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我们现在应该去往何处?”一路疾行来到城门前,宁采臣轻声问道。
“现在即将到达中午,是一天之中阳气最重的时候,我无法帮助你太多,所以我们的目标,仅能放在那些初通灵智的妖兽身上。”小倩想了想,道:“兰若寺为十凶绝地,其中的阴煞之力最容易催生妖魔。这些年下来,寺庙附近的凶禽猛兽肯定有初通灵智的,我们可以去看看。”
宁采臣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将体内真气灌输至人皇笔金符之内。
随着真气的缓慢流逝,金符愈发的金芒璀璨,光芒闪烁间,金符渐渐虚化,人皇笔本体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中。
出金华,行至北郊,来到阴风阵阵的兰若寺前,宁采臣顺着小倩的提点,绕过鬼气森森的宫殿,迈步走进丛林,驻足在一座坟山之前。
这坟山高约十丈,曲径通幽,树木丛生,枝叶之茂密遮阳蔽日。行走在其间山道之上,光亮昏暗,犹如黄昏,风不透林,令人心生慌闷。
宁采臣小心翼翼地爬过山道,来到山上,只见石碑林立,坟包鼓起,更有那森然白骨铺于路上,置身其中,仿佛在真实经历恐怖片的场景。
“这里没有鬼吧?”宁采臣踩到一根枯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差点没有把他吓到。
“有鬼,不过纵然有密林的遮蔽,白日的阳气还是太重了一些,那些鬼也不敢出来。”小倩笑道:“现在还是先寻找狼穴吧,若是能够杀了几只弱小的妖狼,便可以得到内丹,小获一笔。”
宁采臣点了点头,刚要回话,远方天际突然传来一道道碎金裂石的凄厉鹰鸣,令他体内的真气一阵翻涌。
“这是声波攻击?”宁采臣意守丹田,压制住躁动的真气,皱眉道。
“声波攻击……”小倩念叨了两句这个词语,笑着说道:“这四个字的形容倒也贴切,只是,书生你要谨记,妖狼可以招惹,妖鹰千万不要去攻击。因为这里的妖狼不会轻易下坟山,而更加记仇的妖鹰却敢百里追杀,你觉得你能在遮天蔽日的妖鹰攻击下存活下来吗?”
宁采臣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身体一寒:“好了,我们还是先寻找狼穴吧。”
坟山中的妖狼一般都是在晚上随着鬼魅一起出行,猎杀山中的其余野兽充饥,因而在白天的时候,大多都是居于狼穴之中休眠,恢复精力。
小倩放出神念,随着宁采臣的行走仔细查探方圆半里之地,终于在百里之内,发现了一个隐蔽的狼穴。
“小倩,如果我们把狼穴洞口封死,里面的妖狼会不会饿死?”站在狼穴之前,宁采臣心思百转,一个坏主意浮上心头。
“普通的狼或许会,但是妖狼爪牙锋利,完全可以从另外一个方向再掏出来。”小倩认真回道。
宁采臣顿了一下:“那水火呢?向狼穴之中放火,或者灌水,会不会有奇效?”
“首先,你不知道狼穴多大,仅仅在洞口放火,很难危及到洞穴深处的妖狼。灌水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在这坟山之上,你去哪弄大量水源去?”小倩一一否定,末了说道:“书生,我知道你诡计……咳,足智多谋,时间长了肯定能够想到更好的办法,可是,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止是杀狼得内丹,更为修行。”
宁采臣一怔,拍了拍额头:“差点自作聪明,做出了买椟还珠的蠢事。在生死危机,或者与人竞争之中,胸藏百兵,腹有良谋是好事。但是在磨砺之中,还是不能够投机取巧。小倩,谢谢你。”
小倩不好意思地笑:“也不是多值得感谢的事情。只是你刚刚半只脚踏进修行界,对其中的认知几乎完全空白,按照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去思考问题,也实属正常。”
宁采臣低身,随手捡起一块石块,运转真气,狠狠地掷进狼穴之中。
“嗷呜……”
一道凶残荒凉的狼嚎声从狼穴中传来,宁采臣飞速后退,一个小牛般壮硕的灰狼蹿出洞口,站在狼穴前,冷冷地望着面前的人影。
“初步结丹,实力未达三流,我不会出手。”小倩放出神念,对着灰狼一瞥,清脆说道。
宁采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对凶狼的恐惧,手持人皇笔,赫然率先出手。
初步凝结内丹的妖狼已经初具灵智,见到弱小的人影胆敢率先冲向自己,狼眸之中闪过不屑与凶残,跳跃着冲击向宁采臣。
“呲……”双方短暂相交,因为灰狼的轻视,用利爪去拍锋利的人皇笔锋,结果利刃般的狼爪齐根而断,整支狼足都差一点被削落下来。
灰狼惊恐后退,恐惧地看着貌不起眼的人皇金笔,蓦然间仰天长啸,一道道灰影从一个个洞穴中蹿出,最终六只灰狼将宁采臣团团围住。
“以一打六?”宁采臣心中忽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快速地转身,冲向一只硕大的灰狼,想要解除被包围的局面。
“嚓!”一只狼足被人皇笔削掉,伴随着灰狼凄厉的嚎叫,其余五只灰狼残影一起激射向宁采臣的身躯。
“哧……哧……”利刃划破布帛的声音不断响起,宁采臣身上转瞬间就添加了四道鲜血淋漓的伤痕。另外一只灰狼本想咬向他的脖颈,却被小倩施以真气击飞。
从记事起,宁采臣这还是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创伤,后背上强烈的疼痛令他面部不断扭曲,嘴里不停地倒吸着冷气。
“杀!”身体猛地前蹿,双臂自然舒展,躲避过五只灰狼的再次攻击,宁采臣一拳将断足的灰狼击倒在地,人皇笔锋随之割断了它的脖颈。
狼血喷溅,染红了宁采臣的白衣。他赤着眼睛,霍然转身,却被一只灰狼猛地扑到在地,冷光森然的狼牙咬向他的咽喉。
宁采臣轻喝,一拳重重打在狼牙之上,顿时间碎牙与鲜血齐飞,他的左拳皮开肉绽,伤痕密布。
人皇笔锋化作一道金芒,随之插进狼首之中,哀嚎的灰狼顿时间僵住身体,瘫倒在宁采臣身上,为他阻拦住其余四只灰狼的攻击。
“嗷呜……”一连死去了两只同伴,其余四只灰狼仰天长啸,厉声悲愤残暴,直冲云霄,却是引起了一列过路的苍鹰注意。
十只相对瘦弱的苍鹰,跟在一只体格凶猛,鹰眼凌厉,气度凶残的鹰领身后,围绕着此处不断盘旋。
“哧……哧……”地上灰狼咆哮,利爪飞舞,不断给血染白袍的书生增添着伤痕,只不过也只限于此了,每每有致命的攻击,便会被小倩施法拦下。
宁采臣双目赤红,淡忘了疼痛,淡忘了疲倦,一只鲜血淋漓的左拳不断击打着灰狼的脸庞,右手中的人皇笔配合着,划开它们的咽喉。
一只,两只,三只,在宁采臣不计后果的杀戮之下,四只灰狼转瞬之间折损其三,剩下的一只灰狼眼眸中全是恐惧,嗷呜叫了一声之后,竟是不敢再次向前,卷着尾巴飞速后退,直接扎进了狼穴之中。
“砰!”最后的危机散去,宁采臣紧绷的钢铁神经猛地松懈,整个身体像是散了架一般瘫倒在地,呲牙咧嘴的感受着突如其来传入大脑的疼痛,呼呼地喘着粗气。
“书生,不好,那群苍鹰飞下来了,赶快离开这里。”就在宁采臣意识昏昏沉沉间,突然听到小倩大声喊道。
倏然而惊,宁采臣抬目看向天空,只见十只苍鹰分列两队,跟在一个鹰领身后左右,疯狂地向下冲击而来。
“该死!”宁采臣忿怒低吼,求生的欲望支持着他快速地站起,亡命地奔跑起来。
路途之中,石碑林立,树木丛生,给宁采臣提供了更大的生机。在玩命飞奔之下,那些苍鹰竟是没有快速地追上他,任他跑下了山道。
眼睁睁地望着那道人影消失在山道的密林中,鹰领不甘长鸣,带着十只苍鹰返回灰狼尸体边,一低头啄碎狼首,掏出灰狼内丹吃了。这时候其余十鹰才敢上前,分食狼尸。
五颗内丹,鹰领吞食了一颗,收起了其余四颗。剩下的狼尸被十鹰一一分食,变成了森然白骨。
待到鹰群饭饱,离开之后良久,隐藏在山道灌木丛中的宁采臣才显露出身影,回到了自己九死一生的地方。
“我要杀鹰。”被一群‘暴徒’追杀的仓皇逃走,险些命丧鹰爪,自己浴血奋战得来的好处全部被夺,连点残渣都没给自己留下,从未吃过这么大亏的宁采臣,已经接近了暴走的边缘。
“正常情况下,你杀不了它们,强拼过去不是历练,而是送死。所以,现在你可以开动脑筋了,怎么才能猎杀这些蛮横的强盗。”小倩的声音犹如一汪泉水,镇压住了他即将冲垮理智的怒火。
“对付这种蛮横的生物,少不了得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了。”宁采臣冷眸泛光,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