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驻军之地一般没有百姓敢去,这日却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看穿着也就是个普通百姓。他想要求见魏礼则,却被士兵当成闲杂人等挡在军营之外。
正当此时,魏义则却从营帐那边走了过来。他是看到军营外有人在跟守营士兵争论,便来看个究竟。
“怎么回事?军营重地怎么能让人随便接近呢?”魏义则还没看清求见的人就瞪着眼先把士兵训了。
那中年男人却脱口喊了一句:“义则。”
魏义则听到这称呼即甩头向中年男人看过去,“你……”
还没来的及说什么,他就怔住了。虽然时隔二十年,但自己亲大哥的模样还是记得的。
“你是……大哥?”
魏义则使劲儿眨了眨眼,再盯着眼前的人看了看,然后欣喜若狂地大喊一声:“大哥!真的是你。”
中年男人即柳士则,也是魏义则的大哥魏仁则,只见他淡然一笑,“还好你还认得我。”
魏义则兴奋得像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冲过去抱住柳士则连声喊:“大哥,大哥。二十年没见啦,哈哈哈……”
兴奋地简单叙了叙,魏义则便要把柳士则带去魏礼则帐中。
“二哥,看我带谁来了,你肯定想都想不到。”魏义则笑着掀开帐帘儿。
魏礼则早就听到魏义则的笑声从外面传来,抬头一看,却见柳士则迎面走来。
“二弟,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魏礼则并没有向魏义则所想的那样惊喜交加,反而摆出一张严肃威严的脸,向对下属一样。
魏义则走到他身边说道:“是大哥啊。二哥,你干嘛摆出这副样子。我们兄弟好不容易再见面,你不该高兴点吗?”
“我知道。但是,大哥今日恐怕不是来跟我们叙兄弟情的吧?”
柳士则道:“二弟应该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
魏义则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你们在说什么?”
柳士则道:“三弟,我来找你们是有事要问你们?”
“大哥,有什么事咱晚点儿再说,先来几坛酒庆祝庆祝。”
“不必了,还是先谈正事要紧。”柳士则拒绝道。
“好吧好吧,那大哥你说,你有什么正事?”
“我想问问二弟为要要谋反,还有三弟你为何不但不劝阻他还要助他?”柳士则收起了和蔼面容。
魏义则语塞,过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哎,大哥,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
“那我倒想听听,你们究竟有什么苦衷。”柳士则语带愠怒。
“大哥,别生气。这事儿真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那昏君。你知道吗?他竟然想要撤了咱们魏家的州牧权利,把琩州全权收归朝廷管理。你说可恨不可恨?咱们魏家为琩州做了多少事?先祖帮皇帝家打天下,爹当年又是为保护琩州死的。那个昏君没来由的就要让我们交出琩州的所有权利,我们不反,难道等着他杀我们不成?”
魏义则一番恨恨的说辞并没有让柳士则动容,反而让他动怒,喝了一声,“糊涂!”
魏义则不由得颤了颤。他从小谁都不服,就服他大哥管教,所以对他总有几分对父亲一般的爱戴和惧怕,至今都还没变。
“大哥,这怎么能算糊涂呢?二哥,你快跟大哥解释解释。”
魏礼则回道:“三弟,好啦,别还像个少年一样。”又对柳士则说道:“大哥,你不必来此说教,魏家的事你是早已撒手不管,而我却不能不管。我是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
“不要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魏家,你不过就是放不下自己手中这点权利罢了。”柳士则忍不住斥责道,“即使皇上撤州牧是真,那也不能成为你兴兵扰乱天下的借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失败了,给魏家带来的将会是灭顶之灾。就算侥幸成功,也会让魏家背上乱臣贼子的千古骂名。皇上收州政也不过就是收魏家的权,还不至降罪迁怒于魏家,而你造反却是再无回头之路了。”
“既是没有回头路可走,那你还来劝什么?”
“我是来劝你趁此时还没到无可挽救的地步时主动投诚,将功折罪。”
“不可能。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保住自己的权利了吗?襄王此人你比我了解,难道他做了皇帝就会容忍各州分治的局面继续下去?收州政之事迟早都会发生的,没有哪个皇帝愿意把自己的天下分给别人,而且还是外姓。开国之初是不得已,天下太平之时就不会再有顾忌。更何况襄王此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前些日子还抓走我女儿,以她的性命要挟皇上。这样的人,会与你践行君子之约?”
“我们可不是什么君子之约,不过是有共同的利益和目的罢了。至于后面之事,我自有打算,不需大哥你操心。”
“自有打算,什么打算?在造一次反?自己做皇帝?二弟,你这些年是被权利冲昏头了吗?你是想……”
“大哥。”魏礼则狠狠喝断柳士则的话,“我还称你一声大哥,只是念在多年的情分上罢了,也请你别再向三十年前那样教导我。”
魏义则眼见两人吵得越来越凶,马上就要闹翻了,忙站出来劝止:“哎,大哥二哥,你们别再吵了。为什么事都不值得伤了咱们亲兄弟间的情分,难道你们忘了咱们三兄弟当年多要好吗?都恨不得穿一件衣裳。二十年不见,你们就不认亲啦?咱们不都是想魏家好嘛,坐下来好好商量就是,干嘛吵成这样?”
柳士则听完魏义则苦口婆心的劝言,情绪渐渐平和下来,叹息一声,说道:“看来我们都不是当年的我们了,我还妄想着以兄长的身份引导你们回归正途,是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好吧,二弟,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也只好作罢。是我当年的退缩害你变成今日这般贪恋权利的模样,是大哥对不住你。只是,最后我再求你一件事,若你还认我这个大哥,请你务必答应我,请你善待无辜百姓,别让战火烧的太盛。”
魏礼则的怒火也熄灭,但对柳士则的请求却没有正面回应,只说了一句,“你永远都是如此。”
柳士则无奈地笑了笑,向他告辞离开了。
魏礼则似乎无动于衷,魏义则却跟出帐外,“等等,大哥。”
柳士则停下脚步,返身说道:“三弟还有何事?”
魏义则追上去说道:“大哥你就这么走了吗?”
“我劝你们也劝不了,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
“咱们兄弟还没有好好叙叙,刚见面就走?”
柳士则伸手拍了拍魏义则的肩,“三弟,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今日所做之事我实在无法认同,所以我们兄弟恐怕再无相聚之时。”
“大哥你别这样,你生气打我骂我都成,我绝不还手。可你别说这种令人伤心的话啊,再怎么样,我也把你当成大哥,你不能不认我这个三弟。”
柳士则又是一声叹息,“你何时才能有自己的主张呢?就这么跟着你二哥是非不分地胡来,大哥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魏义则一挺胸,“谁说我没有自己的主张的,这次我就主张打,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大哥,我知道你心肠好。大不了我也答应你,绝不牵连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我只针对昏君。”
“算了,你这性子,让你改也改不了。大哥再嘱咐你两句。若成,则退,不要再争强;若败,则降,可为家人争取最好的结果,襄王也好,权利也好,都不值得赔上一家人的性命。记住大哥的话,也劝劝你二哥。”
魏义则点点头,“哎,好,我听大哥的。”
“此次前来,能再见到你,跟你说说话,也算不枉此行。但也只能止于此,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那大哥,至少告诉我你现在住哪儿啊,等我打完这一仗去找你,顺便看看嫂子和小侄女儿。”
“我就住在京城,如果你能来,我们可能还有机会再见。”
魏义则哈哈一笑,“那敢情好,为了去见大哥,我也要把这仗打赢啊。”
兄弟俩就此道了别,柳士则独自一人回京城去了。虽说事情没有办成,但他已尽力。不能改变的事就只能任其发展,只是心中不免担忧起魏家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