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墓明德颤抖而沉重地伸出右手。他深深地望了小聂英一眼,好像要把他永远的记在心里。
“走吧,他属于这里。”李君浩看着他伤感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聂英在这个时代,还有机会登临仙境,成就长生道果。如果跟他们回去,最终也不过凝泪大道之门,化作一堆枯骨。出生在这个时代,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我明白,只是。”墓明德紧紧地盯着聂英,语气低沉,心中异常难受。
他心中明白,离别即永别。以后,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孩子,可是为了聂英的未来,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感受,而坏了聂英得道的希望。
“告诉素天心,就说我们已经战死。”李君浩回首望向站立一旁的马小玲。他双目中透着几分哀伤,淡淡说道。
他心情有些低落,又有些复杂,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不知道马晓玲在算计什么,但是显然已经并不重要。
“该走了。”李君浩伫立山巅,两鬓斑白的发丝随风舞动。他双目幽深的凝视着山下的谷底,透过朦胧的云霞,似乎看见了下方的聂家村,以及村中的佳人。
墓明德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想要滴落的泪水。他望向马小玲,祈求道:“还请将吾儿聂英送往聂家,若有一日,他问起自己的父母。就告诉他,我们永远守护着他,不离不弃!”
墓明德说着强迫自己转过头,他伸出右手决绝地按在宝盒上面。
两人的大手按在宝盒上,宝盒光华流转,道道霞光从宝盒之中流淌出来,化做一道道彩带将两人包裹。
“梦兮,梦兮。时光悠悠,天地逆转。谁能告诉我,问世间情为何物?”宝盒中响起疲惫地声音,一阵迷茫的问话。
随后,宝盒宛如一个小太阳一样,散发出无量光明。让人睁不开眼睛,无法看到其中的景象。
十数里外。
马小玲抱着聂英,驾着祥云远远地看着。强光过后,她睁开双目,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山崖。她脸上表情复杂,心中一阵痛疼,喃喃自语:“爱,是什么?”
想到那个神秘的男人,她心中放佛失去了什么,空荡荡的。
“皇者降临之处,此山以后便叫帝踏峰吧。”马小玲深深地望着山巅,随后仰头遥望苍穹,幽幽叹道。
帝踏峰,皇者降临之处。
至于其中想念的是谁,又有谁能明白?
一天后,聂家村中。
在一片清澈见底的小湖畔,素天心背对着马小玲盘膝而坐。她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平静无波的湖水,看着其中映照的蔚蓝苍穹,心中死一般的平静。
“他真的死了。”素天心双目低垂,让人看不见其中的神色。她声音冰寒,透着无尽的冷漠。
死了,就那么死了?
一滴泪水从脸颊划过,宛若晶莹的水晶滴落在湖水中,让人分不清湖水与泪水。你答应过我,你会回来,为什么要骗我?
“他死了。”马小玲看着素天心这幅样子,心中一阵抽搐。她突然后悔自己当初的作为,若不是自己用出了月老红绳,素天心也不会这幅样子。只是到了此时,她唯有将这个谎言继续说下去。
她已经没有退路。
“你曾经答应过我,会将他带回来的。”素天心回首望着马小玲的双目,眼中冰冷一片。
她心中有恨,有痛,有不舍。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有一个办法,可以将他找回来。”马小玲望着素天心一片死寂的眼睛,心中猛然多出一股寒意。她轻咬诱人的红唇,低声说道:“《太上忘情天经》中有一篇禁术,能够逆转生死!”
《太上忘情天经》之中确实有能够逆转生死的秘术,但是她也明白,那就是绝对不可能找回李君浩!只是,为了谋算也好,为了素天心不再低沉也罢,她只能让谎言继续下去。
“《太上忘情天经》。”素天心双目微亮,喃喃自语。她站起身来,也不看马小玲,坚定说道:“我要回道教了。”
她相信马小玲不会在这件事上骗自己,不论一天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思考。到如今,她只想立刻回到道教,向师父询问《太上忘情天经》的事情。
说完,她也不理会马小玲的反应,驾着祥云向着道教所在地行去。
马小玲望着素天心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几分哀伤。她在原地踌躇片刻,随后小心跟在素天心身后,不让她发现。
一路行来,直到目视素天心安全回到道教宗地,她才松了口气。
当她转过身去,望着茫茫山峦,无边的洪荒大地,心中突然多了几分迷茫。将臣已经被封印,马家的使命也已经完结,自己还剩下什么。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仙剑,眼中多了几分神采。
想到那完美的一剑,烙印在她心神之中的剑痕,她心中突然有了目标。回首望着已经消失在山门中的素天心,她毅然转身离去,向着聂家村的方向离去。
帝踏峰。
这世上再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地方,这里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五年后,帝踏峰。
帝踏峰的半山腰处,被人开拓出一片百平方的平台,一间淡红的木屋靠着山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木屋百丈外,是一处小小的瀑布。瀑布不过数十丈高,在瀑布下是一方五丈方圆的深潭。瀑布从天而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在深潭旁,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盘膝而坐。
“小玲阿姨,你为什么总是盯着这柄剑。”不过坐了一刻钟,聂英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扭着小小的身躯,好奇地望着漂亮阿姨,软软的问道。
在他看来,这把剑虽然漂亮,但是小玲阿姨已经看了好久,难道不感到厌烦吗?
“这把剑刻印着剑道至境,有人用它施展过这世上最美的剑法。”马小玲双目平静地凝视着仙剑,轻声回道。
自从当年回来之后,她就在这半山腰处隐居起来,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每日在此观剑。直到半年前,四岁多的聂英离家出走,找到了这里,她平静地生活中从此多了一个跟屁虫。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幼时的缘分,聂英非常喜欢跟在她身边。尤其是聂家发现聂英失踪的真相后,不仅没有训斥,反而更加放纵聂英的行为。以至于,聂英每天都会往这里跑。
“剑,有英儿的刀漂亮吗?”聂英举着手中不过一尺长的普通木刀,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
这把刀是他最珍贵的礼物,也是他奶奶送给他的唯一一件礼物。自从一年前奶奶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陪他玩了。
“你不懂!好好修行你的《冰心诀》,记住时刻紧守心神。”马小玲面无表情,完全无视了聂英垮下来的可怜模样,教导道。
《冰心诀》是当年墓明德所留,对于聂英体内的将臣血气有着一定的克制功效。
十年后,道教秘境。
“痴儿,你想明白了。”玄都盘坐一方丈大的祭坛之上,双目凝视着下方跪伏在地的素天心,眼中露出几分伤感。
他不知道在素天心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十年前当素天心回来时,一切都变了。她变得沉默,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双目一片死寂。
玄都不是没有询问过,可是不论他如何询问,素天心都是以沉默回应。他也曾试过去推算那些年发生的事情,可是每当推算到十年前的那个时间段,就再也推算不下去。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将天机完全遮掩。
十年了,素天心已经在他身前跪了十年!玄都实在是不忍心,让她继续折磨自己。
“弟子已经想明白。”素天心一脸坚定之色,低垂着头,声音坚定地说道。
自从知道《太上忘情天经》上真的有逆转生死的禁术,她心中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
“痴儿。”玄都**师不再说什么。他闭上双目,将一张金页交给素天心,无奈叹道。
只愿,你将来不会后悔。太上忘情。人,真的能忘情吗?玄都心中陡然升起几分疑惑,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素天心接过金页,脸上忍不住露出激动之色。她恭敬地叩首退去,不再打扰师父的修行。
同年,素天心于道教圣地阴阳洞天闭死关!
五十年后,帝踏峰半山腰处的深潭旁。
“小玲阿姨,我要走了,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了。”聂英嘴中叼着一根青草,不舍地望着谭边的倩影,低声说道。
五十年,他已经迈入虚仙境界。到了这种境界,苦修已经没有用处,想要突破,他必须历练。唯有更多的历练,才能让他修为进步,才能缩短与她的距离。
聂英有些沉醉地望着马小玲风姿万千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会追上你的!他下定决心,定要早日成就仙道,让自己能够像一个真正男人一样去面对马小玲。而不是一个晚辈,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马小玲双目紧闭地盘坐深潭旁,双手抚着仙剑,不言不语。对于聂英的告别,似乎并无所觉。
聂英也不在意,他深情地望了马小玲一眼,手持一把三尺长刀,毅然转身离去。他会用行动证明,自己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一个不比小玲阿姨心中的那个人逊色的男子汉!
一万八千年后。
一道虹光从远方疾驰而来,落在深潭旁。
“一个月后,吾道教圣女素天心即将破关,特邀马家主参礼。”一个年轻的小道士从虹光中走了出来,他恭敬地对着马小玲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