马走动时带来的、四肢百骸撕裂般的疼痛、都清清楚楚,那种疼痛是撕心裂肺的、渗进了骨子里,每每过后、我都慌乱的去寻找双手、双脚,甚至于脖颈,我怕一觉醒来,健全的我都是幻想,而那个残缺不全的我、才是最终的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