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进攻邯郸的军情战况在王蒙退军后的半个时辰里,送到了赵凯的桌案前,此时的赵凯正在和蒯彻,李左车等人喝茶闲聊,对于王蒙会兵败而归,这已在赵凯的预料之中,可赵凯真正关心的,却是邯郸城目前的守卫情况。
也就是说,邯郸城到底好不好打,是强攻还是智取,是速战还是缓战,这些都有待商榷。
送来情报的人,是左军的一名校尉,他的斥候营在不久前亲眼看到了这场战争,所以,他们在归报后便制作出这份战报,但是校尉没有急着离去,他在等赵凯下一步指示。
赵凯放下手中茶杯,他接过战报看一会之后,扭头看向这名校尉:“王蒙现在人在哪?”
“已经撤军回营了。”校尉拱手回报。
赵凯很满意的点点头:“刺探有功,明天去李将军那领赏吧。”
赵凯挥挥手,那名校尉退去了,赵凯又瞥一眼手里的战报,之后递给蒯彻和李左车,二人大致看了几眼,就已明了战报上的内容了。
赵凯见二人放下了战报,赵凯笑道:“正如蒯先生所言,李良果真自暴自弃了,我们下一步,可以全面总攻了。”
蒯彻也笑着点头:“邯郸城不足惧,可李良不能放走,他若走,那就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李左车也从旁点头,李良坚决不能放走,可如何才能断李良后路呢?如果分兵绕道南面,两万军队似乎有点太少了,分兵太多的话,会分散实力,攻城的力度大打折扣,这不是赵凯想要见到的。
李左车又思索了一会,他又说:“我昨天查看地图,好像西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邺县,要不,咱们绕道邺县以北,兴许可以堵住李良逃跑的路线。”
见李左车始终在纠结如何抓捕李良,赵凯略显失望的叹口气,他有些不满的说:“我们这次目的,是收复邯郸,至于能否抓住李良,那就要看天意了,何况,李良未必一定会从南门跑,东门,西门,只要有路可逃,他都可能会走,至于如何堵截李良,我会安排人去的,可天意若要放走李良,我赵凯也无可奈何。”
赵凯不愿意在李良这个话题上多作讨论,他拿起茶杯喝口茶,这时,他又看向李左车,吩咐道:“东门的进攻十分重要,他会有效的分散李良军守城的力度,所以,我希望你亲自带兵攻打东门。”
李左车向着赵凯拱手接令,并笑言:“长信君大可放心,我李左车攻打东门,定然不会让李良从我眼皮子地下溜走的。”
李左车刚说完这句话不久,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武商掀帘走了进来,他来到赵凯身边耳语几句,赵凯看着武商朗笑一声:“他好快的速度,让他进来吧。”
武商应一声诺,转身离去了,很快,王蒙风尘仆仆的走进大帐,赵凯顺着声音看去,王蒙一脸的污垢,就好像一个落败的公鸡一样,他快步走到赵凯身前,忽然单膝跪地,一脸懊恼的拱手道:“长信君,我没能拿下西门,还请您治罪。”
赵凯笑了笑,他起身来到王蒙身前,双手托起王蒙,替他拍打身上的尘土,好言安抚道:“我本来就是让你去试探敌军虚实的,西门打不下不怪你,何况,你只有两千军兵,怎么可能那么短时间攻克西门呢?”
赵凯的好言安抚让王蒙略略的放松了一些,这时,赵凯指着一旁的马凳笑道:“坐下吧。”
几个人重新坐下,赵凯命人给王蒙上了杯茶,等王蒙喝了两口之后,赵凯问道:“我看军报上说,李良军足足有好几个时辰都未曾派遣援军支援西门,可有此事?”
王蒙点头:“确有此事。”
赵凯又笑了笑:“你可知道原因?”
“末将猜想,李良当时应该不再军中,所以援军来的迟了也是正常的。”
“呵呵,你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即使李良不再军中,难道西门遭受攻击,牙将就不能临时调拨兵将守城了吗?如果不出我的所料,我觉得……”赵凯忽然顿住了话头,他瞥一眼同时也在望着自己的李左车和蒯彻道:“这批部队,一定是从别的城门调来的,有可能是南门,也有可能是东门,总之,北门的兵力他李良还不敢动。”
赵凯的这句话说的众人都是一惊,如果照这么看,李良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
赵凯又询问民夫的状况,王蒙告诉赵凯,民夫起初还在抵挡,当战火蔓延到城楼上时,民夫就开始四散了,李良军似乎没有能力控制民夫,如果战争能持续下去,王蒙的军队再多几千的话,也许,当是他真的可以打下西门。
赵凯又安慰王蒙几句之后,嘱咐他早点返回军营,明天等待命令,之后赵凯又嘱咐李左车和蒯彻早早歇息,众人纷纷退去了,这时的赵凯才算真正的清净下来,连日的奔波劳累,让赵凯感觉身心疲惫,这一战打完,赵凯真的很希望能消停几天,让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一夜。
与此同时,赵凯再次拿起了放在桌案上的军报,认真的打量起来。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下之时,赵军中就已开始擂响了战鼓,伙房在这个时候早已准备好饭食,一队队赵军士兵从营房出来之后,整齐有序的来到伙房领取自己的早饭。
在中军,除了去吃饭的士兵外,依然有大批士兵在这里巡逻,时而有人匆忙跑出大帐,在马桩上解下战马,急匆匆离开军营,向西面奔去。
还有的人刚一出中军大帐,便带着几个随从人员,匆匆赶往各军各营,敲响铜锣的同时这人大声呼喊:“长信君有令,卯时一刻,三军集结,长信君有令,卯时一刻,三军集结……”
他就这么重复的念着,吼着,每一个营都要走一遍。
而另一面,中军大帐里已经站满了各军将领,此时驻扎在赵凯营中有一万三千余人,这一万三千人里有十三个千长已全部到位。
他们目光坚毅的望着赵凯,自从沙河一战之后,赵凯的威名已经融入了这支军队之中,在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概念,只要跟着赵凯,就一定能够凯旋而归。
赵凯正在查阅一封刚刚送来的斥候军报,邯郸城一如往常一样沉静,即使昨夜经历了一场大战,今天仍然如常,这让赵凯感到疑惑,李良不知道自己即将要攻城了吗?
还是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死守邯郸。
虽然赵凯告诉过别人无数次,李良不可能等待援军,即使他向别人求援,也不可能有人在短期内支援他,可即便如此,赵凯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李良真的有援军再向邯郸城赶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可人生就好比一场赌博,赵凯也是在赌李良没有援军,若李良真的有援军,这一战赵凯败了,也值了,毕竟,赵凯也曾挣扎过,即使不能扭转赵国局势,也是天意了。
赵凯看着军报犹豫了一会,直到一旁响起蒯彻的干咳声,才把赵凯从沉思中拉了回来,赵凯看一眼众人,之后赵凯令道:“李将军,你帅三千部队从东面佯攻,能进则进,不能进则缓,为我主力大军攻城牵制敌军。”
李左车走出来拱手唱诺,这时,赵凯又看向李琼吩咐道:“你帅战车一千,骑兵一千,先一步向邯郸北门进发,我大军主力随后就到。”
李琼唱诺退去了,这时,赵凯看一眼一旁的蒯彻,蒯彻也向着赵凯点点头,示意赵凯该出发了。
帐内的气氛越加紧张,直到赵凯一声令下,众人才纷纷离开大帐,各自准备去了。
伴随着机动部队离开赵军大营,一队队步兵士兵和弓兵士兵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在千长的带领下离开了赵军大营,排开一条长龙,向着邯郸城北门而去。
邯郸城北门距离输元河仅有二十余里,期间有宽广的平原,也有沟壑不平的大坑,但是赵军仅一万余人,留守营寨有千余人,此时能够出战的,仅七千余人。
这七千余人看似不多,也不全是赵凯组建的那支精锐部队,但是对付已经毫无斗志的李良军,已经绰绰有余了。
只要再任何一路援军抵达之前攻下邯郸,这一战就算胜利了。
只要赵军占领邯郸,依城固守,没有哪支军队还能轻易撼动赵军。
当然,援军一说,也只是猜测,依赵凯的经验而言,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会帮助李良,何况历史上,李良也确实没有拉过任何一方外援。
军队行进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邯郸城下,邯郸城上有李良军的军旗飘荡,但数量已经极为稀少了,还有一些守军士兵惊慌的露出头在观望赵军,从他们的惊慌程度来看,守军必定不多。
还有一些民夫,即便他们再不愿帮助李良,在李良的威势下,他们也不得不来到城头,帮助守军一起抵抗赵军。
战争即将打响,赵军士兵正在不断的变换着阵型,很快,当他们的盾兵闪开一条人墙的时候,弓兵已经来到了最前沿,与此同时,隆隆的战鼓也在这一刻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