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侣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有大问题!
但奈何颜哲君讳莫如深,对任何信息都再不肯透露了,他便就也是鹰嘴里夺兔,猫嘴里夺鱼无从下手了。
他是能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假。
然而人都是有第六感的,或强或弱,总是有点的,他话既已说出口,颜哲君若不蠢,便显然也是隐约察觉到了他在撒谎和掩饰了。起了疑心之后,出于警察的职业素养,他现在再想撬开其嘴,也就显然是更不可能了。
再问的越多,嫌疑就越大。
可是身份证的办理,还卡在这家伙手上,他又实在是没法子对其下手至少,这一两个月内都不行。
因为身份证的办理期限,时间最长似乎是60天,甚至,若是这厮犟脾气来了,将他的审查往黑户那边靠拢的话,那可能就更麻烦了。身份证的办理越拖越久都是小的,就怕这家伙半点情面都不留,将他完全等同于黑户去审查。
他本来就是黑户,一查铁定出问题!
也好在死的绝大部分是日本人,还一个让他很是看不起的转了日本国籍的华人,他对此事的看重,倒不是那么的大。鬼魂杀人也就杀人吧,如果杀的都是没名堂的日本人,他几乎都不介意为其大开绿灯。
唯一有些可惜的,便是那名倒霉的退伍军人了。
唉
郭侣以一声长叹作了终结,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某处盘山公路上,一场注定举步维艰的旅途,才是刚刚开始。
栗辰被关进了一只铁笼子里。
与她同时被关的,还有另外的六个人,俱是妙龄女子,也俱是蓬头垢面。
所有人的嘴巴都被黄色的胶带绑了个死死的,只能发出嗯嗯的微弱嚎叫,却吐不出半个清晰的字,响度太低,不到三十分贝的样子,完全惊不动车外的过路车或人。
所有人的手脚都被麻绳捆了个死死的,呈拉筋的姿势,脑袋埋在胯间,双腿并拢,双手则反并于背后。笼子特意铸成了长方体,高度不及长宽的三分之一,恰恰是能够把一个人卡着不动的形状。
所有笼子都被联结在了一起,垫在了前后左右下,总共五个方向的数层棉被里。单凭几个弱女子的力量,纵是联手,勠力同心,也绝无可能将之大幅度地撞动,并最终靠近厢壁。
——如此精心的设计,谁还能逃得脱,谁又能求得了救?
卡车一直在颠簸。
笼子里的女人们,或是晕车,或是眩晕,或是恶心,又或是干呕,全都是身体不适,浑身疼痛,早已喊不出话了,也早已哭不出声了。
这种运输模式,连牲畜都支撑不了多久,何况又是人?
显然,若想笼子里的女人们不死,卡车必须每隔一定时间就停下来,进行检查、放气、送水、送食、塞药等各种事项。
于是,很快,卡车便停了。
“嘎吱”的一串金铁摩擦声,门开了。
长时的黑暗中,大片的光明突然如洪水般涌了进来,本来总是能让人痛哭流涕的,但落在此间,却振奋不了任何一个人的神智,既因经历得多了,麻木了,也因绝望了,精疲力竭了。
唯独一个栗辰她那漂亮的眸子里,始终有一抹亮色不散!
如同云寒成雪,也似雾凝成凇,其人不知,却冰寒隐隐,越来越盛!
“砰砰砰1一个满面风霜的络腮胡,粗暴地踢起了笼子。
“喂喂喂喂!起来了起来了!喝水喝水!都别给我死了啊1他粗鲁地叫道。
“水!水1
“水1
“我要喝水1
几个瞳孔涣散的女人,应其呼声,艰难而努力地仰起了脑袋,努起了嘴,就像是一只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鸭一般,等待着被喂食。
络腮胡狞笑着,笑容有些淫*荡,一边拿根橡胶管子,往这些女人干涸的嘴里塞着,一边则是到处动着他的咸猪手,摸着这些女人的胸脯,肆意地摆弄着,既宣泄着腹下的邪火,却又不敢玩得太过火。
这些关在笼子里的女人,每一个洗去尘污之后,都有着一张俏丽的脸蛋,都是能卖个好价钱的货色,他一个小角色,还没胆子玩大的。
不过没胆子玩大的,吃一些小小的豆腐,不伤人又不损货的,他还是很乐意干的。
一个个地灌水,一个个地喂药,一个个地塞饼干,又一个个地吃豆腐,干了不知多少遍了,他倒是干得顺溜,却在这最后一个上,遽然吃了一个亏。
“唉哟1他蓦地大叫了起来。
“你个贱皮子!找死1见手上被咬破了皮,还流了血,他顿时就是一声暴吼,大怒。
栗辰瞪他的眼神,更是让他觉得尊严受了侵犯一般,怒上加怒。
“砰砰砰1他猛地踢了几脚,却奈何不起作用,于是手起手落,登时就拿着不软也不硬的橡胶管子,狠狠地扎起了栗辰的脊背与手臂,“狗娘养的!你还吃了豹子胆了是吧?!啊?1
“啊1一声惨兮兮的痛呼。
“叫啊!再叫啊!我搞死你个贱皮子1重重地戳了几下,络腮胡才略有些平复了怒气。犹自忿忿不平,但他已是不能再下更重的手了,出了一丁点的血,上头都会扒了他的皮。
“哼!算你命好1
“要不是老子没钱赔,早晚弄死你1
“噗1最后再往栗辰的脑袋上戳了个狠的,“嘎吱”一声响,轰隆声复又大起,络腮胡便就气哼哼地离去了,这片如猪圈一样的车厢里,也是再次就恢复了黑暗。
黑暗总是平和的,能包容很多东西。可这其中,牙齿啮食铁杆的酸厉刺耳之音,尚还不是它能容得下的。
没多久,卡车接着便上起了路。
车轮下的石头,开始了一蹦一跳,车厢里的铁笼,便也开始了一摇一晃。人不像鼠类,牙齿本就不是用来啮铁的,于是渐渐的,摇晃中,那只啃噬钢铁的牙齿上,便有血沁出来了。
而外头
不知为何,艳阳天里,正是温风扑面之时,络腮胡在这荒无人烟的盘山公路上,开车开得正畅,却是没来由的,乍然就打了一个寒颤,面色,亦是突兀就有了些青白,便宛如是那雪灾里即将冻死的人似的,血温,渐渐冷了。
——几丝水玉般的毫光,隐现在了他手上的伤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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